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付费暴打投资机构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仙人JUMP”（ID:xrtiaotiao），作者：半佛仙人，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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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翻车事情。

2月19日晚，华创证券传媒，组织了一场电话会议，号称邀请了上市公司星期六旗下遥望网络的某位陈姓高管进行遥望网络的内容分享。

参会的都是各大投资机构的专业人士以及潜在投资者，参会的目的是期望获取最新的信息来更加了解遥望这家公司，从而评估投资合作可能性。

简单来说就是，内部分享，有财大家一起发。

这在业内很常见，我有段时间特别沉迷这种会议，因为里面很多专家讲的确实比小说好看，比相声好听。

而且还能改善睡眠。

这次电话会议中，这位号称来自遥望的陈姓高管在电话会议上高谈阔论，大讲遥望网络的各种规划，各种业务数据张口就来，疯狂指点江山，并且表示2020年业绩还会大幅提升。

吹得，真的很用力。

尤其是考虑到截止2020年2月5日，遥望母公司星期六的高管们减持套现了2.55亿。

这时候还能正面硬吹，真的让我饱含热泪。

好吃不过韭菜饺子，舒服不如咸鱼躺着。

还有一句我就不说了，你们懂。

如果只是请了一个高管疯狂自吹，这件事情虽然已经是潜规则了，但其实没有超出逻辑范畴。

但魔幻的事情来了，在自由提问环节，第一个提问的就是遥望网络的董秘马超老师。

马超老师张口就知道是老朋克了，直接质问这个姓陈的到底是谁，是不是SB。

因为遥望网络中层以上没有人姓陈，而且遥望网络也没有对外公开过2020年的任何业务规划和业绩期望。

现场非常刺激，请观赏这个1分51秒的精华视频，感受大型翻车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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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简单介绍下这个公司。

星期六股份有限公司原本主业是女鞋，遥望网络本身是做网络营销，广告代下单以及网红带货类运营的公司。

星期六这家上市公司多年来饱受库存销售下滑的各种质疑，股价一直不温不火。

遥望网络在业内做的不错，但不是最顶级的机构，起码跟李佳琪薇娅没法比，更别提更顶级的如涵了。

两家公司有点半斤八两的感觉，各自拎出来，都不太能打。

但是当两家公司合为一体的时候，这个东西就变了。

就像腰子配上夜里猛，凉水遇上生石灰。

股市，沸腾了。

星期六收购了遥望网络后，星期六一下子从一个不被看好的鞋服箱包公司变成了网红带货急先锋。

于是星期六就成了股市里罕见的网红带货概念股，由于网红带货在2019年一整年都是大热点，所以星期六的股价一柱擎天。

而且，由于2020年新冠事件，各路传统百货商超受到冲击，网红带货概念股更是和窜天猴一样。

从2019年12月开始，股价就是翻倍的涨。

虽然股民相信这些概念，但是人家公司老板是很清楚这里面的东西的。

依据2月5日发布的公告显示，2020年，公司控股股东，董事及副总合计减持套现2.55亿。

虽然卖货卖不过李佳琪薇娅，但是赚钱，干嘛要靠卖货呢？

再看看那些什么头部网红还在靠卖货赚差价，真的，太落后了。

股民们的热情和高管们的热情碰在一起，这就很尴尬了。

双方都怀疑有内鬼。

所以这段时间，星期六的股价略显平淡，虽然距离最高股价跌了20%以上，但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这个时候，这个会议本身就很微妙，一个证券公司请了这家网红公司的高管，给机构投资者们吹耳旁风。

我想可能只是单纯的看好吧？

尤其是这个假高管的疯狂吹嘘，吹得人家真高管都坐不住了。

这套东西下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某些机构割完散户要割机构同行了。

这年头这个世界还能不能让人类之间有一点点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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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割韭菜，炒股割韭菜再怎么出花样，其实也就那些东西，无非是不要脸和更不要脸，没有脱离出基础的利益逻辑。

但是在这次假专家翻车事件中，有一个点特别新颖，就是这个骗钱的假专家，而且一下子坑了所有参会机构包括会议组织者。

我觉得可以给大家好好科普一下。

业内某些机构靠着这些会议和假专家在割那些机构投资者的韭菜，一方面放出误导信息，一方面又自己坐庄，两头吃。

成为了机构投资者也摆脱不了像散户一样被坑的命运，这恰恰说明世界是公平的。

这次翻车事件中的假专家，并不是从遥望公司请来的，而是从某三方专家库请来的。

这些三方专家库，很多时候挺可疑的。

这些被请来分享的行业专家也好，公司高管也好，其身份的真实性，大概就像东哥的兄弟，罗老师收购苹果的时间，以及孙老师的结石一样，你是测不准的。

往好里想，这其实是知识付费升级了，从盯着散户搞升级到盯着机构搞了。

正当我为只是付费开心的时候，我又意识到不对呀。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骗机构的，后来机构不好骗了，只能去骗普通人了。

这其实是某种降维打击。

为什么看很多机构的研报很魔幻？

为什么看很多投资机构的操作更魔幻？

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获取的信息就很魔幻，公开市场上他们拿到的信息和别人没什么区别，然后私下去找信息的时候，弄不好找来了李鬼。

最后搞出来的操作自然是坟头蹦迪一样惊险刺激。

这次是这个翻车了，而很多没有被识破的，或者是翻车后没有爆出来的，更是多不胜数。

韭菜面前，人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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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都是把这些会议当相声听？

