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峥隐退后， 码农到董事长的陈磊如何掌舵拼多多？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极点商业”（ID:jdsy2020），作者：刘珊珊，编辑：杨铭，36氪经授权发布。

一则重磅消息，引爆了互联网圈。

3月17日晚，凭借“年活跃买家数7.88亿”数字成为“中国电商第一”的拼多多，在发布2020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的同时，向外界公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创始人黄峥卸任拼多多董事长，放弃“超级投票权”，个人名下股票将继续锁定3年不会出售。

“拼多多自身还很年轻，还有很厚、很长的雪坡，还有比较长时间的高速增长空间，但如果要确保它10年后的高速高质量发展，那么有些探索现在已经正当其时。”谈及未来规划，41岁的黄峥称，自己将结合个人兴趣，致力于食品科学和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并着眼于拼多多未来的长远发展，“去摸一摸10年后路上的石头”。

董事长接力棒，再次交给了联合创始人、现任CEO陈磊——去年7月1日，黄峥宣布更新拼多多的领导班子， 原CTO陈磊接任CEO，并引入首席法务官朱健翀、财务副总裁马靖。

从职业经历来看，陈磊从普通码农做起，通过CTO之位接棒一家如此体量的CEO、董事长，这种“晋升之路”在国内互联网圈颇为少见——虽然马化腾、雷军、李彦宏、张一鸣、周鸿祎都有技术背景，但大多未做过CTO。上一位从CTO位置出发，掌舵一家公司未来的互联网大佬只有雷军。

现在，伴随黄峥的急流勇退，6岁的拼多多，正式进入陈磊掌舵时代。在他的掌舵之下，拼多多这艘大船将驶向何方？

陈磊2020打赢几次关键战役

2018年上市时，拼多多设立了另外一个独立于董事会的内部治理主体，即拼多多合伙人制度。根据公司章程规定，合伙人最主要的权利是任命公司高管，并提名公司CEO（CEO最终由董事会任命）。

因此，有媒体将黄峥敢放手的原因，归为拼多多的管网状管理架构：“没有了黄峥的拼多多，依然会稳定运行下去。”

这一点，黄峥在股东信中也有所提及，外部竞争和疫情让拼多多实现了内部业务和管理的迭代：“拼多多正从一个纯轻资产的第三方平台，开始转重，在仓储、物流及农货源头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投入，新的业务开始萌芽并迅速成长。这既改变了拼多多，更催生了、锻炼了新一代的领导者、管理者，是时候逐步让更多后浪塑造属于他们的拼多多。”

那么，掌舵者为何是陈磊？

“尽管拼多多过去一年出现了争议，但从财报数字来看，陈磊带领的拼多多发展势头惊人。”分析人士认为，黄峥放心将拼多多交给陈磊，与陈磊接任CEO后，打赢几次关键性战役息息相关。

过去一年中，拼多多动作频繁：并购付费通获得第三方支付牌照、首次单季度盈利、为提高履约能力与极兔快递联合、黄峥卸任陈磊上任CEO、2亿美金可转换债券方式入股国美、用多多买菜杀入社区团购、正式上线多多支付钱包……

其中最关键的，是接任拼多多CEO这半年，陈磊带领拼多多连续三个季度交出了业绩不错的财报，在用户活跃数、全年商品交易额等创历史新高，向外界证明了拼多多仍具有快速增长能力。

根据拼多多最新财报数据，营收和GMV方面，拼多多Q4营收265.5亿元，同比增长146%，远高于市场预期192.87亿元，2020年全年GMV为1.67万亿元，同比增长66%。

其中最大亮点，是年活跃买家数高速增长至7.88亿，成为中国用户规模最大的电商平台。

这意味着，自2020年7月陈磊出任CEO以来，半年时间里，拼多多活跃买家增长了1.05亿，月活用户增长了1.51亿。

如果将市值作为对比，在陈磊接任CEO当天，拼多多开盘价85美元，对应市值1017.98亿美元；3月17日收盘149.46美元，对应市值1833亿美元，差不多扩大一倍。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第四季度，拼多多在仓储、物流及农货源头进行新一轮重投入情况下，该季经营基本达到盈亏平衡。根据财报，非通用会计准则下，平台去年四季度净亏损为1.845亿元，上年同期为8.15亿元。全年净亏损为29.65亿元，上年同期为42.658亿元。

