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技术与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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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从18世纪晚期的英国工业革命开始，新技术的应用一直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核心，技术的蓬勃创新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改变了整个世界的面貌。但技术加持之下的经济发展方式也同时带来了贫富分化的急剧扩大，让我们在迷茫中步入了一个全然未知的世界。本文作者Brian McIndoe，原文标题Why Capitalism wants to ea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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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知名资本家最近表示，他们认为资本主义在今天的实践中存在严重缺陷，需要改革。对冲基金巨头Bridgewater Associates创始人Ray Dalio是美国亿万富翁阶层中强烈担忧信号的最集中代表。Dalio甚至表示：

“资本主义基本上不适合大多数人。这就是现实。”

Warren Buffett也表达了对当前资本主义实践的担忧：

“在我看来，真正的问题是……对于极其富有的人来说，这种繁荣令人难以置信。”

另一些人则将CEO们的财富视为资本张牙舞爪的最佳案例。比如，最近有消息称迪斯尼财富的继承人Abagail Disney称迪斯尼CEO Bob Iger每年6500万美元的薪酬简直是“疯了”。在另一次采访中，她说：

“在这个该死的星球上，没有人有资格拿这么多钱。”

值得赞扬的是，Disney女士是一个名为Patriotic Millionaires的美国富人团体的成员，他们呼吁在精英阶层在不断攫取财富方面要有所克制。

事实上，一种日益增长的不安感似乎正在超级富豪中蔓延。一些人认识到，这个体系需要资本家自己进行改革，不然的话，自然会有人代替他们进行改革。美国政坛已经出现了新的声音，而再分配和民主社会主义的讨论已成为政治精英们可以接受的讨论话题。

就连自由市场的“教皇”Milton Freedman也受到了严重挑战。Freedman宣扬股东至上的信条凌驾于社会利益之上，而1%的人欣然接受了这一理念。对股东价值高于一切的极端追求，可以说导致了当前整个发达国家民粹主义的抬头。要求解决经济不平等和分配不公平的呼声越来越高。

但经验告诉我们，要求资本主义自我改革，分享财富，有点像要求狐狸停止吃鸡——狐狸爱吃鸡，这是它们的天性。同样，资本家是贪婪的，这是他们的本性。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算是优秀的资本家。

技术——不平等的助推器？

当前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是通过应用软件打破一个旧行业——零售行业而发家的，这一点也不奇怪。亚马逊（Amazon）自1997年成立以来的崛起令人震惊，看看它的股价就知道了。

虽然亚马逊最近遇到了一些阻力，但增长速度依然惊人，这一切都得益于技术。许多创业公司现在都在寻求成为下一个亚马逊，CEO Jeff Bezos已经成为商界的摇滚明星。

不幸的是，对于亚马逊的员工——尤其是大批仓库工人——来说，情况要糟糕得多。为了达到业务目标，员工们不得不在瓶子和垃圾桶里小便的恐怖故事已经司空见惯。

以亚马逊为例的技术变革狂潮将给工人们带来新的挑战，因为他们要努力维持生计。那些改进了亚马逊商业模式的人有机会变得极其富有，将他们的财富提升一个台阶，因为他们的企业学会了在更艰苦的条件下用更少的人做更多的事情。

在早期，自然资源的开发、交通网络的建设和大众传媒的发展为资本主义提供了动力。在20世纪后半叶，随着微处理器的发展和互联网的发展，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这些新技术标志着从那时起以指数级增长的数字化浪潮。今天的新黄金是知识产权，资本家最喜欢的生产方式是用软件实现思想。

几年前，风险投资家Marc Andreessen在《华尔街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阐述了软件对许多行业造成的“创造性破坏”。他用简明扼要的话概括了形势：

软件正在吞噬世界。

自那以来，随着自动化进入自助结账和语音助理等新领域，被颠覆的行业越来越多。

从18世纪晚期的英国工业革命开始，新技术的应用一直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核心。技术和资本主义已经紧密相连，以一种共生关系相互服务，为整个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如今，我们认为指尖轻触就能掌握知识、鼠标点击就能购物、智能手机可以指引我们到达目的地，这些都不算什么。而早期的几代人会认为这一切都神奇不已。

然而，这些好处也带来了显而易见的社会成本。失业、劳动力再培训的缺乏以及工资恶性竞争竞争是其中的主要原因。技术改变了资本和劳动力之间的权力动态。当你可以被自动化淘汰时，你真的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能力。

