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财富的本质，才能掌握更多财富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笔记侠”（ID：Notesman），作者 李井奎｜浙江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哈佛大学经济系访问学者，36氪经授权发布。

内容来源：2019年11月1日，在湛庐文化、溪山读书会和建投书局联合主办的物联网时代的“国富论”——《财富的起源》新书分享会中，浙江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哈佛大学经济系访问学者李井奎老师进行了题为“经济是一个进化系统”的精彩分享。笔记侠作为合作方，经主办方及讲者审阅，授权发布。

笔记邀您阅读前，先思考：

• 财富是什么？

• 财富是如何产生的？

• 如何创造更多的财富？

大家好！我是一名经济学家，《财富的起源》这本书把我从经济学家物理学崇拜的迷梦中惊醒。

这句话是当年康德在读卢梭的时候，说卢梭把他从独断论的迷梦中惊醒，这本书带给我了类似的震撼。

这本书讲的是财富的起源，而经济学就是关于财富的学问。我们怎么看待财富，主流经济学没有清晰的表述。但这本书开篇就给大家呈现的是一个关于财富的故事。

东非马赛族人来问拜因霍克，也就是本书的作者，问他家里有多少头牛？

作者说我一头也没有，马赛族人非常不理解，如此穷困潦倒之人怎么有钱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而且还拥有一台相机？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牛才是财富。

财富为何物？对于马赛族人来说，财富是以牛的数量来衡量的。

你以为马塞族人的这个故事只发生在他们身上吗？

不是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可能是当时的马赛族人。尤其是物联网、数字经济、信息社会和智能未来的到来，财富的形态在持续发生变化，我们只有认清楚财富的本质，才能掌握增加财富的秘诀。

一、财富起源的未解之谜

我们来回想，就经济学来说，200多年前，伟大的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指出，在整个历史进程中，人们用以衡量财富的标准是多种多样的。

1.黄金和白银是财富

200年以前，经济学被重商主义学派统治。重商主义的一个重要的观念，即认为只有黄金和白银这些贵金属才是财富。

所以当时一个国家的发展，一个企业的发展，一个人的发展，他所有的目的只应该追求是黄金和白银。只要是能得到贵金属的政策，就是好的政策。所以，他们到殖民地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掠夺最多的贵金属。

黄金和白银真的是财富吗？那么多南美的白银运到西班牙之后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是引发了西班牙的衰落。黄金和白银大量进入西班牙之后，引起了通货膨胀，西班牙就成了失落的一代，雄霸海洋的西班牙很快被后进的英国给赶上。

最后，英国人开始反思这个问题，财富到底是什么？《国富论》的第一句话，认为国民财富就是一个国家的劳动所生产的商品总量。

这是一种革命，一种认知的革命。试想在一个几百年以来，都以黄金和白银为财富的社会，你突然认为劳动创造的产品才是财富。这是一种怎样了不起的革命？

2.商品的原料和人力是财富

就在之前，法国的重农学派——它也是对重商主义的反叛，它还认为只有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东西才是财富。但是亚当•斯密把这个概念给扩大了，亚当•斯密开始论述怎样才能提成年产值。

这个来源有二：第一，劳动分工的深化；第二，市场不断扩大。

市场扩大会反过来促进劳动分工，这个机制被亚当•斯密描述成是自然自由体系。

只要遵循亚当•斯密的自然自由体系，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每一个国家都可以在国富论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最终的结果，表现为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讲的，资本主义就是庞大的商品的堆积。

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生产出来的这些商品，难道原本是不存在的吗？在200年甚至更早之前，它们是不存在。但事实上构成这些商品的原料和人力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人类把它变成了不同的形式，重新展现在世人面前，我们把它叫做财富。

之前的那些原料和人力，我们说它不是财富。只是改变了一种形式，就是财富，这有道理吗？财富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依然困扰着我们。

