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东西文娱”(ID:EW-Entertainment),36氪经授权发布。
作者: EW SP|姜中介 ZG Gang
EW RM|刘婉莹Lydia Liu
EW RA|陈旭辉 Joshua Chen
本文为东西电影研究组根据公开信息与自身研究梳理。
韩国电影无疑成为了本届奥斯卡的最大赢家,《寄生虫》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国际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4项大奖。
这是韩国电影第一次获得最佳影片提名,《寄生虫》也成为了奥斯卡92年历史中第一部斩获最佳影片的非英语片,也是第一部同时获得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和最佳影片的作品。与此同时,导演奉俊昊是继李安之后,第二位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项的亚洲导演。
近年来,奥斯卡深陷不够”多元化”的指责,《寄生虫》的获奖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过于保守的气质。
直呼意外的奉俊昊表示,希望他的提名能够引起西方人对他的韩国电影的关注。“在学校学习了马丁·斯科尔塞奇导演的电影,一起入选已经很荣幸,完全没想到得奖”。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当外界的目光都聚焦到亚洲电影,我们去复盘了《寄生虫》幕后的故事。对于《寄生虫》本身来说,完全的“韩国制造”最终收获奥斯卡的认可,是在故事结构与背后运行机制的足够“好莱坞”,更在硬核创作、协调分工以及资本运作层面完成完美配合。
在一些美国媒体看来,《寄生虫》并不算“爆冷”。
在颁奖典礼之前,美国媒体对最佳影片归属的猜测集中在《1917》和《寄生虫》,认为《1917》能够获胜的主要原因在于高度的制作水准,以及获得金球奖、工会奖等奖项的加持;而认为《寄生虫》能够获胜在于奥斯卡要体现更多的“包容性”。
美国媒体认为的“好看”,是指影片脉络很难让人感到是一部“外国电影”,即通过好莱坞式的叙述方式来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亚洲的故事。
《寄生虫》的投资和主创完全来自韩国,达到“好看”标准的过程,实际上就演绎成了一个“韩国制造”的团队如何更加“好莱坞”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除了位于高光的导演奉俊昊,还有影片制作公司Barunson E&A的代表郭信爱和CJ副会长李美卿,正是这两位女性的笃定与努力让《寄生虫》得以问世,最终收获无数荣耀。
2015年4月,郭信爱第一次与奉俊昊开始探讨《寄生虫》的项目,并笃定奉俊昊即将开展的影片将有所作为。曾作为电影记者的她,在1997年转型到电影宣传营销领域,在摸爬滚打了十余年之后进入到电影制作层面,清楚舆论、市场以及制作的郭信爱,认为奉俊昊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导演。
只不过,郭信爱没有想到要等了两年多的时间才看到了《寄生虫》的完整版剧本。2017年12月30日,郭信爱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一口气读完了剧本。
“太好了,太伤心了。”郭信爱读完这个悲剧结尾的剧本后,既兴奋又焦虑,兴奋的是剧本的完整性与故事性,焦虑的是要让相关的资方接受这个悲剧故事。在无数奔走相告当中,郭信爱一直强调故事结尾虽是悲剧,但讲故事的方式极为畅快与充实。
随后在具体拍摄过程中,奉俊昊偏好莱坞式的高效流程模式印证了郭信爱的判断,“决策明确,工作流程高效的人。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当做创作者。”因此,摄影导演洪京杓、美术导演李夏准、音乐导演郑在一、服装导演崔世渊等韩国电影精英均加入《寄生虫》的团队。
在资本层面,此前在奉俊昊指导《雪国列车》时就打过交道的李美卿得到了消息,并愿意出资相助。奉俊昊在2013年拍摄耗资4000万美元的《雪国列车》中遇到了融资困难,最终是CJ方面决定全额承担制作费用。
在本届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上,李美卿也登上了舞台,以“Hi everbady”开头,用英语说:“谢谢。我喜欢奉俊昊的一切。他的微笑,他的标志——发型,狂气,尤其是表演,大家都很喜欢。喜欢他的幽默感,他真会引人入胜。真的非常感谢。”
