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注:本文作者李叫兽(ID:zhang_xi_4620307),本文已在“初探网” 进行版权登记,转载请联系作者。
Re-think:“偶像”
这是一个诞生偶像比诞生黑科技还快的时代。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经常在朋友圈看到这样的新闻:
谁谁,不想当房奴,90后小夫妻回到古村,酿最美的酒,种最好的菜,睡在最爱的人身边。
谁谁,放弃几百万年薪,只为造一把保护环境的勺子。
这篇文章,李叫兽就带你重新思考:这些偶像为什么能被崇拜?如何成为这种偶像?
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需要偶像?我们为什么喜欢在朋友圈里,转发90后小夫妻放弃房奴身份、回归农村生活的消息?
我们知道,任何一种事物持续存在,一定是因为它满足了某种用户需求——就像椅子的存在是因为其满足了人们“坐”的需求。
而“偶像”的存在,也是因为它满足了我们“心理替代”的需求——我们看到别人回归农村生活,建立了相同的幻想,以替代自己实际回归农村生活的体验。
之所以有这样的效果,是因为神经科学近些年发现,人大脑情绪表现有两个重要特征:
(1)想象体验和真实体验是相似的——你幻想自己去勇敢揭露黑幕,和自己实际这样做,在大脑情绪体验上,是分辨不出来的。
在一组实验中,心理学家让一群人幻想吃奶酪,结果发现脑部的反应和真正吃奶酪的人类似。更神奇的是,幻想吃奶酪的人结束幻想后,甚至食欲也得到了一定的满足。
(2)他人体验和自己体验是相似的——因为镜像神经的存在,我们看到一个与我们相似的人行侠仗义,和自己实际行侠仗义,情绪体验也是一样的。
在一组实验中,看到别人赌博赢钱,和自己赌博赢钱,检测到的大脑反应也非常类似(只不过程度有所不同)。
(PS.之前听说的某父亲因为年轻时想当公务员当不上,就百般逼迫自己孩子考公务员,也是相似的需求——看到自己孩子当了公务员,和自己当年真的成为了公务员,其实情绪体验类似。)
正是大脑的这种设置,才让我们可以在各种欲望之中得到一定的平衡,通过自身幻想以及观看他人的行为,来获得一定程度上的欲望满足(即使没有实质上的获得)。
很多人想获得性但实际上又难以低成本获得,于是有了Porn(色情片)。
很多人想获得快意恩仇、大杀四方的体验又迫于法制,于是有了被称之为ActionPorn的粗暴动作片。
同样,日常繁忙工作的白领们,要背房贷,要升职,要养家庭,要维持社会身份,总有很多想做但不能做的事情,于是有了很多“行为偶像”:去回归农村,去丽江开旅馆,去勇敢反对无耻的制度,去证明女性的平等……
而当我们去转发、支持、关注这些偶像的时候,也相当于获得了跟自己实际付出行动去做类似的情绪体验。
如果说为替代“性体验”而产生的商品是“Porn”,那么这种为了替代“做出某些想做却不能做的行为”而产生的商品,就可以叫“Behavior Porn”了。
过去我们经常讲KOL(KeyOpinion Leader,关键意见领袖),那么现在就不得不提一种新的领袖——KBL(KeyBehavior Leader,关键行动领袖)了。
我们知道,关键行动领袖(也就是本文所定义的“偶像”)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们满足了人进行“心理替代”的需求——我们一直想鼓起勇气去辞职创业,但迫于各种内心的压力,没有做出这样的行动。而此时有人这样做了,我们进行看电影式的角色替换,并且幻想,也获得了类似于自己实际去做的情绪体验。
那么这些人成为这种偶像的关键是什么呢?