一切都自动化了，连解雇也是

技术的不断进步已经发展到这样了这样的地步：企业现在几乎拥有了实时优化业务所需的一切。他们拥有即时通信、大量传感器来收集数据以进行详细度量、从销售点到原材料的供应链集成、弹性计算能力和云存储，所有这些又都与强大的数据分析相结合。

这些技术通过增加收入和降低成本，为资本提供了利润最大化。这对股东来说是件好事，但对工人来说就没有那么好了。事实上，自动化已经达到了这样一个程度，即如果员工未能达到生产目标，就会自动被解雇。

最近《The Verge》透露自己获得的文件显示，亚马逊解雇了数百名没有达到配额的仓库员工。其中一份文件的引文如下：

亚马逊的系统会跟踪每个员工的生产率，并自动输出任何关于质量或生产率的警告或解雇通知而无需任何主管人员的输入。

亚马逊的一名发言人声称主管人员也可能会推翻解雇决定，试图以此平息这一爆料引发的铺天盖地的公众关注——然而他并没有提供关于是否使用过此功能的数据。

在实施新理念方面，亚马逊是公认的先驱者，它正在为其他公司铺平道路。毫无疑问，在不久的将来，由于未能满足度量标准而被自动解雇将成为一种广泛的实践。

人工智能无处不在

工人们的工作性质和谋生能力在技术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新的淘金热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这种技术可以从经验中学习，并做出过去只有人类才能做出的决策。

IBM的首CEO Ginni Rometty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说，“我预计人工智能将在未来5到10年内完全地改变我们的工作。”

她是在讨论IBM开发的一个新系统时做出这一评论的，该系统可以预测员工何时计划离职，准确率高达95%。这一新系统表面上是为了提高员工的留职率——尽管与任何技术一样，人工智能大规模投入使用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和许多企业领导人一样，Rometty认为这些新技术是一种有益的力量，可以极大地提升人类实现目标的能力，并降低人类在从事危险工作时可能造成的伤亡。值得注意的是，IBM已经通过人工智能系统“将其全球人力资源部门的规模缩减了30%。”

其他人则对人工智能和自动化在工作场所的应用不那么乐观。Brookings Institution发表的一篇文章回顾了多项研究的结果，这些研究预测平均就业影响为38%。他们引用了Pew Research的一项研究，即这些技术的应用将“导致收入不平等的大幅加剧，造成大量的人实际上无法就业以及社会秩序的崩溃。”

作者指出：

即使是相对较小的失业或就业不足的增加，也会产生巨大的政治影响。十年前，大衰退期间10%的失业率催生了茶党，最终帮助Donald Trump成为总统。

所以，想想更高的失业率或者就业不足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经济和政治后果。工作场所的隐私也可能受到影响。如今，把隐私和工作场所放在同一个句子里似乎是一个奇怪的概念，但新的发展威胁着一个更具侵入性的未来。

人脸识别技术已经增强了检测情绪的能力。这是通过向机器学习算法显示数百万张描述人类情感的标记图像来实现的。尽管有人声称这项技术是建立在错误的科学基础上的，但它的应用范围正在增长。

《卫报》（Guardian）采访的一名研究人员描述了招聘公司使用该技术试图决定“一个求职者是否会是一个好雇员”。其他公司也正在使用这种技术来确定一个人是否是同性恋，可以想见，这类技术的滥用指日可待。

如果不久的未来看起来有点反乌托邦，那么也许确实如此

如果你非常富有，并且可以通过投资维持一种炫耀性的生活方式，那么未来很可能对你非常有利——你不用担心那些讨厌的工作面试，或者因为没能实现生产配额而被解雇。不过，如果你假装自己是异性恋，你可能会担心自己真正的性取向被公开。有创意的整形外科医生声称，他们能够通过改变人的外观，从而智胜算法。

对我们其他人来说，即使是这项技术的大多数高薪创造者，生活也将变得非常具有挑战性。尽管我们能够创造出这种技术，却似乎无法阻止这些技术的发展，也无法预料到这些技术可能造成的巨大社会后果。

新的财富会被创造出来，这对一些人来说就是足够的理由。与此同时，当局似乎对科技的发展速度和方向一无所知。寻求对混乱局面施加控制的威权领导人很可能会当选，而我们真的正在步入一个全然未知的领域。

译者：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