财富可能不是商品的堆积，因为这些商品只是以前的元素，重新换了一种组织形式，换了一种形态呈现出来。那财富到底是什么？

3.生产这些商品的能力是财富

也许，财富是生产这些商品的能力。

这个能力是什么呢？我们带着这个问题回到《财富的起源》书中。主流经济学或是书中的叫法——新古典经济学，怎么看这个问题？其实新古典经济学并不来源于亚当•斯密，而是来源于1870年代的边际革命。

边际原理就是：消费者在各种商品上进行消费，直到每一种商品的最后一单位所带来的效用增加量相等。所谓效用，就是消费带来的满足感。某一种商品很稀缺时，它的边际效用是很高的，但边际效用有一个规律，叫做边际效用递减。

举个吃馒头的例子，当你非常饥饿的时候，你开始吃馒头。第一个馒头吃下肚，饥饿立即消解了一部分。这第一个馒头让人满足的效果最大，因为当时你最饥饿，所以满足的强烈程度最高，这个边际量最大，也就是边际效用最高。

然后你再吃第二个馒头，仍然很舒服，但这时候你不如刚才饥饿了，所以满足感降低，也就是边际效用开始降低。

假如吃了四个，吃饱了。再吃第五个，不仅没有好处，而且觉得肚胀吃不下了。这时候还是吃馒头，而满足感反而没有了，甚至是负数。因此边际量其实是在下降的。这就是典型的边际效用递减。

这个规律让人们在各种商品消费上寻找均衡，这个均衡就是边际原理。

二、健康的均衡

边际原理对经济学分析非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它背后的思想。这个思想在经济学里非常有名，就是“均衡”的思想。

19世纪70年代，有几位经济学家将“均衡”这个物理学中的概念引入了经济学。

他们借用物理学的概念，引发了一场革命，其中最著名的是法国经济学家莱昂·瓦尔拉斯。他用均衡概念描述经济。

亚当•斯密讲，社会中每一个人都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后集体的利益最大化，也就是财富在集体层面大量涌现。所以，亚当•斯密创立了“看不见的手”的学说。

到了19世纪，瓦尔拉斯把看不见的手变成了一般均衡（General Equilibrium）或者叫全体均衡或全面均衡。

他的意思是说，在每一个市场上，消费者的边际效用都会和生产者的边际成本相等，这就是均衡。一个市场上均衡叫局部均衡，所有市场都均衡了，叫一般均衡。对一般均衡的证明，是20世纪经济学最伟大的成果之一。

瓦尔拉斯用一般均衡体系，描述了亚当•斯密“看不见的手”的学说。20世纪的经济学家变成了一个工程队，在一般均衡的大教堂上开始施工，构建出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大教堂。

但是这个教堂还是有很多问题回答不了。

第一个，财富是什么？以及财富来自哪儿？在均衡体系里，我们找不到财富是从哪里产生。

第二个是创新，在这个体系中也没有创新的一席之地。

经济学家里有人讲创新，那就是熊彼特（美籍奥国经济学家）。他提到了一种观念叫创造性破坏，所有的创新都是创造性破坏。但在一般均衡体系里面找不到创新。

三、财富起源于进化

《财富的起源》这本书彻底把我的迷梦惊醒，它告诉我们，经济是一套进化系统。作者的观点不是最新的，这种观点一直存在。

但是这本书把这个观点变成了一整套的机制，作者认为物理技术、社会技术和商业设计三大力量协同进化，才促成了财富大涌现。

1930年，凯恩斯（现代西方经济学家之一）在大萧条之际，全球哀鸿遍野的时候，做出了乐观的百年预言——《我们孙辈的经济可能性》。

他断言，到2030年，根本不会有失业、商品短缺的困扰，一周只要工作20小时。大部分时间要考虑的是，如何打发闲暇的时间。结果没到100年，50年后发达国家就实现了这个预言，当然工作时间反而更长而不是更短，这个预言没有实现。