其中的关键就是,让大众觉得:“我做了你想做的事情,但我和你唯一的区别就是克服了某种心理阻碍。”
比如我认识的一个“关键行动领袖”王辣辣,因为放下一些世俗的工作去泰国卖酸辣粉,结果火了,并且得到很多人的崇拜。
因为这些崇拜者(很多是在一线城市工作的白领文艺女青年),也一直想要去风景优美的地方开店,也跟王辣辣身份、形象等类似,但就是迫于某种心理阻碍因素(比如生活压力或者不愿意付出努力),而没有去做。
这个时候,她们看到王辣辣去做了自己一直想做但没做的事情,就容易产生崇拜、支持等情绪,从而进行一定的“心理替代”,获得跟自己实际去做类似的情绪体验。
去做别人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这是成为偶像的关键。
那么是不是只要做了“别人想做但不能做的事情”,就能成为偶像?
当然不是,你做的事情必须具备“可模仿性”——让人觉得他们之所以没能做到你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某种自身的心理障碍(比如不够努力),而不是因为一些难以控制的因素(比如有背景)。
比如,为什么即使在前几年百度市值超过阿里的时候,崇拜李彦宏的人也远远没有崇拜马云的人多?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家觉得马云的成功更多是领导精神、奋斗、魄力等,而觉得李彦宏的成功是因为掌握了牛逼的搜索技术。
普通人要学习和模仿马云,觉得好像很简单,只需要克服某种心理阻碍就行了——比如更加奋斗,更加慷慨激昂。
而要学习和模仿李彦宏,那就看起来麻烦多了,学习技术至少要买本C++的书来看吧,还不一定看得懂。
这就意味着,马云作为偶像,具有很强的“可模仿性”,而李彦宏,并没有多少可模仿性。
崇拜偶像,就是为了在内心进行“模拟”,以获得和自己实际去做类似的情绪体验,而你不具备这种“可模仿性”,又怎么成为偶像呢。
再比如,说到最崇拜的投资人,只要是金融圈以外的人,估计10个人会有9个人会说是巴菲特。
是因为巴菲特是最牛基金经理吗?自然不是。
实际上,很多人没听说过“詹姆斯·西蒙斯”,他是一个很伟大的量化投资基金经理,他投资的长期回报率并不弱于巴菲特,甚至有的年景收益率比巴菲特还要高。
那民众为什么不崇拜西蒙斯呢?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巴菲特崇尚“价值投资”,讲究的是投资哲学,按股不动,看价值;而西蒙斯崇尚量化投资,需要精密的数学分析和大量的模型推算。
对普通民众来说,这两个人都做到了“他们想做但不能做的事情”,但区别就在于——可模仿性不同。
巴菲特可模仿性高,民众觉得要模仿巴菲特,更多是偏“心理”的因素(比如相信长期价值、相信趋势的力量),只要自己在内心克服了这些阻碍,自己也能行。
而西蒙斯可模仿性就差太远了,普通民众可能不愿意去研究什么叫做“回归模型中的序列相关性”。
所以,如果要成为行动领袖,一个关键就是要让人觉得:我跟你一样,都没有资源,没有技能,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勇敢去做而你不去做(比如马云的魄力),或者我有某个信仰你没有(比如巴菲特对长期价值的信仰)。
这样就具备了可模仿性。(虽然大家并不是真的去模仿)
那么你应该如何寻找这些“别人想做但没做的事情”?
