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网络对于传统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一方面,我们享受了沟通的便利,工作场所不再受到限制;另一方面,人们的工作越来越多地“入侵”私人生活,只要有手机和网络,走在哪里,大家都能找到你,哪个点都可以加班加点。对于自由职业者而言,他们有常人没有的自由:无需朝九晚五,但也没有固定的生活和工作场所。少了时间和地点的限制,却也少了生活和工作气息,所以有WeWork这样的公司,为这个人群创造办公空间,但最近WeWork也开始投入其共同生活/工作空间的运营。不同的国家都有出现提供类似服务的公司。这样的趋势是否说明,人们的生活空间,与办公空间渐渐融合,我们的时间也不分工作和生活了呢?本文编译自the Guardian的原题为“In a world of digital nomads, we will all be made homeless“的文章。
WeWork于2010年在纽约创立,主要打造办公空间,不仅提供工作设施,包括网络、共用区、打印机、咖啡和私人电话间,更吸引其核心用户群体的是构建自由工作文化的社区。他们的用户主要是带着笔记本、随便找位置坐的自由职业者,或者也可以租用办公桌,甚至整个办公室。最大的亮点在于,WeWork在在全球20多个国家都有运营,用户在可以自由地使用任何营业点的服务,工作不再受到地点的限制。
WeWork的办公空间
并且,WeWork概念不仅仅是提供一个伏案工作的地方,更是一个有免费啤酒、定期瑜伽、普拉提课和其他服务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却是免不了干扰,但也能为用户提供“社群感”,让他们有机会结识其他“漂着”的自由职业者,或许相互聊聊自己的项目。这些活动都会消耗时间,但是也不免让人开始思考:什么是工作?什么是娱乐?现在工作和娱乐之间已经没有区别了吗?
甚至有些用户会陷入一个更常见、更本质的困境:他们的工作空间在哪里?而家对于自己又意味着什么?WeWork最近正慢慢扩大自己新项目WeLive,在纽约和华盛顿市都已经开始运营,西雅图市的项目正在筹备中,以色列特拉维的筹备也在同步进行。如果住宿确实难找,人们又想要陪伴,而身为自由职业者,意味着自己没有固定工作地点,没法常常见到志同道合的人。而WeWork就是针对这个问题提出的一种解决方案,建一个住宅区,设有一系列小的工作室型的公寓,加上一些较大户型的公寓,周围有公用空间,包括厨房、洗衣房。这些都跟WeWork建在同一个社区里。
麦凯威(Miguel McKelvey)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他说,WeLive针对的是那些“总是在工作,或者工作生活不分的人”。WeLive得到众多媒体的报导,其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满意的住户的评价“在这里住,你可以走出房间,坐电梯下楼,然后就开始工作。”听起来很有前景。虽说起步很缓慢,但是WeWork的CEO 纽曼(Adam Neumann)坚称,“WeLive的生意会做的比WeWork更大。”
谷歌以前出过一个新闻,有些员工每周工作90小时,就住在总部附近的露营车里。这样的生活方式,或许会在新的谷歌办公场所场所附近扎根。他们将建立一万个新的住房单元。而Facebook的Willow Village(柳树村)也是打算给员工建小镇。
Facebook准备建立图中的员工小镇,蓝色为办公区,红色为零售区,粉色为住宅区,紫色为酒店,灰色为停车场,橙色是 文化活动和参观者场馆。
工作和娱乐的界限日渐模糊,“家”的概念也越来越淡薄。这在科技行业是明显的趋势,从共享住房作为创业孵化器(比如美剧《硅谷》中,创业者都住在同一屋檐下,工作生活不分家)。中国也有这样的趋势,不管是工人就住在生产iPhone的工厂宿舍里,还是共享生活/工作空间,比如You+青年社区。在大型科技企业文化要求我们时时刻刻在线,查邮件、发短信的情况下,工作和娱乐/生活之间的界限不断被蚕食。在家工作的专业人士数量越来越多,翻译、作家、IT外包商、数据输入员,这样的自由职业看似灵活性很大,实则每天都要面临不稳定性,每天都有不安全感。
You+的共享空间
而对于某些专业过硬、无需朝九晚五,没有固定老板和工作地点的技术人才,他们还有像Roam这样的选择。Roam(漫游)针对的就是这些“数码流浪者”,在伦敦、旧金山、迈阿密、东京和印尼巴厘岛提供灵活的“共同生活、共同居住“的空间。每周缴纳超过500美元的费用,“流浪者”就可以漫游世界,生活和工作不再有界限。《纽约时报》的评论说,“在Roam的工作生活空间里,工作和生活很快就失去界限。”
Roam提供的生活/工作空间
马克思和恩格斯曾说,如果“没有持续革新生产的工具,和生产关系,以及整个社会内全部的关系”,中产阶层就不复存在。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曾说,全球化的世界“没有习俗和惯例”可循,只有那些“适应快、抱怨少、开放、积极,乐意改变,能够改变的人”能得到回报。而这些工作生活空间的崛起,就能证明这一点。几个世纪以来,资本主义抑制扼杀人们对生活空间的需求,在这里,人们无需面对经济的要求,工人宿舍和以前的工业城就是这方面的例子。而最近,资本主义的努力,不过是戴上了“启发”和“个人自由”的面具。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需要有新的“家居政治”。就算是一时的“轻奢”潮流,也是有市场的。而WeLive工作室的价格已经达到每月2300英镑,不知哪些人会上钩?但是,美国和中国目前在工作/生活空间方面已有新发展。而英国伦敦有一个开创性的项目,其中住房和办公空间只要每周245欧元,就能同时获得。全世界范围内都开始把共同工作和共同生活的空间合并,其实反映了一个大问题:对于城市经济适用房的迫切要求。
WeLive生活空间
说的更泛一点,工作和娱乐时间的界限应该成为政治语汇,成为人们的基本权利,而那些致力于为人们争取这项权利的组织(一般是欧洲和美国分散的小型自由职业者组织),应该得到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现在,我们需要理解,发达国家中普遍怨声载道,部分原因就在于现代经济剥夺了人们的部分情感寄托。我们都知道现在生活的规则:几百万、上千万人口为了工作,不得不离开自己成长的家乡,这些工作都不一定能让他们安身立命,到头来他们却发现,在这个新的地方安家,纯粹异想天开。而对于处在经济秩序最底层的人来说,生活很不稳定,常常要东奔西走。经济状况稍微好一点的,不过是维持学生时代的生活方式,有时30多岁了,还是老样子。
对于那些在漂泊中,反而能从这种状态中汲取养分成长的人,成人生活大部分时间这么过也无妨。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扎根,组建家庭,开枝散叶,又该怎么办呢?
有些人推崇WeWork打造的生活方式,虽说很有未来感,但是这或许意味着,我们开始寻找上述问题的答案。只是,能负担这样生活方式的人并不多。WeWork最近开始了一个教育方面的分支项目,WeGrow,主要是在纽约提供私立小学教育,让孩子学习一系列技能,包括正念思考和培养企业家意识。但是,他们的计划是,把WeGrow的学校建在WeWork办公场所的附近。这样,数码时代的流浪者们就能带着孩子满世界跑,这样,孩子长大后,对于家的概念,估计跟父母一样,处处无家处处家。
这样的未来,到底是谁幻想出的乌托邦呢?
编译组出品。编辑:郝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