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沉默

文/阿江

编辑/萧何

9月3日，陌陌公布了第二季度的财报，营收、净利润和月活三连同比下降。截至当日收盘，陌陌股价下跌15%，市值蒸发约6.5亿美元。

今年来，陌陌给投资人的答卷都不怎么好看。

趁着正是直播、短视频等线上娱乐经济大热的疫情期，斗鱼、虎牙、抖音都异常活跃，但是陌陌核心的直播服务营收在Q1同比降低13%，3月月活1.08亿，相比去年12月份的1.145亿也在下降。财报解释为“疫情对头部用户的付费需求造成了负面影响”。

而到第二季度，这一现象并没有改善。最新财报显示，2020年第二季度陌陌的净利润为4.6亿元，同比下滑了37.7%；在6月份，陌陌主APP月度活跃用户为1.115亿，与去年同期的1.135亿相比也有所下滑；而作为主营收入的直播服务收入26亿元，同比下滑了16%。

综合Q1财报来看，陌陌在2020年上半年营收74.62亿元，同比下降5.2%；净利润9.953亿元，同比下降2.53%。在陌陌对Q3季度财报的预期中，营收仍会同比下降，幅度在16.9%-14.6%。

靠陌生人社交发家的陌陌，从2016年起将直播收入变作“现金奶牛”，但到了态势多变的2020年，其在直播赛道里可能也要失守了。

靠直播活起来

陌陌已经是一家成立九年的老互联网公司了。但相比当年的名声大噪，陌陌已经退出舞台中心很久了。

2019年，陌陌创始人唐岩迎来了四十岁生日。有人对陌陌提出来了“中年危机”这个词，这是陌陌在诞生以来迎来的第二次危机。

陌陌上线于2011年8月。创始阶段，团队在资源上毫无优势。刚成立时，第一个程序员是唐岩从QQ群找来的，而唯一的产品经理甚至不懂手机软件开发流程。就这样，粗糙的团队也把陌陌做起来了；两年半后，陌陌的用户量过亿，引来数据注水质疑。

毕竟在当时，与陌陌同台竞争的是网易和阿里推出的社交软件易信、来往，当时来往的用户量仅在千万级别。

唐岩本人早年在知乎上的问答互动

但即便在交友赛道做成冠军，陌生人社交也只是一个小众市场，而且属于低频需求。2014年底陌陌上市，就迎来了盈利和用户量天花板的问题。

对一个社交产品来说，用户量、月活量是最根本的指标。早期，陌陌依靠会员增值、依靠广告营销收费，但增长空间也不大；伴随着月活用户量的减少，陌陌股价一度下跌，甚至在2016年因为估值太低，传出了私有化的消息。

在这个时间口，眼光颇为犀利的唐岩想到了做直播。2015年他就开始小范围试水，请来了金牌制作人梁翘柏做首席内容官，营造直播的“现场表演”感，同时面向小部分用户开放直播功能。

从某种角度来说，直播业务的确救了陌陌。上市之后，陌陌APP的月活在达到了7800万后就一直止步不前，甚至出现下降的趋势，伴随着直播业务的搭建才开始稳步提升。到2017年6月，陌陌APP月活量超过9000万；2018年Q3，月活量开始过亿。

根据《财经》对陌陌员工的采访，唐岩做直播的想法更多依靠于他朴素的直觉，而且唐岩不怎么关注竞争对手，公司也从不做竞品分析，“唐岩的手机里没有装过任何一个APP。”

但陌陌还是把直播做起来了，并从此成为了陌陌的盈利增长引擎。

2016年Q4陌陌总营收为2.46亿美元，上线不满一年的直播业务，就已经贡献了1.94亿美元。直播收入一直是陌陌的营收核心，并且陌陌对其依赖程度与日俱增。2020年Q2，陌陌总营收为38.68亿元，直播服务收入达到26.03亿元。

陌陌的作风开始变得低调，很少做大面积的市场投放和营销，公司账面上现金充沛，也是能“保持22个季度的盈利”的原因。

不过，2019年以后，直播赛道已经开始变天了。

直播赛道“引狼伴虎”

2018年第二季度财报发布后，在电话会议上有分析师问唐岩怎么看待抖音的冲击，当时他回答：抖音和陌陌的用户画像十分不同，抖音虽然对直播有所加强，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产生实质的影响。

当时的唐岩并没有想到，用户注意力已经成为一种稀缺资源。互联网浪潮发展这些年，各类APP所争夺的已经不是用户，而是用户时长。

尤其是“闪电战”高手字节跳动，其在去年6月与快手的用户重合率同比上升了45.1%。为了摆脱这一僵持局面，抖音先后开放1分钟和15分钟视频发布能力。这一动作牵动了整个行业的命运——快手、腾讯先后入放开视频时长限制，爱奇艺和淘宝接连入局，卷入时长争夺战。

