“冰火”在线教育：头部玩家融资狂欢，中腰部企业悲喜交加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连线Insight”（ID:lxinsight），作者：向阳，编辑：水笙，本文联合腾讯新闻独家首发，36氪经授权发布。

在北京新发地海鲜市场引发恐慌之前，全国中小学正在全面复课中，这是教育行业时隔已久的好消息，如今希望又被扑灭了。

迟迟开不了门的线下培训机构，已经大批倒闭，在连线Insight近期发布的文章《线下培训有多惨？0元转让无人要》中描写了线下培训机构的现状。

疫情期间，在线教育迎来了发展机遇，但在马太效应尽显的在线教育领域，中腰部机构的现状，也让人看着心惊。一大批抗风险能力弱的中小企业正在淘汰出局。没有拿到新融资的明兮大语文，被创始人王嘉树宣告停止运营。亦有业内人士悲观地认为，今年内至少60%的在线教育公司会倒闭。

热闹和繁荣集中在少数头部玩家身上。疫情期间，在线教育又开始受到市场追捧，迎来一轮资本热潮，不过这些钱，都投到了头部企业上。

6月29日，作业帮宣布完成E轮7.5亿美元融资，这是其成立以来已知所获的最大笔金额融资。而前一天，猿辅导刚完成的10亿美元融资，打破了在线教育行业的融资记录。 

新一轮的战争正在打响，除了免费课、引流课的投放，头部玩家还选择了签下代言打造品牌。在资本寒冬之时，不同于小步前行的大部分互联网公司，在线教育的头部玩家们仍在加速快跑。

在线教育对于巨头而言，也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遇。6月22日，淘宝发布“一亿新生计划”，正式宣布进军教育领域。此前，淘宝曾在3月成立教育事业部，并推出在线教育付费问答平台“帮帮答”。

阿里之外，字节跳动也早已抓紧下注。3月12日，字节跳动成立8周年，张一鸣发全员信，称自己将重启对教育的访谈观察，思考和规划教育等新战略方向。有媒体报道，今年字节跳动教育业务将招聘一万人并四处高薪挖人。同时，快手、B站也在布局在线教育行业。

巨头和独角兽抢食的在线教育，中小玩家还有多少生存空间？冰火两重天的态势又将持续到什么时候？

1 融资、烧钱、竞争，疫情下头部机构决战

在线教育行业从2013年兴起、2016年转冷，到2018年回暖、2019年转冷，发展之路坎坷，一时被资本热捧，一时又陷入寒冬。

在疫情来临之前，受资本市场寒冬和线上教育机构规范政策出台的影响，教育行业融资数量骤降。围绕流量战的大力度投放、师资的争夺，教育成本和获客成本高企，让企业难以实现盈利，整个在线教育行业面临着一轮洗牌。

但在线教育行业总能在最严峻的寒冬挺过去。2018年，“资本寒冬”降临，在线教育的融资总额却超过往年同期水平。

这样的投资热潮在两年后再次上演。最值得记录的时刻应该是2020年3月31日，猿辅导完成最新一轮10亿美元融资的交割，这是在线教育行业迄今最大的一笔融资，融资完成后，猿辅导公司的估值达到78亿美元。

三个月不到，6月29日，作业帮也宣布完成E轮7.5亿美元融资，这是其成立以来已知所获的最大笔金额融资。两位在线教育重要玩家的融资消息透露了行业正在重获资本的追捧。

目前为止，疫情的持续影响，让全国线下教育至今还未完全恢复，家长和学生转向线上的同时，在线教育公司也推出公益课、免费推广课程等，在线教育公司迎来爆发性的流量增长。

据Questmobile数据显示，疫情期间教育学习App每日活跃用户数，从平日8700万上升至春节后的1.27亿，升幅46%，其中K12的DAU增加了2381万，增量位列所有细分行业的第三名。

这一切都给行业释放了利好消息，不少从业者发出“在线教育行业仍在风口上”、“投资依然火热”等感慨。 

但这个热潮可能不是全行业的，而是少数企业的狂欢。

据网经社“电数宝”检测数据显示，2020年1-5月，共发生了36起融资事件。A轮及以后轮次数量有54次，占整体约65%。而2019年，A轮及以后的轮次占总数达64次，占比为50.79%。

相比去年，资本青睐头部机构的趋势更加突出，在线教育行业的马太效应也愈加明显。

眼下头部机构的困难则主要在盈利上。

跟谁学创始人陈向东曾对媒体提到，“当越来越多的家长和学生选择在线教育的时候，某种意义上，流量会变得便宜，但我不觉得在线教育机构的营销成本会因此大幅下降，因为竞争仍是存在的。”

暑假招生战役已经早早拉开了序幕，竞争激烈程度甚至胜过去年。

“价值299元课程，现仅需9元；小语种免费学，零基础轻松入门，499元课程限时免费；原价888元课包，现在零元购……”今年不少玩家推出低价课，在微博、今日头条等平台都可以看到在线教育机构的投放广告。

除了加大力度推广，头部玩家还选择了签下代言推广。4月16日，作业帮成为中国女排在教育领域全球独家代言合作伙伴。一天之后，网易有道旗下的K12网校有道精品课，宣布郎平正式出任其品牌代言人。 