我们有太多想做但没有做的事情,如果有个跟我们看起来相似的人,主动去做了这件事,我们就会支持、点赞,在内心奉其为偶像,以获得真实做这件事类似的“情绪体验”。
在这里就列举几种最简单的寻找方法:
有些事情,我们一直想做,但迫于某个不得不坚持的长期目标,最终没有去做。如果有人能够直接放弃这个长期目标,去做这件事,我们就会产生崇拜。
比如攒钱买房,对一线城市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得不坚持的长期目标,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们牺牲了很多其他的价值——比如不得不选择高薪稳定的工作、不得不克制消费、不得不仔细管理家庭的财务。
我们想挣脱房奴的身份,但又无法做出实际的行动。
这个时候,如果我们突然看到:
《不想当房奴,这对城里的90后小夫妻回到500岁的农村,酿最美的酒,种最好的菜,睡在最爱的人身边》
于是就通过转发、点赞、支持甚至崇拜等行为,完成了“心理替代”,获得了自己真实在做这件事的类似体验(前面提到过,看到别人某件事,和自己实际做这件事,能获得类似的体验)。
看了这个事件后,大部分人不会真的不买房,但内心不免释怀了几分,感觉有了后路(万一真买不了房,我也不会比这对夫妻更差啦)。
所以,要成为某个方面的“行为领袖”,可以不断寻找人们苦苦坚持的某个长期目标。
毕竟,任何人在辛苦坚持某个长期目标(比如学业、升职、买房等)时,总有为了这个目标而牺牲的东西,总有那么一刹那,想着要是不用完成这个目标就好了。
而作为行为领袖,你就可以扮演他们理想中的这个自我,放弃某个长期目标,满足他们的幻想。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
《逃离时尚圈,她带着一大家子从巴黎到农村,成了世上最美的农妇》——放弃辛苦的职业目标(来自公众号“有束光”)
《不满教育体制高中辍学,他靠稿费一年收入上千万》——放弃高中生辛苦的高考目标(ps.这是本人改写的韩寒故事)
《北大出身,不求收入却只求诗和远方,如今他的作品让亿万人春暖花开》——放弃残酷职业竞争的长期目标(ps.这是本人改写的“海子”的故事)
在社会上,我们一直在被要求履行各种责任,比如爱国、环保、惩恶扬善、孝敬爸妈等,但迫于行动成本太高,最终没有去做。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够愿意承受巨大的行动成本,去做这件事,我们就会产生崇拜、支持。
比如,“环保”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也想做,但行动起来的确很麻烦(难不成让我辞职去种树)。
不过,这不做的话,又有负罪感——作为一个高素质公民,怎么能不为环保做件事呢?
很简单,转发这样的文章,崇拜这个人并且进行内心的角色替换就行了:
《为了干掉全球垃圾,他发明能吃的勺子,没想到却被1500W吃货疯抢到脱销》
此时,这个偶像就相当于一种独特的“情绪商品”,让我们可以通过支持行为,获得和自己实际做这件事类似的体验(当然强度不同)。
一旦转发这样的文章,进行鼓动、支持和崇拜,就瞬间感觉自己也是一个环保的人,多年对环保不做贡献的碌碌无为感,也就减少了。
所以,想成为某个方面的“行动领袖”,可以不断寻找人们本应该做,但因为行为成本太高最终没有做的事情。
这是因为对于这些任务,我们追求的往往不一定是实际效果,而是一种“我做了这件事”的心理佐证。
比如很多简单粗暴的爱国行为(抵制肯德基)就是这种。
我们知道,对爱国来说,在需求侧做些努力(比如抵制肯德基,选择吃国货),远远不如在供给侧做些努力效果好——比如努力学习、提升自己的技能、更加勤劳地工作,从而生产出更好的国货,提高中国制造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
但为什么每次出现了这些事件,大家的第一反应不是加班或者学习技能,而是去做这些事?
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抵制肯德基行为成本更低。
所以,为了引领人们的行动,你需要不断寻找:人们本来应该做哪些事,但是因为行动成本太高没有做?
然后让他们通过“支持你”,来低成本地满足这个需求。
比如:
《这个姑娘发明了一本可以喝的书,改变了6.63亿人的命运》——支持她,低成本满足慈善需求
《放弃超模与兰博基尼,这位年轻的哥谭首富,竟然为了惩治罪犯而体验监狱》——支持他,低成本满足惩恶扬善的需求(ps.改编的蝙蝠侠故事)
《大部分人在论坛嘴炮爱国,但这位北大美女却用五星红旗设计衣服,震惊巴黎时尚圈》——支持她,低成本满足爱国需求(ps.这个故事是本人编的)
《谁说消费者任人宰割,这位40岁的英语老师在500强企业楼下,一锤砸掉质量不合格的冰箱》——支持他,低成本满足维权需求(ps.改编的罗永浩砸冰箱故事)
我们有很多想实现的梦想,但迫于自己内心给自己设置的局限(比如我没有背景,再努力也没有用的),就是不做出行动。而如果有人能够打破这种“自我设限”,去做这件事,我们就会去支持、崇拜。
比如很多女性把性别当做局限,认为“女人学不了技术”、“女人争不过男人”,从而放弃对一些目标的追求,而打破这一自我设限,主动去追求的人,就会被当成偶像:
《没有她就没有wifi,这个史上首位全裸出境的艳星,最后却自学成了乔布斯一样的技术大神》
在日常的生活中,“自我设限”的行为有很多,而要成为“行动领袖”,就可以考虑:你的成功,打破了哪种常见的自我设限?