以前我还是真的觉得这里面有点营养的，虽然感觉这帮专家嘴上轱辘不停，但很多东西听起来非常耸人听闻，让我有种看内幕的感觉。

尤其是可以在工作时间公开摸鱼，还能听八卦，多爽。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彻底意识到这玩意儿有问题。

这个圈子，真的魔幻。

某次某个会议上出现了一个主讲人，号称是某公司的业务风控负责人，疯狂谈论行业风险，指点江山，并且随口爆出了大量公司业务数据。

很不巧，当时那个岗位在职的人是我，而且整个风控线也没这个人。

听着他在电话里指点江山，我心理不是滋味。

毕竟从男主角变成男九号的裸替，爽的时候他上，丢人的时候我来。

这种感觉肯定是很奇妙的。

更奇妙的是，这人讲的很多数据我都闻所未闻，而且对于业务逻辑的论述是错误的，我都感慨这会议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活宝，真敢说，难道是平行宇宙？

人是假的，数据是假的也就算了，最关键的问题是，即使是真的，作为风控负责人，能在这种场合对外人讲自己公司的业务数据和风险架构（虽然是错的），这个操作本身就不够专业，风险意识和职业道德就不合格。

我甚至怀疑他在读稿子，所以后来提问环节我问了他一个专业问题，结果他这时候倒是学会不讲话了，说是公司机密。

最奇妙的是，参会的人纷纷夸这人讲的很专业。

我不禁懂了为啥投资人总是容易被骗了。

钱在他们手里真的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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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次，由于我在各大公司里面的朋友和前同事比较多，所以经常能发现一些很有趣的冒充。

有冒充我的，有冒充我下属的，有冒充我朋友的，这个行业真是有点群魔乱舞，怎么搞得和传销有点神似。

又是万物基于传销定律生效了么。

不过想想这个其实算是某种高端知识付费，我想想也理解。

毕竟知识付费里面的某些大神们，不也很多都是前几天还在搬砖么？

其实用逻辑想想也知道，这种专家库专家的成色，本身就不太可能好。

第一是从风险角度来出发。

大部分大公司的核心管理者，很难去这种会议分享的，因为风险太高了，一不小心说错几句话，难听点可以直接算操控市场了。

谁想不开冒着丢工作甚至进监狱的风险去分享核心数据？

当法务不够骚还是当公关拿不动刀？

这东西是不折不扣的高风险行为，靠谱的不讲，讲的不靠谱。

而且，就算是哪天想不开想捡肥皂了，为什么不可以直接利用信息直接让某个远方亲戚或者同学朋友直接做老鼠仓呢？

反正都是捡肥皂，干嘛不去捡贵的？

第二是从时间角度，不划算啊。

由于参会机构基本都是工作时间，所以这要求分享者也必须是工作时间去做分享。

这就很魔幻了，工作时间，谁有空去伺候一帮问东问西的？

大公司的关键岗位的人，大多数忙的都快昏头了，而且越是大公司，白天各种沙雕会议就越多，往往干活只能晚上。

少数不忙的也不太会在工作时间搞这个，不说有没有空，就说你口嗨的时候被公司同事发现还混不混了？

大公司关键岗位的人，时间真的特别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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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是从性价比角度。

我还真的去尝试过做一次分享，提前大半个月约的。

由于参会的很多人是大机构，我确实和很多机构有过合作，刚好那几天我在休假，碍于情面做了一次电话分享。

分享的内容和公司无关，主要是业内的风险动态，针对的是参会公司的漏洞防御体系和风险评估。

以及作为投资人需要重点关注投资标的的哪些业务指标。

钱最后也是给了，但不多。

1小时，折算到人民币5000左右，不包括提问环节。

不能说是低，但我确实觉得不划算，而且也不高，还没我2天给读者发摸鱼的钱多。

但是这个价格在行业已经不算低了。

1小时能破万的都是线下走穴了。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分享过，因为性价比太低了。

我还不好说自己是行业最顶级的，那些比我更强的人，真的是没有利益驱动去做这件事情的。

就算做，也大都是不收钱的，要的是混个人脉和圈子。

所以那些一小时几千块还要和咨询机构分的，可以随叫随到的，指着这个赚钱的各种神奇的专家，到底是哪里出来的。

或许是隔壁知识付费跑串场了。

最后总结一下这个行业的乱象。

能讲数据的人，不敢在会议上讲任何未经公司审计以及许可对外讲的数据，尤其是可能影响投资者的。

真正的如日中天的一线专家，大部分时候没空也没利益驱动去主讲这些电话会议，真要去扬名或者逐利，各种线下会议有的是。

在电话会议上疯狂指点江山的，要么是非最新信息，要么是憨憨，要么是职业道德有问题，要么是菊花痒了，要么是假货。

目前是假货居多。

不过为什么这些假货能横行？

因为确实是有市场，而且打着内部分享的名义，说是匿名也不好意思质疑。

因为不少看似高大上的投资人，心里其实虚的一比，和求大力丸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别管管用不管用，先吃了再说，万一呢。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接触到的各种不知身份的专家，获得的各种不知真假的数据，一旦被拿来当真了，事情就会变得特别魔幻。

不过也不能说亏了，起码买到了教训。

都是知识付费，不割也怪浪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