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不自由？你在卖时间，还是在卖经验

策划 / 脉脉数据研究院

撰稿 / 吕文龙

设计 / 常文豪

自由是心底的渴望，现实往往是那一道逾越不过去的高墙。在公司里上班的职场人，常常觉得自己被格子间锁住了一年四季。

自由职业，开始于“自由”，落脚于“职业”。如何从“自由职业”走向真正的“职业自由”？

自由职业在敲门

• “30而立”是自由职业的爆发点

Upwork和自由职业者联盟公布的《2018年美国自由职业者报告》显示，美国超过三分之一的人从事自由职业，自由职业者已达5670万，在过去五年中增加了370万，增长了7%。相比之下，美国的全职人口在五年内仅增长了2%，从1.03亿增至1.053亿。

德勤《2019年千禧一代调查报告》显示，如果有选择的话，近一半的千禧一代（49％）将在未来两年内辞掉现有职位。这一数字高于德勤2017年报告中的38％，也是该数据记录中的峰值。对薪酬的不满（43％）是千禧一代想要离职的首要原因。没有足够的晋升机会（35％）排名第二，另有28％的受访者认为缺乏学习和发展机会将导致他们离职。

“自由职业是公司和自由职业者双方得利的好事。”国内知名的HR专家唐秋勇认为，自由职业是各取所需的进步，“一方面，长期雇佣成本太高，公司有人员灵活化的要求，通过灵活用工减少成本和福利支出。另一方面，个人对自由的追求和向往，也一定程度得到了实现。”

30而立的年纪，是国内职场人最想投身自由职业的年纪。

脉脉数据研究院访问了过百位已经自由职业或者有此意向的职场人，调查发现，“做自己所爱的事情”、“想去看世界”等有关诗与远方的理由，是选择自由职业最大的动力所在。做民宿客栈老板是他们最理想的自由职业选择。与此同时，自由撰稿人、自媒体也是呼声很高的自由职业方式。

在公司上班时，三川和爱人经常会想，是不是一直要打工打下去？希望给未来做一些计划。8年前，他们做出了最终的决定，离开北京去大理开家青旅。而此前，他们也曾考虑在北京开店或做点其他生意，但综合评估下来，北京开店各方面的成本都太高了，并不现实。

在北京如果想往上发展，需要付出比较多的代价，比如牺牲更多生活的时间。而这并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他们希望更好的掌控自己的生活，让向往的生活走进现实。

三川告诉脉脉数据研究院，从考虑做到决定做、到大理考察租房、到北京卖房善后、搬到大理、房子装修和改造完工，跨越了从2011年圣诞节到2012年劳动节的半年时间。房子租期20年，一次性预付8年共40万的房租，装修改造大概20多万，平时修修补补的投入并不多。整个青旅一共13间客房，建筑面积，再加上院子，大概600平。

回忆开青旅的六年，波折也有不少，但整体三川觉得还算顺利。

相对于收入，三川更看重生活质量。在大理可以睡到自然醒，明显感觉对自己的生活拥有了更多的掌控力和自主权。同时，因为旅游有淡旺季，旺季他们就全程看店，淡季时候便可以错峰出行游玩。

目前他们周边房租，已经涨到了9万多一年。而他们由于租的早，当初签下的5万年租金就显得很划算。

• 最希望忙得不可开交，闲下来会焦虑
  

品牌公关总监出身的雷樱，4年前开始自由职业。她告诉脉脉数据研究院，“离开公司后，不断发现与突破自己边界的惊喜，以及自己拍板定调的掌控感，真是倍儿爽。”起初自己游击队一样做了一年，第二年又跟朋友合伙创业，顺利拿到融资，把公司从零开始发展到几十个人，这种成就感无可比拟。

拥有“三头六臂”的感觉原来这么酷！单打独斗做公关服务的时候，雷樱自己都佩服自己，没想到自己一个人能够搞定这么多的活儿——办一场发布会，从与客户制定发布会的主题、做方案；到邀请、接待百家媒体，跟进后期报道；到找场地和搭建，找舞蹈和网红演艺节目；再到邀请嘉宾以及给嘉宾写演讲稿，撰写几篇发布会公关稿件；出调查问卷做问卷分析……通过完成这一条龙琐碎繁杂的事项，雷樱觉得自由职业让自己发挥和释放出了更多的潜能。“忙一个客户的发布会时，我还得同时服务别的客户。”雷樱补充道。