除了CJ的副会长,李美卿也是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AMPAS)的会员,拥有选定奥斯卡候选人的投票权。她在1995年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导演的梦工厂因与CJ的投资问题而访问韩国时,便直接主导了协商,随后在好莱坞方面奠定了坚实的人脉基础。
李美卿的这层身份,注定了《寄生虫》的格局与视野不再局限于韩国市场,而是要参与全球化的竞争。至此,《寄生虫》构建起了以奉俊昊为核心的制作团队来负责攻坚内容,郭信爱负责相关的外联、资本运作、资源对接等工作,李美卿作为资方代表不仅出资,还拿出顶级人脉关系为作品打通各个环节。
为了给《寄生虫》营造良好的舆论环境,在去年12月,李美卿在英国的上映宣传活动中频繁造势,并举行了盛大的派对。对此,韩国本土电影评论家全赞日表示:“英美两国人此前虽然没有很好地观看韩国电影,但将以《寄生虫》为契机发生改变。不要停留在《寄生虫》的层面,应该在宣传韩国电影作品的活动上倾注全力。”
《寄生虫》自去年10月在北美院线开启点映以来,放映规模一路飙升,从3家影院到最多时进入620家影院,截至去年12月底已累计至2263万美元。
除在韩国本土突破千万人次外,《寄生虫》在法国(1194万美元)、德国(388万美元)、越南(287万美元)、意大利(218万美元)、西班牙(216万美元)、日本(205万美元)和墨西哥(201万美元)等国家也表现亮眼。
虽然奉俊昊以一人之力提升了亚洲电影的巨大关注,但反观中国影片的实际表现,中国资本在好莱坞更显游刃有余。
从广告植入、中国演员露脸,到不满足于在消费市场为好莱坞贡献票房,再到逐步深入产业链上游——在海外设立分公司、收购电影公司、签订投资协议、收购创作团队等方式,中国公司近几年在国际合作层面循序渐进。
在中国电影市场依然高热的2016年,第88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聚焦》、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奖《荒野猎人》及获得多项提名的《火星救援》背后都有中国资本的助推。而去年阿里影业参与投资的《绿皮书》获得奥斯卡最佳电影,则将这种投资热情带到了一个暂时的高点。
在此次奥斯卡大年的入围电影中,依然可以看到中国电影公司的参与,包括阿里影业投资的《1917》,路画引进发行的《婚姻故事》以及腾讯影业投资的《邻里美好的一天》。
虽然奥斯卡近年因其政治正确等原因饱受争议,但对于中国电影市场的品牌效应仍不容置疑。几乎每一次的颁奖典礼都能引起社交媒体上的刷屏。且随着中国电影观众的日渐成熟与分层,配以较好的宣发落地,一些奥斯卡电影的票房表现具备了一定的“奥斯卡行情”。
从数据上看,奥斯卡电影近几年在中国市场均有不俗表现。2017年,《爱乐之城》在国内获得2.5亿元的票房。2018年的《水形物语》,2019年的《何以为家》都获得了较高的票房,而去年的《绿皮书》更是达到了4.8亿元的票房成绩。
可以说,奥斯卡的光环依旧在。而这种“名利”的双重效应也成为众多中国电影公司持续布局的驱动力。
况且,通过参与海外好莱坞电影,享受全球票房分账不仅意味着中国资本实质性地进入国际市场,更为国内电影公司与海外优质资源建立联系,以进一步开发渠道及产业链提供了一种可能。
此次入围奥斯卡奖项提名的部分电影原计划于2月在中国内地上映,但因为疫情的关系,一众电影纷纷从影院撤档,短期看不到院线上映的可能。由于此前有撤档电影选择流媒体首映,这也引发这次“奥斯卡季”的诸多猜测。不过,今日奥斯卡奖项颁布之后,包括《1917》、《邻里美好的一天》在内的电影发行方纷纷向东西文娱表示,仍将坚定选择院线上映。
业内分析人士指出,对于参与相关电影引入方而言,能做的或许只有等待。对于一定成本的电影来说,视频的线上放映可以提供一个收入的增量渠道,但问题仍在于能否实现规模化的盈利。
《寄生虫》的成功,一定程度上说明韩国电影在逐步走向国际化,并可以在好莱坞的话术体系下绽放。这背后不仅是创作方面集结了韩国电影的精英人才,在商业、资本层面更是动用了CJ集团的资源以及李美卿的个人人脉。
在方法论总结上,《寄生虫》也给予了利用电影内容开拓欧美市场的从业者不少启示:一方面,采取具有价值体系的故事题材,以降低文化隔阂;另一方面,内容制作、资本运作等层面协调分工,各司其职。
相比之下,中国电影选择了以资本运作为主体的模式进入奥斯卡,还没有《寄生虫》那么“重”的体量。直接的原因可能是中国电影市场的高质量影片产出能力依旧有限,对于高质量影片的需求大于目前的供给。
目前中国电影市场的消费人群正在不断成熟,对于高质量影片的诉求也在不断提升,在需求提升,市场空缺依旧存在的情况下,通过资本运作来引入奥斯卡电影为获得商业回报提供了空间。而从更为长远的角度思考,中国电影需要修炼的内功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