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章庆元：深探金山办公2000亿市值虚实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亿欧网”（ID:i-yiou），作者 乔小亮，编辑 顾彦。36氪经授权发布。

本文核心观点

1. 开放性和移动性，是金山办公吸引用户的关键策略；

2. 线上办公时代才刚刚开始，金山办公占据了市场主动；

3. 占据垂直细分市场，是金山文档应对竞争的有效战术。

千亿级巨头、科创50指数第一大权重、“市梦率”、微软挑战者……金山办公从上世纪80年代一路走来，俨然中国软件业的活化石。

以“金山、求伯君、WPS、雷军”等为关键词，金山办公的漫长故事，在2020年达到了全新的高潮。科创板上市之后，这家长期低调的老牌公司，被中国最专业的投资机构们定出了一个新高价格：市值最高接近2000亿元，近期则稳定在1600亿元左右。

与这个看起来非常抢眼的价格相称的，是其在2020年过半时超过4.54亿的月活用户，以及信息安全可控背景下巨大的替代空间，这意味着成长空间与盈利潜力。

但让人迷惑与不安的数字同样不少：高达200多倍的市盈率，300多元的股价，甚至还有人在质疑，超过4.54亿的月活用户，其中付费的仅有1681万人？

2020年是金山办公的“大年”，各种核心经营数据指标都在上扬。半年报9.16亿元的收入规模，同比去年中报增长了33.64%，经营现金流入净额4.52亿元，同比增长了227.9%，WPS产品在市场上的地位稳固，收入也在增长。

然而过往多年中国办公软件付费渗透率低的现状，一直难有明显的改观，虽然互联网化的办公软件已经给足了C端用户以免费试用的空间，用户的使用粘性却并非牢不可破。以石墨、腾讯文档为代表的各路竞品，都在挑战着金山办公的主阵地。

来自各路的期待与观望，都毫不掩饰地泼洒在这家上市不久的公司身上，也让很多人去探寻其真实价值：它究竟是中国的Office，还是在线文档时代的一个“互联网工具”。金山办公的未来有多少可能性？

但金山办公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甚至连一向高调的雷军本人，也很少现身站台或是辩解什么——即便这是他梦想最开始的地方。

9月底，亿欧采访了现任金山办公CEO章庆元、金山文档负责人汪大炜，从他们的表述中，我们从产业的角度里，还原一个最真实的金山办公。

高估值从何而来

章庆元来到金山办公工作的时间是在20年前。当时金山旗下的WPS，已经是国内顶级的自主研发字处理软件。

在当时，如今已经成长为巨头的主要互联网公司才刚刚兴起。2000年，网易远赴纽约上市，阿里巴巴初创不久，腾讯QQ的注册用户突破了千万大关。

互联网企业的早期发展风生水起。当时金山软件的两位负责人求伯君、雷军也看到了互联网的发展机遇，分别试水了创办了逍遥网与卓越网。但即便如此，两人仍然将最重要的资源、时间、精力放在了金山上。获得成功的卓越网，也很快被雷军以75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了。

在互联网发展的大势面前，求伯君与雷军的选择令人惊讶。日后互联网企业的发展，也远超了当时人们的想象。如果仅仅从利益的角度考虑，金山办公将最多的资源专注到办公软件，似乎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

文字处理系统的意义无法用简单的金钱数字来衡量。不论是在PC发展的早期阶段，还是在移动互联网如火如荼发展的现在，文字处理都是一切工作的开始。这意味着，这个领域肩负着更多的社会价值。

章庆元坦言：“大家都知道在过去30年金山办公经历过各种跌宕起伏的情况，要是没有一些理想、没有一些信念在支撑，可能早就解散了。”

如今的WPS产品已经早早度过了当年最危险的时期，应该如何为基数庞大的用户，提供更好的办公软件产品，提供更好的用户体验是目前章庆元考虑最多的事情。

在金山办公珠海园区的电梯上，看不到激励人心的标语，也没有各式各样的考核指标，画框内安置的，都是来自用户们的吐槽，用户的不满被直接张贴到了每一个员工都看得到的地方，什么时候问题解决了，什么时候这些槽点被撕下来。

不断的改进完善中，系统变得越来越顺应用户的偏好，这推动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使用。但金山办公仍然以非常克制的态度对待商业化，产品持续性的免费，甚至连广告投放方面也在下降。

章庆元介绍，在商业化方面，金山办公按照自己的步调节奏在走。“希望坚持在不影响用户体验不让用户反感的情况下适度做。”比如到今天为止，WPS产品商业化的原则一直是“不付钱照样能工作，不会给用户设计任何障碍”。这种做法，与传统软件企业、商业机构完全相悖。

金山办公的产品思维则是，以更好的用户体验帮助企业积累更多的用户。在互联网时代，用户的累积与绑定，就意味着未来有更多的商业空间与想象力。

而资本市场敢于如此看好这家企业，已经完全印证了金山办公转型的成功：科创板内专业的投资机构们，已经不再将其视为传统的办公软件工具，而是在其收入、利润还相对较少、商业化尚不充分的时候，就按照互联网公司的标准进行了估值。

开放与移动

投资者将金山办公认定为互联网公司，除了其以用户为中心的运营模式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其与主流传统办公软件之间明显的不同之处：多人在线办公的协同能力。

这也是移动互联网语境下，赋予办公软件最新的能力。虽然没有直接进入到互联网领域，但看清楚互联网所代表的意义与价值之后，金山办公选择直接将WPS改造成适应移动互联网时代用户使用习惯的产品，与此同时，也推出了主打多人在线协作场景的金山文档，两大产品构成了金山办公的主赛道。