图源作业帮直播课官方微博

免费课、引流课的投放、品牌推广都需要机构承担成本，疫情给在线教育机构创造了机遇，他们面临着相比以往高达数倍的流量，但市场格局未定，头部玩家还需要进一步烧钱换市场。

除了烧钱隐忧，头部在线教育机构面临了诸多挑战，他们需要在大批流量来临时保住教学质量和用户体验，避免负面事件给品牌形象和用户信任带来的风险，在疫情过后保持流量和留存。

在最寒冷的时候，在线教育行业进入了又一次加速快跑的阶段。洗牌正在进行，有人为了活下去，有人则为了胜利。

2 死亡或崛起，中腰部企业两极化

头部玩家的一片火热，映照出中腰部在线教育机构的萧条。疫情对行业损伤巨大，让一大批抗风险能力弱的中小企业被淘汰出局，不断有从业者正在告别自己深耕已久的行业。

业内已经风声鹤唳。“一年内至少60%的在线教育公司会倒闭。”今年2月，精锐教育创始人、董事长兼CEO张熙在一场线上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本次的疫情将加速在线教育市场的洗牌。

与此对应的是，在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后，明兮大语文创始人王嘉树做出了结束公司运营这个艰难的决定。

2月13日，明兮大语文的学生家长收到了来自王嘉树的《致明兮家长的一封信》，在信中，王嘉树提到因为发展冒进导致投入增速大幅增加，同时又对融资节奏误判，造成运营资金产生巨大缺口。

明兮大语文是语文赛道的一匹黑马，曾于2018年7月获得创新工场李开复投资，之后一直没有拿到新的融资。从信中内容不难看出，在线教育机构的困难主要在现金流上。

明兮大语文为用户已付费的课程提供了多种替代转化方案，用户可向其他教培机构转课，不再收取费用，保证转换后的课程费至少等价。

根据其微信公众号，目前有VIPKID、学而思网校、猿辅导、有道乐途等平台提供兑换课程，但这种替换转化方案并不贴合用户需求，存在诸多问题，部分家长在社交平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家企业的崩塌，无疑影响了用户对在线教育机构的信心，这对行业也是一种损伤。

在中腰部企业整体面临困境之时，也有玩家抓住疫情带来的机遇获得发展。

今年以来，在语言培训赛道，创感时代完成超千万元Pre-A轮融资，小鸟上学完成不惑创投1000万人民币Pre-A轮融资，叮叮课堂获得600万元天使轮投资；在STEM领域，代码星球、竞创教育灯获得了融资；在K12教培领域，高徒教育完成3000万人民币Pre-A轮融资等。

一个新现象是，K12和语言培训两个赛道已经逐渐饱和，关于少儿编程、象棋、绘画、音乐等小众赛道正在引起更多关注。

今年2月，象棋在线教育品牌弈小象获得北塔资本百万级天使轮融资，在线美术平台“VIPidea”获千万级人民币天使轮融资……

 这些公司乘着东风获得融资，但最终崛起依然要解决盈利难题，实现自我造血。

3 线下机构转型难

疫情推动不少线下教育机构转向线上，相比于门庭冷落的线下门店，线上可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但这很难缓解现金流紧张的现状。

将线下业务搬到线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线上线下大融合是近年来教育领域出现的大趋势。在此趋势下，新东方、好未来等巨头早就尝试转向线上，疫情爆发后，新东方找到在线音视频的底层服务商声网，帮助其搭建平台。截止今年6月，新东方有100多万学员转移到线上，几万名线下教师在线上授课。

机构推出的转移措施，导致用户投诉的爆发。连线Insight了解到，目前新东方网课用户的投诉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缴纳了线下费用的用户被转移到线上，线上与线下授课体验不同，不满新东方照常扣除课时费；课程质量不佳；老师教学水平参差不齐。

课程质量，是很多机构面临的共同难题。在线授课已经形成了一套模式，这需要提前对课程打磨、对老师进行培训。部分机构担忧直播质量，通过录播课的方式教学，这样缺少了互动环节，也会影响用户体验。

另外，线上授课的基础是克服技术难题，平台为了迎接大量用户、防止系统崩坏要做大量的准备，比如新东方对平台系统进行了优化，用户容量较疫情之前扩充了10倍。对很多教育机构而言，搭建平台的费用并不低，而它们也没有成熟的技术团队。

除了系统上的费用，开发线上教育还需要流量费、宣传费、平台费等，对于现金流本就捉襟见肘的线下机构而言，这些支出在没有换回回报之前，也一样具有压力。

更艰难的是，线上的竞争正处于白热化，这意味着在这块市场拼出一条生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新入局者想要不被淘汰，只能和作业帮、猿辅导等头部玩家比拼课程的优惠价格、比拼师资。

“转线上是一个需要战略能力、执行能力、规划和积累的事情。有能力转线上的企业，早在前几年已经开始做研究和规划了，如果没有前面的积累，临时转线上其实只有死路一条。”蓝象资本合伙人周爽在一场沙龙上建议，教育企业不要盲目转型线上。

经此一役，有部分在线教育机构能抓住机遇、弯道超车，但竞争也将更加激烈，一场优胜劣汰的风暴还将持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