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超3亿、映前16天才获龙标 《心理罪之城市之光》艰难诞生记 | 专访导演徐纪周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数娱梦工厂”（ID：D-entertainment），作者：郭雅琼；36氪经授权发布。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是导演徐纪周过去5年拍摄《心理罪之城市之光》（下称《城市之光》）最深刻的心理感受。

《心理罪之城市之光》导演徐纪周

2012年拿到小说版权，2013年写出初稿，随后几年一直在跟审查部门打交道，最终易稿13版，又经历一次撤档，电视剧老兵徐纪周首次转战大银幕的《城市之光》终于赶上了2017年末的贺岁档。

“太难了，我的印象中就没有不难的时候，我们是12月6号才拿到放映许可证的，没几天。”徐纪周向数娱梦工厂感慨。用他的话说，很多人顶着很大的压力保住了这部电影。

五年的辛苦目前来看没有白费。上周末《城市之光》进行的全国千场点映，平均上座率高达90%，打破了中国影史的点映上座率纪录，这个结果完全出乎徐纪周的意料。截至12月23日晚10点，其票房已突破1亿元。

谈起对影片的期待，徐纪周直言，“我希望让江老板（江志强）满意，真心的，江先生很拼。”

徐纪周介绍，这部由上影集团、安乐影业等公司联合出品的犯罪片，制作成本1.5亿，而宣发成本比制作成本“只多不少”。按此推算，这意味着《城市之光》的票房可能要到7、8亿的水平才能回本。

不过对于《城市之光》来说，其公映对于国产犯罪片内容尺度的突破，显然更具探讨意义。正如徐纪周所言，“这部片子放了之后，我觉得尺度上的天花板肯定会有新的突破，国内电影其实大家能拍能做的事都往前跨了一大步。” 

结缘：“版权给了别人我会难受”

《打黑风暴》、《狙击》、《杀虎口》、《永不磨灭的番号》……在徐纪周的履历上有一连串值得骄傲的电视剧作品，5年前选择《城市之光》作为自己的首部电影作品，徐纪周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觉得这部小说表达了他当时最想表达的东西。

2012年买下版权之前，徐纪周已经看过雷米所著《心理罪》系列小说此前的两部，“看完让我叹为观止，国内也有人写出这么好的，但没想过要拍。因为觉得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之下，我觉得拍不太现实。”徐纪周表示。

2012年底，徐纪周跟雷米这位“网友”真正相识，得知后者又写了一本新书《心理罪之城市之光》。于是在这部小说正式出版前，在重庆拍戏的徐纪周直接跑到重庆出版集团，抢先搞到了一本样书，读了之后非常激动，从北京跑到沈阳向雷米买下了版权。

“社会舆论、互联网舆论对公权力的一种干预、反噬和压力，甚至是一种角力，包括外界舆论对公权力的一些误解以及两者之间的各种冲突。这个主题正是那时候的我最想表达的，小说已经提炼出来了，甚至给了我一个最终方向。” 徐纪周向数娱梦工厂表示。

在小说中，这个连环杀手专挑处于社会舆论风口浪尖的“社会败类”下手，这种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以暴制暴”行为，甚至使凶手成为了民众口中的“英雄”。

比如，因为作业把学生逼死的无良教师，凶手让其在无休止的解题中血液流干而死。这种“以牙还牙”的背后，揭示的同样是一个个人性的阴暗面。

而将老母亲驱赶出家门的不孝子，则被凶手放入了类似于子宫的水囊中。

就像《黑暗骑士》中的小丑一样，颇具个人魅力的反派，在行凶施暴的同时却能处于舆论支持的顶峰，整个城市的暴戾之气也随之点燃。

“如果任由这种互联网舆论发展，极致的恶汇聚到一起会怎么样？小说努力的给出了一种和解，我觉得非常棒。”徐纪周表示，“最后邓超扮演的角色说，如果这个社会的天平已经失衡，那么我愿意作为砝码。所以我们想说努力还是能达到一种和解。”

在2012年筹拍一部犯罪片，不管从市场还是审查的角度，都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徐纪周也提到，这部《城市之光》的拍摄酬劳实际上只比得上他拍一集电视剧的钱。

凭着一腔热爱执意买下小说版权的他，需要面临的状况有多复杂？

“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跟我说你千万不要拍，肯定审不过的，你拍它干什么？”徐纪周告诉数娱梦工厂，“但当时就觉得一定要拍，如果版权给了别人我会很难受”。

事实上，雷米《心理罪》系列从2006年开始出版第一部，随后每出一部都会被竞相买走，但直到徐纪周在2012年拿下《城市之光》版权之时，6年时间里没有一部相关影视作品面世。在《城市之光》之前，电影作品仅有今年8月李易峰版的《心理罪》，距离第一部小说问世已经11年。