在新业务上，多多买菜作为拼多多的“新业务”代表，发展相当迅速。另外，在农业这个基本盘上，通过对农产品上行、产品迭代等领域持续投入，拼多多已经迅速发展为中国最大的农产品上行平台。

根据财报最新数据，拼多多平台直连农业生产者已超过1200万人。拼多多来自农（副）产品的成交额在2020年达到2700亿元，规模同比翻倍，占全年成交额的16.2%。

“可以看出，在陈磊接棒后，拼多多在战略上更加聚焦，并交出了不错的成绩单。”有接近拼多多的行业人士如此表示，这是黄峥敢于放手的重要原因。

拼多多技术支撑的关键先生

不过，即便上任CEO已经8个月，外界对陈磊而言，仍比较陌生。

梳理陈磊背景不难发现，他身上三个标签很明显：精英背景、技术男、跟随黄峥一起创业十多年。

陈磊和黄峥一样低调。有接触过陈磊的拼多多人士就表示，即使在办公室，也需要在一堆程序员中仔细辨别，才能找到身穿灰色POLO衫、蓝色牛仔裤、黑框眼镜的陈磊。

作为福建人，陈磊中学就读于福建师大附中，在高一、高二参加信息学全国赛，曾夺取第八届国际信息学奥赛金牌奖、第九届国际信息学奥赛铜牌奖。

信息学奥赛是理科五大学科竞赛之一，每个国家最多可选派4名选手参加。1996年，在匈牙利举办的信息学国际奥赛中，由四名中国少年组成的代表队获得大丰收，参赛队员将金牌悉数拿走。

当时有媒体报道，这些少年是中国信息革命的未来。参赛四名队员中，有一位已经为人熟知，搜狗CEO王小川。而陈磊，则在2020年成为拼多多CEO后才浮出水面。

另外，陈磊的技术背景也很鲜明，公开资料显示，他曾在ACM SIGMOD会议，超大型数据库(VLDB)会议等国际会议上和期刊上，多次发表数据科学、机器学习领域研成果。

陈磊和黄峥的相识渊源，有可能是在美国期间——黄峥2004年获得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计算机硕士学位，随后加入美国谷歌。陈磊在清华大学毕业后，同样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就读，取得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并进入谷歌实习。

2006年，加入谷歌两年的黄峥跟随李开复团队归国创立谷歌中国。2007年，黄峥离职创业B2C网站欧酷网。同年，陈磊回国就职于欧酷网，担任研发架构工程师，就此开始与黄峥长达十多年的联合创业历程。

2010年，欧酷卖给了兰亭集势。后来黄峥又创办电商代运营公司乐其，并同时去上海孵化了一只游戏团队新游地。

陈磊仍是其中核心技术人员。根据拼多多公开发布的资料，陈磊2010年担任新游地公司高级研发架构工程师、首席技术官（CTO）。2012年，新游地正式更名为上海寻梦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并在3年后，成为拼多多运营公司主体。

2015年，黄峥先后上线拼好货与拼多多两个社交电商平台，其中拼好货技术负责人正是陈磊。1年后，拼多多与拼好货合并，陈磊由此成为新的拼多多公司联合创始人兼CTO。

2020年7月，陈磊以CTO身份，全面执掌平台成为拼多多CEO。2021年3月17日，又成为拼多多董事长——从码农到CTO、CEO、董事长，陈磊在十多年间实现了职业经理人最高度。

或许正是因为程序员出身，陈磊在为数不多的公开露面中，所谈都是AI和技术。

陈磊曾反复提及“分布式 AI”。在陈磊看来，目前传统互联网平台多为集中式AI，属于“人找货”，与之相比，拼多多使用的分布式AI有机会沉淀更多场景数据，变成“货找人”，即AI智能推荐，算法更关注用户看到商品后的心理和行为，比如和朋友互动分享，而不仅仅是购物。

“未来，每人将拥有一个专属的智能代理AI。”陈磊这样预测：分布式人工智能将成为下一个十年的“水电煤”，成为互联网的底层公共服务平台，整体的逻辑循环也将发生巨大变革，“每个人可以随意调取自己的云计算代理，每个月都能收到云计算账单，就像收水电煤的账单一样。”