《没有180cm,也没有18cm,这个黄种人仅靠衣品就让欧美人缴械投降》——人种问题的设限(来自公众号“杜绍斐”的故事)
《谁说人老了就不行?这群打折吊瓶身患癌症的老人,训练6个月,骑摩托车环游台湾》——年龄问题的设限(来自大众银行的广告)
《不高不富不帅的普通英语老师,靠这3个决定,创造千亿市值的大公司》——背景、长相等问题的设限(本人改编马云故事)
活在社会上,我们有无数被迫遵守的“群体规范”(比如下级服从上级),从而无法做某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有人能够打破这种“群体规范”,去做这件事,我们就会支持、崇拜。
比如我们经常被人要求无理由帮忙,好像不帮的话自己反而理亏了,非常想直白地大骂一顿(你个傻X,老子再也不帮你了),但迫于群体规范没有这么做(中华文化中的“不伤和气”规范)。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主动做出行为,带你去骂、去反驳,你就容易支持TA。
而且更神奇的是,你看TA去反驳去骂,和自己实际上鼓起勇气去做这件事,获得的情绪体验是类似的。
再比如,百度出了刘超事件后,可能百度公司很多人都想骂这个人身居高位能力却不高,出去给公司丢脸。
但迫于群体规范(公司团结的规范),可能很少有人真正去做。
这个时候,如果你是百度的员工,看到这个人真正去做了,就油然而生一种支持感:
(图为刘超道歉信,百度某员工回复到:“这个不需要道歉,水平差,审美低,这是人的属性,没有必要为自己的属性道歉。但是作为UE总监,辞职就可以了。)
还有,我记得我小学时候,得到很多同班同学的崇拜,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断挑战老师的问题、当众质疑老师讲的一些理论,从而打破了这种规范。
所以,如果你发现大家因为某种群体规范,而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如果打破这种规范,就容易得到支持,成为“行动领袖”。
很多事情,我们一直想做,但迫于觉得没面子,最终没有做。如果有人放弃了这些外部形象,真正去做了,我们就容易产生支持和崇拜。
比如很多人想展示真实的自己(例如素颜),但迫于形象,却很少去做。
这个时候能放弃形象,真正去做,就容易得到支持,成为“行动领袖”。
澳大利亚的一个网红Essena o’neill就是这样,她本来在ins上有57W粉丝,整天秀美好生活美丽外表。
但突然有一天,她认为这些“秀生活”的都太虚假了,于是打算放弃,开始素颜出镜,分享真实的生活。
结果得到了大量的支持、赞赏和崇拜。
所以,你可以去发现:有哪些事情,是我们一直想做的,但迫于形象没有去做的?
如果别人迫于形象不好意思一个人去看电影(意味着社交糟糕),那你就一个人去看电影。
如果别人迫于形象不好意思买廉价的衣服,那你就买廉价而简单的衣服,追求真实的自我。
(PS.当年的凡客体就是这么做的)
当你这么做之后,就更加容易收获支持。
如果无法成为“关键意见领袖”(KOL),那么不妨成为“关键行动领袖”(KBL)。
获得支持,一定不是因为你大量的走穴演讲,而是因为你做了哪些别人一直想做但没有做的事情:
• 想做某件事,但迫于长期目标
• 想做某件事,但迫于行动成本
• 想做某件事,但迫于自我设限
• 想做某件事,但迫于群体规范
• 想做某件事,但迫于外部形象
当你做了这些事情,普通人就更容易获得心理的满足——因为看别人做某件事并建立幻想,和自己真正做这件事,体验类似。
说明:
本文所定义的偶像,是“因为对行为的崇拜和支持”而产生的偶像,而因为大众喜欢颜值、喜欢某个作品而火的明星,不在讨论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