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影响50多家仓库，亚马逊防控措施受到员工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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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跟其他很多的美国公司一样，对于亚马逊来说，新冠病毒也是从其供应链中开始出现问题。人工的不足和超大量的订单需求，让亚马逊不得不在这个特殊时期对外招聘仓库员工。为了满足正常运营，工人们冒极大的风险留在工作岗位，但公司对这些一线员工的健康保护引来了社会质疑，不少亚马逊的员工也挺身而出为自己发声。本文是译自Medium标题为“Gaps in Amazon’s Response as Virus Spreads to More Than 50 Warehouses”的文章，作者是Karen Weise and Kate Conger。

图片来源：Doug Chayka

乔纳森·贝利(Jonathan Bailey)是纽约亚马逊仓库的一名30岁的员工，他在工作中有自己的一套防护措施。他戴着医用口罩，还在上面扎着一条方巾。当工作结束后回到与妻子合住的公寓时，他会把口罩，工作手套，霓虹绿的亚马逊安全背心和其他衣服一起扔进一个塑料垃圾袋。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有效，但他认为有总比没有好。“我们非常小心”，贝利说：“毕竟我们就处在新冠病毒的疫情震中。”

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都听从政府的命令，网购食品、药品、书籍和拼图板以便能够送货上门，由此，为了满足美国突如其来的全民在家办公学习的急切需求，40万亚马逊仓库员工中的多数人还依然留在工作岗位上。据一位直接了解亚马逊业务的人士说，亚马逊杂货店的订单比以往的订单现在高出了50倍。

有30多名亚马逊仓库工人以及现任和前任公司员工向《纽约时报》表示，亚马逊目前的挑战在于如何找到足够的人来完成这些订单的配送和服务（他们中的许多人向《纽约时报》提出要求匿名，因为他们无权在公共场合发表演讲，并担心因此失去工作）。尽管亚马逊业务的科技含量很高，但其庞大的电子商务业务仍然十分依赖于大批在仓库里工作的工人，这些员工们现在也很担心自己会感染新冠病毒。

Jonathan Bailey，图片来源：Landon Speer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公司负责企业事务的高级副总裁杰伊·卡尼(Jay Carney)说：“没有我们的这些员工，一切都行不通。”员工们因为被领导重视了，也干劲十足。

订单的激增正在考验着亚马逊曾经大肆吹嘘的分销系统的极限，还同时倒逼着亚马逊进一步改变与员工的关系。虽然亚马逊的员工没有加入工会，但这场危机给了贝利这样的员工意想不到的收获，借着疫情危机他们可以要求更高的工资、更好的病假政策，并在公司的运营方面拥有更大的发言权。

一位参与调查的企业员工表示，截止3月中旬，亚马逊仓库的出勤率下降了30％。4月初，密歇根州和纽约州的一群员工还在因为工作条件而提出抗议。纽约州和纽约市官员表示，他们正在调查亚马逊是否对被解雇的参与抗议活动的工人进行了不正当的报复。

亚马逊表示，他们不会因为员工公开讨论其工作环境而解雇他们，而解雇这名员工主要是因为他正在带薪隔离期间参加了抗议活动，违反了安全措施。但在Vice周四发布的一份泄露的备忘录中，亚马逊的首席律师称这名被解雇的员工口齿不清，并在备忘录中显示他们有打算让该员工成为工人运动代言人的策略。

亚马逊的仓库和仓库间对疫情的反应大不相同。多年来，亚马逊给仓库的这种自主权让公司灵活地适应了不同地方的市场环境。但现在，这种做法却引来了质疑声，因为亚马逊的一些清洁设施已被关闭，而另一些却还在保持开放。

自从3月18日纽约出现了第一名被感染了新冠病毒的员工以来，亚马逊已在该县运营的500多家工厂中发现了50个其他工厂的病例。

最近几周，亚马逊给员工涨了工资，增加了隔离休假，并提供翻倍的加班费。公司表示其清洁人员增加了两倍，并且也拓宽了不同工作站点之间的空间。但在一些私下的团体里、员工与经理们的对话、以及公众抗议活动这些不同的场合里，仍有员工表达了对自身安全的担忧与警惕。

卡尼说，出于对隐私方面的考虑，亚马逊对告知员工公司新冠病例的事情一直都比较谨慎，因为之前最先出现的病例之一，也就是那名欧洲公司的雇员，最后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被感染。他说，现在的情况是没有哪个公司真的知道要怎么做，但亚马逊依然将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管理员工，并且满足他们和公众的需求。

卡尼说：“新规则一经决定便会适时推出。”但是其中一些仓库在执行政策时比其他仓库行动得更快。他说：“这些仓库的服从行为让人难以置信，但也不是没毛病的。四月初，亚马逊宣布将审核所有仓库的行动是否完全符合规定要求。

来自中国和意大利的警告信号

本周三，Tonya Ramsay在她工作的亚马逊仓库外举行了抗议活动。图片来源：Elaine Cromi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跟其他很多的美国公司一样，对于亚马逊来说，冠状病毒的威胁是从其供应链出现问题中开始的。亚马逊担心购买在中国生产的产品会供应不及时，而且到2月中旬的订单量比正常库存还要多。

但在2月27日，自从亚马逊得知一位前往米兰的欧洲员工感染了新冠肺炎后，便立即叫停了所有不必要的差旅，包括在美国境内，这让它成了第一个暂停美国国内旅行的知名大公司。

