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远在天边，探求对策却近在眼前？看气候报道如何呼吁防微杜渐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全媒派”（ID:quanmeipai），作者 腾讯传媒，36氪经授权发布。

“在气候危机的拉力赛中我们正在落后，但这也是一场我们有能力赢得的比赛。” 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这样呼吁。

与大多数“危机”不同，气候危机产生的后果并不是那么的立竿见影、可观可感，大多情况下，气候危机四个字和我们的日常生活相距甚远，而气候危机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慢性隐患一旦熬过初期，肆虐起来，便会引出一些不可收、不可逆的灾难性后果。

媒体作为社会行业的守望者，必须挺身而出，承担起唤醒公众社会意识的角色。其中，如何在气候危机的长期性与新闻业对新闻热度要求的即时性中找到平衡，如何挖掘并呈现气候危机与公众社会的利害关系，怎样梳理气候危机幕后的几大推手等，都成了需要解决的问题。本期全媒派（ID:quanmeipai）整合梳理气候危机报道的发展与现状，与你共同探讨在报道中值得注意的事项。

逐渐进入公众视野的气候报道

“如今的气候新闻报道远远没有达到社会需要的质量，但话说回来，我们也还没有确立一套社会所需要的气候政策。” 《纽约杂志》副主编、《不可居住的地球》一书的作者大卫·华莱士·威尔斯表示，虽然新闻是一种公共服务，“但它本身有一定的商业性质，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是一项休闲活动。”塑造公众对气候危机影响理解的媒体，同时也会报道着电影首映、NCAA锦标赛和梅根·马克尔。

许多人都认识到，新闻媒体如今对全球变暖的报道力度远远不够。目前气候报道中大多优秀的作品都来自于独立记者、传统报纸等。但是美国新闻媒体的巨头们，那些拥有最大的发声效应的公司广播网络，却一边面不改色地忽略着这一领域，一边坐享着可观收益。

早在2015年，《卫报》编辑艾伦·拉斯布里杰在交接团队职务时便提出了“如何唤醒公众意识”的疑问。在气候危机的议题上，他表示:“目前为止，新闻报道还未能激发公众的意识，并通过分析探究对政治产生足够的压力。”

于是，他发起了一项名为“Keep it in the ground”的运动。这是一系列关于气候变化原因和结果的新闻报道，也是一个与非政府组织350.org合作，借助公众力量游说威康信托基金会和比尔和梅林达·盖茨基金会从化石燃料公司撤资的努力。在这样的加持下，《卫报》就此树立了新闻业在应对危机中维持自身规范、扮演重要角色的典范。

项目发起以来，对气候报道的重视程度有了一定的改善。一项19年3月的调查显示，当月关于气候的报道比2000年以来每个月的数量都多，《泰晤士报》是其中的领衔者。然而，报道水平离社会所需要的程度还相差甚远。监管机构Media Matters报道称，三大电视网和福克斯对气候变化的报道时长总和从2017年的260分钟降至2018年的142分钟——足足下降了45%之多。

与此同时，缓慢但稳固发展着的气候变化并未停下脚步，并且引发了越来越多的破坏性后果。2018年10月，作为保守派的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UN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简称ipcc)定了一个12年计划，用这12年的时间来做出重大改变，以使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在2010年的基础上减少45%，并在2050年达到零净排放。汤姆·恩格尔哈特在他的网站TomDispatch.com上写道，人类现在正处于自杀监视之中。

公众中越来越多的人渴望了解气候变化的前因后果，是什么导致了气候变化，将会发生什么，以及可以做些什么。2019年四月，《哥伦比亚新闻观察》和《国家》杂志联合发起了“即刻报道气候Covering Climate Now”项目。该项目旨在大幅改进媒体对我们这个时代最紧迫事件的报道。

19年以来，气候危机报道再次被提到公共议程上层，也有不少的进展。MeCCO 2019年6月报告：与前一个月相比，美国的纸媒报道增加了5%，电视报道增加了近47%。如今，绝大多数权威媒体都有其气候报道的栏目，从科普、解析、引导等几方面拆解气候危机，为公众提供相关的信息：

推行付费墙制度的《纽约时报》设置了免费向公众开放的“气候与环境”栏目，栏目下包含“气候基础知识”“你的家乡变热了吗”“极地避难所”等类别标签；

 图片来源：《纽约时报》网站截图

CNN的“气候”栏目则报道了不少专业型的气候问题研究和相关的解决方案；

图片来源：CNN网站截图

BBC的气候报道包含于“科学与环境”栏目之下，目前正在逐步科普气候变化的相关知识，在5月份发表了一篇《什么是气候变化?一个非常简单的指南》的入门型科普文章……

图片来源：BBC网站截图

气候报道怎么做？

数量的提升并不意味着质量的提升，有关气候危机的调查性报道仍然是行业中比较难啃的硬骨头之一。

如果评比的话，那么肯定会有一些报道将赢得更多读者的青睐。2018年，《纽约时报》气候栏目中最受关注的文章是一篇互动专题文章，文章邀请读者了解他们家乡当下极端高温天气的天数和他们出生的年份相比，多了几天。这篇文章引起的数据查阅量超过18615个城镇。