进入商业社会之后，财富以爆发式的增长，在本书的体系中得到了解释。为什么会有劳动分工，为什么会有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本书给出了一个解释，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场大爆炸为什么突然爆发，没有人知道工业革命为什么突然出现？而且是在英国发生。

到目前为止，全世界经济学、史学界，都在探讨是什么促成了财富大爆炸这个永恒的问题。耶鲁大学著名的经济史学乔伊·莫吉尔展现了一种财富起源的观点，他认为，财富是企业家所倡导的一种有用的知识。

怎么理解有用的知识？中国古代就不生产有用的知识吗？我们生产的有用的知识，为什么没有像西方那样变成巨大的财富涌现？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认为所有国家都可以变得富裕，他非常乐观。

有用的知识从哪来？什么是有用的知识？本书作者拜因霍克认为，财富是一种秩序，秩序意味着信息、有用的知识。

他推崇热力学第二定律，认为19世纪末的经济学家，没有吸取成熟的物理学概念，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热力学第二定律，只知道热力学第一定律。

热力学第一定律是能量守恒定律，均衡在这里是存在的。但是热力学第二定律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一个熵增的过程，不断失序的过程。而财富是一种秩序，秩序就意味着熵减，有用的知识就是一种熵减的过程。

经济学是怎么进化的，进化机制是靠三种力量推动的。这三种力量分别是物理技术、社会技术和商业设计。

1.物理技术

什么是物理技术？比如说牛耕，我们驯化了牛，这就是很典型的物理技术。

2.社会技术

什么叫社会技术？农耕社会的农耕本身是一种社会技术，是整个人类面对生产，面对生存环境的自我组织的变化。

亚当•斯密开启了一场革命，凯恩斯开启了一场革命，大家都认为他们开启的是一场一场的经济学革命，其实不然。他们看到了人类社会组织形式的变化和人类生活变化本身的底层规律，这才是真正的大师。

中国古代曾经也有许多物理技术涌现。我们有很多发明，但这些发明最终干什么了？

就像鲁迅先生说：我们发明了火药，是用来庆祝节日来燃放。而西方人用火药干什么？西方人用来制造火枪。

所以只有物理技术没有社会技术，物理技术的使用就没有效率。只有这两者够吗？这本书告诉我们不够。还少一种力量，叫商业设计。

3.商业设计

“商业”这个词亚当•斯密定义的非常清楚，商业社会是指：你的大部分生活用品，你所接触的大部分商品，都来自于与他人的交换，这个社会就叫商业社会。

在亚当•斯密看来，商业社会是人类社会的最高阶段，可以和文明社会这个词互换。

商业设计是能够把物理技术、社会技术综合运用起来，把它们放大，再放大，而成为制造庞大的商品堆积的可行方式。这三种力量共同进化的结果就是经济。

所有的经济学理论都是一场比喻，经济是三种力量共同进化的结果，这个比喻更生动、更有内涵。

四、主流经济学的胜出

我们回到一般均衡，这是个充满着智力美的比喻，经济学的进化系统也是个比喻，我们该怎么办？

但进化系统这个比喻还可以让我们用来理解，什么是主流经济学。很多人说这本书批判了主流经济学，但我认为《财富的起源》这本书提供的比喻和理论框架，恰恰证明了过去一百多年主流经济学的胜出。

在思想的市场上，我们把它理解为是一片思想的荒原，里面长出了很多思想。它们都在这里互相竞争。比如：边际革命的边际学派，凯恩斯学派。每一个思想学派，都是一个生存策略，都希望被复制、被传播。

那什么叫主流经济学呢？主流经济学就是能够供最多数人吃饭的学问。我们的大脑就是这个思想的荒原，我们会有自己的选择，对主流经济学当年的变异，我们选择了它，并通过教科书把它放大。

这本书所讲的复杂经济学的三种进化力量，我们可以要学着去理解，书中的论述给我们带来了认知的升级，它让我们重新认识经济，重新认识财富，以及这个世界。

我的分享就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