比如，WPS的使用者会发现，自己在使用该软件的时候，会与微软的Office系列软件无缝衔接，相互直接的文件格式完全打通，并且任意切换，不存在任何限制因素。

并且在早年，当WPS认识到了用户的使用习惯难以改变，因此大幅度地调整了自己的界面系统。对于普通个人用户来说，上手WPS几乎不会遇到任何学习门槛。

在此基础上，用户在登陆WPS之后，可以在手机、Pad、surface等任何设备上打开这些文件。按照章庆元的话说：“现在WPS的用户，在微信里面都是用金山文档，在电脑上端里用的是WPS，我们已经很好地把两者打通了。”

但受限于使用习惯，目前仍有相当大一部分用户尚未适应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办公方式，而是将WPS作为一个传统的单机PC文字处理软件在使用，这显然并没有完全发挥出WPS产品的潜力。

金山文档负责人汪大炜认为，改变用户的使用习惯，事关金山产品的推广与成熟，是一个系统性的工作。那些适应了移动办公的用户，对于金山文档有更高的粘性，可以与产品共同成长。而对于那些没有适应移动办公的用户来说，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让他们了解到，金山办公的产品到底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便利。

他看到，在线办公软件的使用，目前正在B端快速发展起来，目前的客户中，包括了大量的电商和制造业客户，这些B端用户需要在线处理文档和表格，对业务进行管理。

例如“4，5个人的小淘宝店，有客服，有仓储管理，有销售，不需要一个很复杂的系统，用金山文档就可以很好地解决问题，实现所有的部署”。

另一方面，金山办公在国内已经累积了大量用户。但是在海外市场还没有足够多的用户群体和市场号召力。据介绍，目前WPS海外用户超过1亿人，其中包括了大量海外华人用户。

但金山办公最重要的竞争对手，却都是全球化经营程度非常高的企业——微软、谷歌与苹果，其中微软Office有遍布全球的用户群体，并且使用习惯根深蒂固，谷歌则是在在线文档方面占据了全球化的优势位置。

和这些重量级的竞争对手相比，金山办公的市场疆域仍显不足。虽然背靠中国市场，真正要和跨国企业进行竞争，仍然需要在海外市场占据一席之地。章庆元也很直接地表示，在全球视角来看，金山办公的用户规模以及品牌认知度还是比较弱的。

上市后，金山办公开始着力打造此前所欠缺的国际影响力，其中最重要的策略之一，就是借力全球性的体育赛事进行推广。目前，金山办公已经是2022北京冬奥会、2021成都大运会的办公软件合作伙伴，希望凭此打开一个全球化的开放局面。

细分战略

在二级市场中，金山办公被科创板中的专业投资者、投资机构热捧，截止到中芯国际IPO前，其一直是科创板第一大市值公司，支撑起这样庞大市值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办公软件的国产化展望。

这种展望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预期：到2020年，中国境内已经有90%的政府部门、84%的央企、91%的银行都覆盖了WPS产品，并且几乎没有出现过不良反馈。

即便是不考虑政府与大企业使用后的示范效应，这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庞大的市场。据华西证券的数据统计，当前我国具有公务员数量720万人，事业编人员约3600万人，军队员额约为230万人，合计约4550万人，假设其中50%-70%具有办公需求，合计约2275万-3185万人。

如果再考虑到政府部门、大企业所带来的示范效应，就可以发现金山办公的用户规模仍然有进一步增长的潜力，而对于那些已经成为WPS或者金山文档用户的人来说，金山办公也有进一步深化服务的空间。

金山办公的具体策略是丰富细分市场场景，让这些垂直用户群体感受到更好的使用效果。比如，汪大炜所说的电商行业，就是金山文档最重要的垂直市场之一。国内小的电商企业数量非常多，为了更好地进行进销货管理，这些企业需要大量应用各类文档与表格。

为此，金山办公旗下“稻壳儿”平台组织了一系列模板。打开WPS或者金山文档，可以看到包括电商运营绩效考核表、电商运营周报、电商运营管理手册、计划表等格式文档模板，基本上可以满足行业内大多数的文档需求。

电商之外，金山办公最重视的就是教育市场。但教育类用户的需求，几乎和电商完全不一样，在校的老师和学生不需要简历，不需要周报，也不需要各种各样的汇报，在平台上，各式各样的课件模板和文档是最受欢迎的。

9月底，金山办公与清华大学签署了合作协议。根据协议，未来三年清华大学将在全校部署金山办公旗下的WPS、金山文档、办公专属会员等产品。

每一个垂直细分的行业，都会有不同的独特需求。但国际化的竞争对手对此很难有敏锐的察觉，更重要的是，其全球化的决策体系决定了，不可能按照中国的某一细分市场，去进行相应的产品设计与改造。

而这，正是金山办公打开差异化竞争的机会。从电商、教育领域的投入与规划来看，WPS和金山文档在这些细分领域，已经让用户获得了与竞品不一样的使用感受。

尾声

从1988年，求伯君在深圳南山一家酒店房间里写下第一行代码至今，金山办公已经走过了30多年的风风雨雨。在中国的科技产业中，这都是一个罕见的漫长经历。

从PC到手机，用户见证了金山办公的变化，也看到了这个企业的进步与不足，有人离开，有人放弃。

而当它改头换面，在一个更好的时代，金山办公已经成为了一个和30多年前迥然不同的企业。创业者与见证者们蓦然回首，才发现它的成长，也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