同年8月，《纽约时报》用整整一期的篇幅刊登了纳撒尼尔·里奇写的一篇3万字的近期气候历史，他把这篇文章改编成了戏剧性的著作《失去地球》。里奇提出了一个关注频率的概念性问题。他认为，气候变化“不应该被视为一个类似医疗保健或移民问题的媒体讨论议题”，而是“一个我们如何理解问题的框架”。

他说，人们应该理解，你不可能在不提及气候变化的情况下去探讨其他的问题——尤其是极端天气。他称未能将气候问题融入到大众报道中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失败之一”。

关注解决方案，提供人性化接地气报道

曾担任NPR的国家政治记者，现任阿拉斯加大学安克雷奇分校新闻与传播系的终身教授兼系主任的伊丽莎白·阿诺德是气候报道的倡议者之一。她认为，要让报道更加贴近读者的日常生活，并且有可以具体行动的方向，让读者对你做的报道产生认同感，并可以切实行动起来——这也是目前西方媒体界广泛推行的“解困式报道”（solutions journalism），报道人们如何以有意义的方式应对现有的问题。

阿诺德给出了以下让报道更加接地气、可行动的几点建议：

• 不要只关注气候危机的影响和威胁，还要强调目前有什么可行的或者在实施的解决方案；

• 相比于冷冰冰的数据和科学说理，更应该让个人来讲述他们的故事；

• 充分利用当地已有资源来寻找新资源和新故事；

• 深度挖掘了解整个事件始末，而不只是听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

如何应对气候危机怀疑论者？

全球编辑网络（由6,000多名主编和媒体主管组成的国际协会，其使命是促进世界各地新闻编辑室的数字创新）也给出过类似的专业性建议，让报道更加人性化、可行动。并且，全球编辑网络更进一步给出了对付气候危机怀疑论者的解决方案。

大多数专家似乎都同意否认气候变化是一种部落或文化反应。针对这一点，可以巧妙地改变措词来保证重要信息的传达：使用不明确提及“气候变化”的字眼，同时将“控制排放”等核心信息留下。

《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中指出，“气候变化的话语是由自由主义者主导的，而这疏远了一些保守主义者”，导致了一种“人们实质上在讨论关于气候变化的议题，却绝口不提‘气候变化’这几个字”的趋势”。

例如，文章中采访的农民“可以滔滔不绝地谈论碳封存……只是别指望他说出‘气候变化’这个词。”此外，“深入地区政客和商业领袖并没有强调减少碳排放的必要性，但是也谈到了清洁能源可能创造的就业机会”。

当然，气候变化远不只是一场文字游戏，改变真正怀疑论者的立场态度的挑战有时异常艰巨。Buzzfeed的一篇文章强调，改变某些气候变化怀疑论者根深蒂固的信念“几乎不可能”。这篇文章引用了《每日邮报》发表的一篇报道，称“世界领导人被骗花了数十亿美元来操纵全球变暖数据”。

这篇传播了虚假信息的报道被分享了数千次，而质疑这个假故事的材料的分享数量只有原报道的四分之一。由此可以看出：“由于我们的认知偏见，观点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然而，全球编辑网络还是给出了积极的建议，认为“通过保证数据新闻自身的高质量和数据收集过程的透明，人们可能会被鼓励并开始以开放的思想或批判性的态度来接收信息”。

如此一来，专业性的数据支撑便成了报道质量的保证之一。在气候报道资料来源与处理上，要内外兼顾，一方面可以与政府合作，在他们的旗帜下慢慢地发布越来越多的数据，另一方面可以提供更好的竞争数据，提高人们对标准的期待。而这些其他来源的数据可以通过以下渠道得到：如美国宇航局或行星实验室或甚至谷歌提供的卫星图像，马里兰大学或CGIAR Terra-i 倡议等网站，不同国家的数据来源，如NOAA/NGDC地球观测组提供的尼日利亚DMSP可见数据等。

虽然科学表明气候变化已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它也告诉我们，现在遏制这一趋势还为时不晚。这将需要社会各个方面的根本性变革——从种植粮食、使用土地、运输货物以及驱动经济的方式开始改变，而所有改变的源头都在人们的意识之中。

如一位《哥伦比亚新闻观察》的读者所言：“天气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但二氧化碳水平则不是——洪水猛兽般上升着的二氧化碳水平应该成为(每日的)头版新闻。”

 参考链接：

1.https://www.cjr.org/united_states_project/climate-change-crisis-story-quantity.php?utm_source=API+Need+to+Know+newsletter&utm_campaign=eec9a70427-EMAIL_CAMPAIGN_2019_05_30_12_08&utm_medium=email&utm_term=0_e3bf78af04-eec9a70427-45847621

2.https://www.cjr.org/watchdog/bill-moyers-climate-change.php

3.https://www.cjr.org/watchdog/climate-crisis-media.php

4.https://www.bbc.com/news/science-environment-24021772

5.https://www.nytimes.com/section/climate

6.https://edition.cnn.com/specials/world/cnn-climate

7.https://medium.com/global-editors-network/best-practices-for-covering-climate-change-with-data-42316263b67a

8.https://journalistsresource.org/tip-sheets/reporting/climate-change-reporting-tipsheet-elizabeth-arno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