3月的第一周，亚马逊告知总部员工在家办公。之后公司也为仓库员工提供了无限制的无薪休假。在此之前，工人们通常会因为错过太多轮班而被解雇，因此卡尼表示，高管们希望通过新政策传达给员工们的信息是：“你们不会丢掉工作的，不用担心。”

许多工人确实留在了家里，就像是在恐慌性抢购一样——首先是口罩和洗手液，然后是卫生纸，最后是网络摄像头。前亚马逊高级经理埃里克·海勒(Eric Heller)为Wunderman Thompson Commerce的主要品牌提供咨询服务，他说他的客户看到罐头肉销售增长了700％。宠物食品上涨了300％。

公司开始给亚马逊的仓库补货。但是随着员工出勤率下降和大量产品进入，现有的工人无法足够快地补充供给。卡车堵车，要等待好几天才能卸货。亚马逊提供加班服务，正常工作工资每小时涨了2美元，并以两倍的工资支付加班时数的加班费。最终，该公司还是宣布将雇用100,000名新工人。

3月中旬，亚马逊停止接受非优先产品（如医疗保健和婴儿用品）的仓库中的新货。

3月16日，与亚马逊签约的一家送货公司的员工杰森·曼里克(Jeysson Manrique)醒来后感觉发烧了，他的身体酸痛，便打电话给他的上司说他病了。 29岁的曼里克（Manrique）被要求上传一张显示自己体温的体温计照片，但他找不到相关工作人员，于是作罢，又前往纽约的亚马逊工厂继续工作。亚马逊表示正在调查此事，因为其公司政策要求员工在感到不适时必须待在家里。

两天后，曼里克的岳父（其与家人都住在一起）正在公司打包包裹的时候，医生打来电话告知他的新冠病毒测试呈阳性，在告诉上司测试结果后，他岳父便回家了。

随后，仓库立即关闭进行消毒清洁。他是亚马逊在美国如此众多仓库业务中的第一个公开案例，曼里克和其岳父，以及其他家庭成员开始居家隔离，而没有冒险进行测试。

3月23日，在纽约的工厂流传着另一位员工测试为阳性的传言，几个小时后，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这件事儿。该建筑物已于3月24日和3月25日关闭以进行深层清洁。该公司还开始指示仓库在轮班时要将员工分隔开来，错峰上班，并并取消了班组会议。

一些工人表示，他们仍在处理一些有用但算不上至关重要的货物。一名仓库员工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张正在移动的大箱子的照片，其中还包括一辆儿童可以驾驶的电动轮吉普车，给它们贴的标签是“好多乒乓球桌”(#SoManyPingPongTables)和“跑步机显然是必不可少的”(# treadmillsareentialproducts)。

纽约市工厂的一名员工艾拉·波洛克(Ira Pollock)组织了其他工人，他说，让员工运送不必要的物品时会危及社区安全。他说：“亚马逊说自己提供给民众的是重要的基本服务，那就要说到做到。”

卡尼说：“优先项就是优先项，如果舞会礼服或者是乒乓球桌会减缓最基本的物品流入或流出，那我们将不打算配送这些东西。”

一个“特别不充分”的回应

3月18日，皇后区亚马逊仓库的一名工人得知他的冠状病毒检测呈阳性。图片来源：Landon Speer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当亚马逊宣布无限制的无薪休假的政策时，它还表示将为“所有被诊断出患有COVID-19或被隔离的亚马逊员工”提供两周的病假时间。周五，在收到《纽约时报》对此情况的质疑后的第二天，亚马逊表示已为即将结束第二次隔离的曼里克的岳父签发了一张支票。

《纽约时报》所查阅的文件显示，全美各地都出现了工人在没有正式诊断的情况下申请请假的情况。工人们说，由于和那些没有获得带薪休假资格的感染者接触过，他们中的一些免疫系统已经受到了损伤，一些也已经被要求居家隔离。

在许多情况下，员工在有感染症状之后仍在继续工作，但如果测试结果呈阳性，则有资格享受带薪假。有文件显示，纽约的一个人从3月18日开始出现症状，但直到3月25日被隔离后才停止工作。

亚马逊表示，如果工人之前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工作时间，他们便仍然可以使用无限制的无薪休假，或是定期带薪的病假。

“带薪休假很重要，”曾在乔治华盛顿大学(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任职的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负责人戴维·迈克尔斯(David Michaels)博士说：“因为我们需要尽一切努力确保可能患病的员工呆在家里，以免感染同事和其他人。”

3月25日，美国14个州和华盛顿特区的检察长写信给亚马逊，表示对病毒检测的要求或正式隔离是非常不充足的，“当前公共卫生危机的现实情况显示，民众们普遍缺乏获得COVID-19测试的机会”

两天之后，亚马逊扩大了其政策。

卡尼表示，当亚马逊预计病毒测试更普遍的时候，休假政策才会更新。

他解释道：“当缺乏检测成为人们发现是否患有COVID-19的障碍时，我们认为，额外的带薪休假只适用于那些怀疑自己患有COVID的人。”

但这一信息并没有传达到每一个人。仓库员工的内部网站还未更新。最近，美国南部的一名仓库员工在她的孩子检测出被感染后要求带薪休假，而在《纽约时报》看到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这名员工被告知“在等待测试结果时”可休无薪假。

尽管亚马逊表示无法证实这一情况，但该公司又补充说这一回应并不能反映其政策，任何照顾那些被医生诊断为COVID-19病例的员工都应获得最多两周的薪水。

译者：Hai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