“当时我买版权的时候雷米老师跟我说过，前面几部‘心理罪’的小说版权卖出去之后，感觉就跟自己闺女嫁出去，娘家都不再回了。因为什么原因停滞了，他自己也什么都不了解。”徐纪周说，“所以这次《城市之光》从开始筹备我们就一直保持沟通，我跟他说肯定会有很多很痛苦的事，你承受得了吗？他说行。”

但徐纪周也没想到，这一做就是5年。

审查：上映前16天才获龙标  “很多人顶着压力保住这部电影”

对审查的艰难性有所预知的徐纪周，直接找到了与他相识已久的江志强。在2013年底双方敲定《城市之光》的合作之前，江志强曾经给过他两个项目，但徐纪周最终把《城市之光》的剧本初稿带到了江的面前，后者看完后马上决定一起做。

拍摄现场的徐纪周与江志强

“江老板是严格按照一部商业大片的方式去要求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电影好，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的个人意识会受到压抑，作为导演的话没有那么舒服，但我觉得对电影是好的。”徐纪周向数娱梦工厂坦言，“这个剧组我一个自己的熟人都没敢用，整个团队基本上都是江老板帮我搭的。我想把自己扔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去，你会紧张，会有些恐惧，在恐惧当中你会调动自己最大的能量去应对。”

然而即便有着江志强诸多资源的加持，《城市之光》依然经历了漫长的审查过程，电影剧本易稿多达13版，期间更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停滞。甚至今年定档国庆之后，在上映前半个月依然未拿到龙标而被迫撤档。

“有的事处理不了，就只能干耗，因为我已经尽力了，我没办法。”徐纪周感慨道，“我印象中根本没有不难的时候，我们12月6号才拿到公映许可证，那一瞬间我才松一口气。” 

无论是前段时间上映的李易峰版《心理罪》，还是今年暑期档的热播剧《白夜追凶》，犯罪片都需要经过公安部门的审核，警察形象如何塑造成为过审与否的关键。

然而徐纪周表示，原著对警察形象的塑造正是他敢买来版权并且坚定做成这部电影的基础。

“雷米老师的东西好就好在他自己是刑侦学院的老师，他对警察非常了解，同时我觉得在他的作品当中对警察职业有一种殉道精神，他有一种职业的崇高感贯穿始终。”徐纪周向数娱梦工厂解释，“只要最后警察可以把邪恶的力量摧毁，那么你拍的故事、内容、人物极致一些也还是能让你过的。”

谈到撤档前后影片内容上的差异，徐纪周向数娱梦工厂直言，基本上没有变化。

“很多人顶着很大的压力保住了我们这个电影，让它能公映，所以这次我非常感谢电影局。这部片子放了之后，我觉得尺度上的天花板肯定会有新的突破，国内电影其实大家能拍能做的都往前跨了一大步。”

投入：总成本超3亿  10个月剪出十几版

事实上，《城市之光》所突破的不仅仅是国产犯罪片的尺度，其超高的制片和宣发成本也将这一相对中小成本的题材抬升至大片层面。

按照徐纪周对数娱梦工厂的介绍，《城市之光》制作成本1.5亿，宣发成本“只多不少”。这意味着这部影片的成本至少3个亿，而1.5亿以上的宣发成本，放眼国产片绝对算得上大手笔。

影片从2016年7月拍到11月，随后便进入了长达10个月的后期剪辑阶段。在徐纪周的回忆里，那段时间“非常耗时，非常耗精力，而且非常痛苦。” 

剪辑工作被江志强分给了三类人群：徐纪周与其剪辑师、江在香港的多个朋友以及好莱坞剪辑师，最终剪出了十几个版本。随后各个版本拿给观众打分，征集其对人物、场景、剧情的意见，再根据大家的意见进行修改。

“改完再打分，一遍一遍的折磨，很痛苦的。但是经历过了之后到最后出来的东西，确实是大家都会觉得还OK。”徐纪周说道。

而针对目前部分网友认为的推理环节较弱，他也解释，推理部分只占三分之一，影片的重点也不是犯罪心理画像，而是社会舆论与公权力的角力和平衡，确实社会性的东西更多一些，即使涉及到推理，也是尽可能写实地呈现而非神乎其神。

目前来看，在同日上映的《机器之血》、《妖猫传》以及进入第二周的《芳华》的强劲势头下，《城市之光》依然非常顽强地拿下了近6000万的首映日票房，截至23日晚票房已突破1亿。按照这一趋势，其仍然有机会冲击国产犯罪片的票房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