短视频、长视频、在线购物，曾经的细分领域公司都被卷入同一场战争中，社交和直播领域的陌陌也无法幸免。

吐槽大会成员在陌陌直播

战场形势已经大变，唐岩恐怕无法再如当时一样云淡风轻。

直播是抖音在今年以来的发力点之一。抖音上的“黑马计划”和“百万开麦”，均是以流量倾斜和现金等方式吸引主播入驻甚至全周期培养主播，快手也针对游戏、音乐等领域主播提出不同的扶持、奖励政策。

同样是秀场直播，既不缺钱也不缺流量的抖音和快手，对主播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根据Tech星球的报道，去年就开始出现主播流失现象，陌陌的一个公会有40%的主播流向抖音。

抖音持续加码社交是又一个危险的信号。

今年以来，抖音在APP上内测了“连线”功能，类似语音匹配；底部导航栏中的“同城”+“私信”+“视频通话”的功能，足够构成陌生人社交角落；更重要的是，抖音开始打通直播和社交之间的墙，打造语音直播，主播可以和粉丝连麦、并创建“聊天室”。

为了稳固流量池、争夺用户时长，短视频平台在陌生人社交、熟人社交上频频布局也不奇怪。不过对于陌陌来讲，在这场战争中，无论是核心的直播，还是陌生人社交，都处于劣势地位。

更何况，在直播这一赛道上，原先专注于垂直领域的斗鱼、虎牙们均覆盖颜值直播，并且直播领域更加多元化。直播玩家们同时开始突破边界，成为综合性玩家也是共同的趋势。

虽然陌陌在2015年实现了业务转型，把主播当成了主心骨，但其在品牌上依旧贴着“约炮神器”的标签——这是陌陌在产品塑造上的成功，成功在陌生人社交上占领了用户的认知。

但以直播平台的角度来说，“陌陌直播”似乎从未出圈。

陌陌想破局

唐岩是带着痞气、真性情的人，江湖气又不乏对产品敏锐直觉。混杂在一起，在经营公司上，唐岩更属于保守型。

唐岩本人在知乎上义正言辞地说：陌陌公司是中国互联网界三观最正的公司之一。创业到现在，从来没有刷过榜单、做过下半身营销，在陌陌官方行为里都不允许出现诸如“帅哥”、“美女”之类的用词。

他还请来青年先锋导演贾樟柯为陌陌拍摄新的形象主题片《陌生并不存在》，四年改了四次广告语，也更改了Logo。但陌陌很难改变大众的印象。

2018年，陌陌以6.8亿美金收购了同样做陌生人社交但女性用户居多的探探， 形成了很好的产品互补，但在“约炮神器”这类的标签上也更具叠加效应。

财报显示，探探目前仍然处于亏损状态，按照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探探2020年Q2运营亏损为7080万元，去年同期亏损为4910万元。不过，其Q2净营收和直播收入分别为5.1亿元和1.9亿元，被认为是财报中的一个亮点。

关于陌陌营收和用户数双双下滑，公司始终在宣扬一点：“公司已经连续22个季度盈利”。

诚然，这是可贵的。这意味着陌陌的现金流充沛，公司财务状况良好，尚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步。截至2020年6月30日，陌陌持有的现金、现金等价物、短期存款、长期存款为153.765亿元。

陌生人社交让陌陌斩获大量用户，但也天生低频。直播业务前狼后虎，在寻求新增长点的过程中，“约炮神器”的标签难以撕下。因为“涉黄”，陌陌的头上始终悬挂着达摩克利斯之剑。

公司也一度想要改造形象，陌陌需要找到新的、响亮的、形象，同时打开新的收入源。其动作是布局社交领域的产品矩阵以及出海来求变。

去年8月，在朋友圈突然火起来的换脸软件“ZAO”其实就出自陌陌之手。该产品因隐私问题折戟后，陌陌仍然动作不停，去年接连推出了六款社交类产品，横跨了声音社交、图片社交等领域；今年又推出了仿妆类APP“芒西”和定位脱单的“陌多多”APP。

陌陌还建立了几十人规模的国际项目组，计划转战海外。Olaa就是陌陌针对东南亚地区推出的陌生人交友产品，目前已经在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澳门等国家与地区上线。但面对早已抢占市场的Tinder、Match Group，陌陌的前途难以预测。

在直播成为核心收入源后，陌陌并没有成为一家直播公司。而其在产品矩阵、出海四面临敌的状态下，需要做出更精准、更凶猛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