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肯锡对话诺华制药CEO：制药行业迎来创新的新纪元

编者按：在数字化渗透和技术迅速进步的情形下，制药业接下来会如何发展？麦肯锡的Martin Dewhurst与Flagship Pioneering公司的David Epstein（诺华制药总裁，CEO of Novartis Pharmaceuticals）就未来几年行业可能转型的方向进行了广泛的探讨。在这场对话中，他们谈到了制药行业的演变以及领导者如何适应这场演变。Epstein还讨论了下一个创新的风口、有效业务的要素以及他试图建立的一种文化。他们的谈话实录如下。

麦肯锡：您如何看待制药行业的演变？

David Epstein：如果我们的职责正如我所相信的，是增加人们生命的长度和质量，那我们从未对生物学有过更好的了解，也从未有比今天更能有效影响生活的工具。我很高兴能以更有针对性的方式解决疾病、减少副作用，并确定最有可能对给定方案给出良好反馈、最有可能受益的患者。

如果我们能够在患者无法被给定方案治疗的情况下，取消治疗及副作用，我们将可以避免医疗体系中的资源浪费，更不用说为患者带来的不适。研究表明，不论是服药过程、医院运行、患者就医，系统在各个层面都存在极多的低效现象。如果我们能够通过为个体选择特定治疗方案、将治疗与数字化技术结合来定制治疗方式，我们将有机会将花费在医疗保健上的巨额资金进行更有效的利用，在此过程中，也能让人们更健康、更有幸福感。

麦肯锡：您认为在接下来的三到五年中，这些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David Epstein：我认为小范围的针对性治疗已经开始了，特别是在癌症和免疫学方面。如Gleevec和Herceptin所说：起初，很少有人认为靶向治疗癌症会有较大影响，但在这两种药物出现后，很大一笔研发费用转移到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法并生产了数十种药物，其中一些可以称作是真正的突破。第一代细胞疗法将最早在2017年底进入市场。随着学术机构和公司开始进行全基因组筛查，诊断测试也越来越多。

一个需要长时间把握的机会是远程监控，让患者在家里舒适地接受照顾，而非医生办公室或医院。这可能意味着医生在通过视频会诊，或患者在通过一小块监控来实时检测身体机能。这些都将发生，但速度会很慢因为系统需要尝试解决类似如何支付、如何构建基础设施以获取所需数据质量等问题。

麦肯锡：在过去几十年中，关于创新下一个风口的预测与新疗法的实际增长并不相符，您认为是为什么呢？

David Epstein：预测都是这样的。比如抗体这件事。一开始，对于将要拥有的所有新药物，以及他们将要如何改变世界，我们都是兴奋的。然后这些药物只剩一两种，然后消失，所有人才接受事实就是如此。蛋白质也是这个道理。在基因治疗和细胞治疗的方面我们走过多少弯路？这件事需要耐心。

在我们行业中，大多数进步都需要十年以上的事件。当你一开始有想法的时候，你希望只用一两年来实现它，然后发现它并没有如你所料。但科学家和公司还在就此进行钻研，并最终实现这个想法。如果你小时候看过《星球大战》，想想这些科幻设施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现实。从有人一开始构思开始，已经经过了数十年，但现在很多这样的设施已经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了。

麦肯锡：未来五年行业的融资途径如何，您认为渠道会越来越健康吗？

David Epstein：普遍来讲已经有了进步。相似的药物正在减少。因为高级渠道暂未成长起来，多数公司面临的挑战是，如何通过早期渠道融得资金。这可能为销售公司解决短缺创造机会。

在过去三四年间，越来越多得资金被投入到风险投资中，来捕捉在未知领域中寻找新疗法的机会。此外，将这些公司公开化、为制药公司补充融资途径使得经济学很有吸引力。吸引人才现在有时比发现和应用新的理论和工具更加严苛。 

我们也需要着眼外部环境，思考可能出错的环节。在政策变化的时候，我们需要保持关心。比如，当支付者——在多数国家是政府——有经济压力时，对立法的变更可能会干预研究进程。如果突然间投资者对公司上市和盈利失去希望，资金将会面临枯竭，研究也是如此。如果制药公司看到价格下降，他们盈利存在压力，将降低成本，减少研发和其他支出。最终行业会出现震荡，它会自我修正，但需要数年的放缓或停滞状态，这是一个持续的风险。

最后一件事，我们行业中最基础的是知识产权。它不停收到冲击。如果对知识产权失去控制，行业将被改变，对研究和发展的激励将会减少，进程也会相应放缓。

麦肯锡：我们来讨论一下创新。您认为哪个领域会有更大的发展潜力？ 

David Epstein：有很多前景广阔的领域和新工具可以建立目标。我认为我们将会看到一系列涉及肝病的产品，这个领域没有太多的可用产品。而现在，这个行业正在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对大脑的退行疾病进行研究，如阿茨海默症。问题在于，我们仍然不能完全从生物层面了解智力如何运行和退化。如果我们做到了，我们将会有更多机会进行干预。当然，肿瘤和自身免疫疾病提供了大量机会。幸运的是，很多公司现在正开始从事抗菌研究。