而在拼多多内部，陈磊所带领的技术团队，成为技术底色如何的关键。

从拼多多成立之初起，陈磊基于对线上线下融合趋势的研判，主张将拼多多设计成一个专注于移动体验（Mobile Only）的平台。这是拼多多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没有网页版的原因。

另外，在对农产品上行的重视下，在陈磊主导的技术团队的探索下，通过分布式AI体系，围绕消费端开创了“农地云拼”模式，让信息化、数字化成果第一次大面积覆盖到中国的边远地区，使小农模式下的农产品大规模上行成为了可能。

这是拼多多能成为中国最大农产品上行平台的技术支撑。瑞银就认为，拼多多在供应端最大优势是给商家、品牌方提供了全新的增长机会，以及更高的投入产出。这种ROI优势正是依靠其特殊的广告技术（分布式AI）所创造的高效供需匹配。

掌舵后拼多多驶向何方？

如今，中国三大电商的新一代掌门人中，陈磊是唯一一个从CTO转型为CEO、董事长的技术背景掌门人。

因此，陈磊不可避免面对外界的追问：在他的带领下，拼多多将驶向何方？

GMV增速、活跃用户想保持过去1年的高速增长会相当不容易——在财报电话会议上，陈磊坦承：过去几个季度里，年度活跃买家在每个季度都有5000万的增长，目前拼多多年活跃买家数接近8亿，那么用户增速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放缓。

“接下来，更注重用户的满意度和信任，为用户带去优质的购物体验，以及性价比高的产品。”他说。

这意味着，接下来陈磊面对的挑战是，如何给用户带去更优质的购物体验、更具有性价比的产品，以满足用户的深层需求。

另一大挑战是，农产品上行作为拼多多的创立根基和战略核心，在现有中国最大的农产品上行平台基础上，陈磊如何进一步带领拼多多，发展成为世界最大农产品零售平台。

有接近拼多多的人士曾表示，在陈磊出任CEO后，长期在各大农产区调研，农产品的战略地位得到进一步提升。“在陈磊带领下，做农业员工都要重新跟着农产品走完从生产到消费的全过程，形成观察报告后一起讨论，还有哪些环节是拼多多可以优化的，形成结论后，立刻立项上线。”

农业仍是拼多多的未来战略重点。陈磊表示，“2020年的发展凸显了我们能够且应该为农业领域和农村地区做更多的事情”。据统计，在10多分钟的发言过程中，陈磊前后29次提及与农业相关词汇，可见其对拼多多农业基本盘的重视。

“我国的数字经济渗透率已达到36%，但农业只有8.2%。农业数字化水平滞后，农产品质量不稳定、难以标准化、产销信息不对称等是导致农产品销售难的主因。”陈磊称，在基础设施方面，拼多多希望通过未来几年的持续投入，建设一个聚焦农业、降本增效、迅速履约的物流基础平台，有效提升相关商品的履约效率。

“在全球范围内，我们会以帮助增强食品链条韧性和避免迫近的全球粮食危机为目标，保持针对农业和食品领域相关技术的投资，并且持续寻找替代蛋白、食品安全和精准农业方面的投资机会。”陈磊表示。

有观察人士就表示，从陈磊表态来看，拼多多仍是希望通过需求、流通、生产的一步步革新，去重塑农业产业的链条。

除了未来在农业领域取得多大阶段性成果值得关注外，拼多多其他新业务的落地也会备受关注。

比如视作电商业务延伸的多多买菜，按照David Liu的说法，目前，多多买菜已经在中国300个城市上线，可以实现不超过24小时的物流流转时间或“次日达”。接下来拼多多仍将投入大量资金、人力和技术来升级多多买菜，持续优化仓储物流和供应链；在竞争策略上，仍将通过提升效率不断压缩采购成本和降低销售价格，以塑造更有利的竞争环境。

想实现上述目标，都不太容易。不过对于码农出身的陈磊来说，外界或许能肯定的是，技术仍是他最看重的重点选项——2020年，拼多多投入研发费用68.917亿元,较上一年同比增长78%，技术研发费用比例已在拼多多中逐渐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