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光创投林路：不同水土下的中美企业服务思考

北极光创投合伙人林路负责在线教育和企业服务的投资，投资案例包括XSKY、APICloud、宏杉科技、云杉网络、观脉科技、VIPKID、考虫、棕榈大道、火花思维等。他分享了在企业服务方面的观察和思考，以下内容根据原文编辑整理：

今天市值最大的五家互联网公司，美国三家，中国两家。同时无处不在的移动支付更说明中国在某些领域已经领先于美国。但与互联网行业不同的是，企业软件与服务行业，中国除了华为可能并没有特别值得称道的公司。在美国VC投资的企业中，企业软件和服务被投公司数量可能不少已占半数；而且随着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机会的消失，在可见的将来，这一比例还会上升。

我们说的去IOE中的IOE是指的三家美国公司，分别是IBM，Oracle以及EMC，他们在企业软件和服务行业的各自领域都是神一样的存在。除了这些公司，其他如VMWare在虚拟化领域、高通在通信领域、Intel在芯片领域，都像大山一样地存在在中国企业面前。也许你会说，中国软件行业的历史比美国短，中国公司追上需要时间，但是在新的SaaS模式下，今天Salesforce、Workday也是千亿百亿美金市值的公司，更有Slack这样的新秀，而中国则鲜有成功的SaaS模式企业。

由于企业对软件和服务的需求的现实存在，我们有理由相信企业软件和服务行业会有自己的未来；我们对企业软件和服务行业抱有理想的期盼，但“每年都是中国企业软件的元年”却是现实的反讽。中美在这个行业到底差异在哪里，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也许能够回答更宏观的问题：中国在高科技领域为啥今天与美国有这么大的差异。

去年我们参与了一家西雅图存储公司的投资，因此有了对比中国和美国在这一领域差异的机会。其实得出的结论很简单：市场的差异。美国当前企业软件的市场要远大于中国；美国的企业能够获得更大的合同；有更多的钱投入研发；然后提供更成熟的产品；同时由于这个行业是全球化竞争，良好市场培育出的成熟美国产品要比中国企业的产品更有竞争力。

好多年前我见过一个做虚拟化公司的CEO，他跟我说：我用70个工程师实现了70% VMWare的功能；而VMWare用了1000个工程师。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华人智商更高的证明题。但实际的情况是剩下的30%的功能，中国的公司也需要1000个工程师去完成，甚至更多。因为那30%包括很多虚拟化的高级功能以及服务器的适配，都是代码密集型工作。这30%功能的差异，导致VMWare是个产品公司，而中国公司是个项目型公司，因为你最终30%差异是靠人去做项目完成的，否则项目无法验收。

那为什么中国公司不能有1000个工程师去做这个虚拟化产品呢？这是中国市场的原因。由于劳动力成本相比美国要低，中国企业对IT的投入要远小于美国，而且客户往往是那种大型企业，众所周知的原因并没有那么市场化；导致市场小而且分散。雪上加霜的是，需求方IT能力弱，需要供给方能够提供整体解决方案；供给方为了中标，0元的标书，低于成本中标的方式使得供给方必须有很长的产品线去赢得竞争；从而导致单个领域的研发投入不足。企业软件本身是全球化赢者通吃的行业，在沙漠里长着的仙人掌如何与白山黑水间长出的苍天大树试比高？

也许因为经济下行，劳动力成本上升，使得企业越来越愿意在IT系统做投入，也有人说2018是企业软件新的元年（很多人分别说了前几年是企业软件元年），实际上中国企业软件行业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且总体生存环境没有大的改善，发展需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寻找容易产品化但又关键的产品也许是当下的出路之一。引用XSKY CEO胥昕的话：造一辆车太难了，我们先造个引擎。说这个话的时候，他从一家openstack的公司离职做了现在新的存储公司。投资XSKY以后，我跟胥昕一块去了硅谷拜访了一些美国的存储公司。快照、压缩、删重、纠删码以及异地复制都成了硅谷存储公司标配的时候，中国的存储的公司还在为如何获得更多的订单和雇佣到足够合格的工程师发愁。幸运的是：开源使得软件定义存储中美差异并没有原来那么大，XSKY也一直维持足够庞大的研发团队保证产品化程度。

另一个出路是企业云服务：IaaS、SDN、SDWAN等。政策上的保护是一个方面；但另外一个方面是，云服务器短期是技术的竞争，长期却是资源的竞争；美国企业在中国市场上的竞赛在资源上没有优势。由于系统都是运营公司自行建设，相比软件行业，产品化的难度要小很多。我们可以看到的是这个领域的中国市场至今都是由国内公司在主导。

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土壤会长出什么样的植物，在大的环境完全改善前，思考种植什么样的植物是关键。中国企业软件和服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