除此之外，我认为细胞疗法将使我们能够治疗遗传性疾病，如镰状细胞病、地中海贫血症以及血癌。这些都是近期的机会。

再有就是所有对有关微生物及其对人体健康作用的关注。我们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但它可以提供新方法来治疗疾病或为小分子识别新的目标。在接下来的两三年中，不仅在明显的领域如肠胃疾病有所突破，在心脏与肠道联系等方面也将有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事情将会被阐明，并将有新的进展。有一天，我们可以以预防的方式来管理微生物群体，比如说修改某些细菌，并用以帮助人们预防关节炎或抑郁症。

麦肯锡：这是科学的部分，但技术创新呢？您怎样看待数字化医疗领域？

David Epstein：我相信我们做事的过程中存在大量浪费。你去看医生，他或她作出诊断然后让你回家，在你下次就诊前会有一些跟进。这里需要有更加高效的方式来随时进行监测。数字化让这变为可能。这个领域有很多难以置信的发明——技术让效率提高到另一个层级，在患者护理过程中加入思考。 

我在诺华的时候，我们建立了一个数字医学小组，与专家团队合作。他们研究产品和患者需求，并判断数字技术需要在什么方面加强，同时应对医患沟通的挑战，探究社交媒体可能做的事情。为了提高诊断的合规性、降低成本，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证明这种新方法有效很难，但它显然已经吸引了很多人参加，包括一些从未从事过的人。规范管理是一个要素，制药行业在这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麦肯锡： “以患者为中心”已经成为了流行语，您如何看待？

David Epstein：这有两方面。第一，制药行业很大程度误解了患者就诊和治疗的过程，所以首要事情就是更好地理解患者。有了这些一是，人们可以开发更有可能满足患者需求的药物，以更面向患者的方向进行商业化，并更高效地进行临床试验。

以患者为中心的第二件事，是它可以激励员工了解工作的意义和工作本身。大多数员工对每个季度的销售额都不满意。这对于一个企业来说非常重要，但如果人们觉得他人会因为自己的工作过上更好的生活，将会让它们拿起电话，打破官僚化，或让团队主动开会作出决定而非等待上级指示。这使你更加灵活、有针对性，也因此更快获得创新。 

通过病人的眼睛看世界，让员工为自己帮助他人幸福，并留下值得骄傲的财富。你需要让它成真。如果你在一场会议中，你需要问：“如果患者看到，他们会说什么？

麦肯锡：您认为从创新和开发新疗法到商业化的方式将会改变什么？

David Epstein：临床试验将会不同。患者数据将不仅在医生的办公室收集，我们也不会仅仅监测类似心率的基础指标；我们还将关注生活质量等数据。最终，患者报告的结果将被常规化地包括在药物标签中。试验范围将会更小，因为从一开始，我们会有更好的方法确定哪些患者有可能有所回应。

不幸的是，商业化进程不会有太大变化。你仍然需要做许多与现在在相同的事情来教育医生和触达病人，尽管社交媒体所占成分更大。 

并且支付开始转向为结果付款。治疗费用将不会是X元，而是如果起效则支付X元，如果不起效则更少，甚至免费。如果你买了一辆无法行进的汽车，你可以换一辆新的，或者把钱退回来。制药业正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

麦肯锡：这产生了生成真实数据的问题，作为制药公司，您怎么看待自己的角色？

David Epstein：医疗保健系统和数据提供者正在生成数据库，并且在控制数据方面有着巨大的优势，并且这些组织大多数愿意在给定的药物或治疗领域与制药合作。我们将共同完成这件事。否则，我们将各自生成数据，数据将有不同结论，因为我们会提出不同问题并使用不同的分析工具。

一些监管机构表示，他们甚至可能会根据这些数据提出更多指证——或者如果不是新的机箱，那么将根据随后的第一个迹象来确认药物的工作。

麦肯锡：在今天的环境中，你将给予CEO管理怎样的建议？你是如何平衡长短期工作，并保持工作的弹性？

David Epstein：不要为股东们编造季度营收来欺骗自己，这是最重要的事情。真正要紧的，是你自己怎样创造一个愿景。如何雇佣合适的人才、建立合作恰当的团队可以达成比个人更多的成就并在世界上发挥作用？最终，这是推动财务成功、研究更多成果，并造福后人的事。

翻译来自：虫洞翻翻 译者Id： Salvabivc   编辑：郝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