为什么不请个帮手？“真忙起来，请助手跟他沟通的功夫，我自己都可以做完了。”雷樱习惯而且喜欢高强度、高密度的工作，就怕活儿不多。

问及是否还会去公司上班，雷樱斩钉截铁，“不想了，更希望以顾问形式合作，或者跟朋友们一起折腾些事儿。”

但雷樱也有自己的焦虑，比如“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没有客单的日子里，她感到十分焦虑。

自由的幻象与代价

脉脉联合CTR、群邑发布的《2019中国职场社交报告》显示，在所有行业中，自由职业者的职业状态满意度反而排名倒数，看似自由的状态，实则要面对不少挑战。

脉脉数据研究院对比分析了不同状态职场人的不满所在。收入水平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各类型职场人最大的不满。除此之外，全职但无兼职者，主要忧虑的是职业前途与职业自由度。相比之下，自由职业者对收入的不满占比要稍低，他们的担忧，更多来自稳定性和社会认可度。

自由是每个人的渴望，现实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墙。贸然给职业插上自由的翅膀，才发现它飞不起来。很多局外的人，只看到了自由职业的幻象光环，却没有窥见自由职业背后的代价。如果没有把环境和局面考虑清楚，对自我的认知不够清晰，就贸然闯入自由职业者的行列，结果会落了一身的伤。

"自由职业实际意味着越来越强的竞争压力。" 自由职业者陈霖对脉脉数据研究院感慨。自由职业虽然没有了公司规章制度的束缚，但却常常意味着不分白天黑夜也在工作，更少的休息时间，疲于劳累。如果心态处理不好，会觉得整个世界像被拧紧的发条，在疯狂加速运转，却还弄得乌烟瘴气、生烟起火，一团糟糕。

事实上，许多自由职业者还是由知识工作者和专业人士组成的。他们在职场和公司平台上已经获得了职业成功，同时积蓄了足够的能力和人脉，具备了独立起飞的实力。

• 打工都打不好，还自由职业？
  

“自由职业者孤军奋战，要以很强的职场竞争力为基础。”全国知名HR专家唐秋勇认为职业自由要先打好地基。

“业务能力强是最基本的必要条件。自由职业者需要多方面的特质——自控能力极强、做事有计划、目的性强、足够的好奇心、爱学习、耐得住孤独寂寞、内心足够强大、具有开拓精神、具有人格魅力、享受不断挑战的过程……只有这样，才能闯出一片天。”北京一位咨询公司创始合伙人毕雯娣，认为自由职业的要求十分高。

“自由职业者，听上去动人。”58同城策略运营石峰认为自由职业是伪概念。在他看来，少部分非常牛的人跳出规则自由职业能成功，大部分自由职业则是只够温饱。很多人对自由职业想得过于美好，只因全职工作迷茫与失意就匆匆选择。

成都一家科技公司创始人林颜曾经做了2年自由职业，最终又回到职场。他坦言收入好的时候确实过得比别人自在，“但如果有段时间你没有收入，你会焦虑。并且别人周末的时候你可能在工作。”

做了自由工程师 2 年后的李然，同样选择加入了一家新公司，他觉得在公司能看得到清晰的升职轨迹和等级评价，自由职业者本质上只是在“卖时间”，很难获得持续成长。

• 职业自由：掌控力是关键
  

鱼和熊掌，两者不可得兼。“自由”与“职业”，两者又该如何兼得。

个人漫画作者焦淑娴认为，拥有稳定收入，并且工作时间自由的工作者才能称作自由职业者，这里的自由不但是时间的自由，而是工作者在自己的工作上，拥有非常高的“自主权”，也就是为自己打工。

前文提到的三川，在开了6年青旅后，去年把店转让了。夫妇俩希望再去找寻一种新的人生体验。在他看来，迈向“职业自由”的关键，并非是开个民宿咖啡馆，而是过上自己可以把握的生活。

“大部分人为了自由，才选择成为自由职业者，却忽视了自由后面的‘职业’二字。”面对年轻人一言不合就爱选择自由职业，江苏一家贸易公司总经理刘洋有些担心。

几次倒腾，赚了点儿小钱，就忽视了这背后的可持续性，但却因此爱上了自由，淡化了职业，这是相当危险的。自由职业者一定要具备一种能力——自己的产出可以换来可持续收益，或者自己创建的系统可以持续产出。

是陷入自由的幻想，还是真正的从“自由职业”走向了职业自由，关键在于对时间和未来的“掌控力”。

新时代的铁饭碗不是在一个地方吃一辈子饭，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