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大战前夜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子弹财经（wwwhygc），作者杨博丞，36氪经授权发布。

作者 | 杨博丞

责编 |  蛋总

今年6月6日，中国正式开启5G大门——人类迎来了“远在千里也能控制物质”的时代。

而在40年前，人类才刚敲开了远在千里能够彼此沟通的大门。光阴似箭，技术的发展一日千里，如今我们不仅能够随时随地连接彼此，更能利用万物互联进而控制某件物品。

一个月前，国内市场中第一款5G手机中兴天机10上线销售，紧随其后的是华为Mate 20 X 5G版、三星Note 10+ 5G版、IQOO Pro 5G版。

5G手机，已成为众多厂商涌入5G这条赛道的首战之地，纷纷各施所长，以期能够占山为王——我们走进了5G大战的前夜。

 4G手机没人买，5G手机货不多

手机的备货量仍在不断上升。

不过，在半个月前却是另一番景象——5G手机刚刚发布却产能不足，导致市场一度出现“炒机现象”，正如当年新款iPhone上市之时。

马涛，曾是一位职业黄牛，从iPhone 4时起就混迹于手机业内，每当有新品上市他总能嗅到商机，这次5G手机的发售也不例外。

“还是华为的机器值钱，一台倒手差不多能赚500元左右。”据马涛讲，在8月16日华为Mate 20 X 5G版发售当天，他从不同线下渠道拿到了约十余台机器，这其中包括苏宁国美等各大电器卖场，以及三大运营商的营业厅。

线上的情况出乎所有人意料。

抢购当天，包括京东、苏宁、天猫、华为商城在内，一到10：08分，抢购的彩色图标立即变成灰色的无货字样，没有抢到货的消费者又开始“声讨”华为，“我们想爱国但抢不到机器”等字眼充斥于网络。

一度缺货导致了产品出现不同程度的溢价，这也让一些商家和黄牛们趁机囤货，开始掠夺大批5G手机。

与线上形成反差的是线下销售网络，「子弹财经」发现，原本在线上颇为紧俏的货源在苏宁或运营商店面中却现货充足，随时可提。“还是一部分店有货，大多数都必须要拆封验机，尤其是运营商。”马涛说到。

由于运营商在5G终端售卖时有明文规定，必须拆封验机，填写保修卡，以及领取5G体验包。联通还规定营业员需录一段不小于30秒的激活视频，才可将机器交货于消费者手中。

种种限制导致一批黄牛无法从该渠道获得设备，但这难不倒渠道经销商们。

刘元，一名华为线下渠道经销商店主，在他的销售体系中，包含华为与OV手机，随着今年上半年华为转变销售策略以来，他主要将重心放于华为手机销售。

但今年中国手机市场的低迷态势，也让一些经销商信心骤减。众多厂商开始减少对于4G手机的返点，提高5G手机的销售利润。

“华为的利润还可以，但今年还是比去年不好做了，大家都在抢着发新机，但4G手机买的人已经少了。”刘元对「子弹财经」说道。

最让他烦心的是OPPO和vivo在线下渠道的节衣缩食，“快没法干了，返点越来越低，还不能低于他们的价格线卖，等于没有利润。”

据刘元透露，OV开始缩减对于线下渠道的成本，原因或在于华为的攻势越来越强大，从农村到城市，它开始逐渐逼迫OV腾出市场。“我弟弟跟我说，他现在销量也不好，只能做后封串货机。”

OV在渠道经销商中对于每个地区都有不同的划线价，一线城市要比二三线城市高出几百元，而后者最为便宜。因此，一些经销商则将二三线城市的机器拿到一线城市售卖以获利。

“这种不在北京激活就行了，在那边激活了再封上，这种机器一般都是熟人，跟他们说好了问题不大。”刘元称，这样做一般OV不会追查到，即便追查到直接说机主在北京出差或其它原因留在北京，具体的也基本不会再问。

IQOO Pro 5G手机于8月22日发布，这是vivo旗下的第一款5G手机，相较于华为5G手机高达6199元的售价，该款手机则显得尤为亲民。

据悉，IQOO Pro 5G手机的起售价为3299元，这无疑将5G手机高昂的价格一拳击落。

与华为的明显反差是，IQOO 5G手机几乎不用抢购，线上线下货源充足。但对于一些经销商和黄牛来说，这款手机却无利可图。

「子弹财经」从北京木樨园以及中关村的手机经销商获悉，众多店主对于该机型均表示不收。“IQOO机器货多没利润，收了也是亏钱卖，华为5G手机加200元收。”

马涛称，他原本以为能靠IQOO挣点钱，但现在看来，他只好将从线上电商处购买的几部手机全部退掉。“太坑了，前一天问他们说可以收，但谁知道市场不好都不收了。”

物以稀为贵，在手机市场也是这个道理。由于华为手机支持双模，因此在市场中饱受欢迎。

 

以5G手机抢占赛道

当前，5G手机分为单模与双模，单模即只支持NSA（非独立组网）模式，而双模则支持NSA/SA（独立组网）双模式。

目前，只有搭载巴龙5000基带芯片的华为5G手机支持双模，另外搭载高通X51基带芯片的中兴、三星、IQOO 5G手机均为单模。

因此，在生产工艺上，双模要比单模稍微复杂，而其生产周期也较单模较慢。

在网络方面，NSA模式是目前较为快速的组网模式，因其核心依然使用4G核心网，严格意义来说应当为4.9G网络。而SA独立组网模式，其核心使用的是5G核心网，因此其从严格来讲是真正的5G网络。

但双组网在4G向5G阶段过渡时起到关键作用。一方面采用NSA模式组网将更加快速，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4G向5G网络的升级，采用SA模式组网的速度要稍逊NSA组网，主要差别在于SA需要重新搭建核心网。

从目前5G发展来看，欧美及韩国等地区大多采用NSA组网，而各国对5G整体布局来讲SA仍是最终发展目标。因此，一旦国际普遍采用SA组网，那么仅支持NSA组网模式的手机将无法使用SA网络。

并且，两者在速率上也有相差。NSA模式网络在延时和速率上均无法达到SA模式的延时和速率，因此，这也使得一些消费者在购机时尤为谨慎。

一位联通营业厅营业员对「子弹财经」说，前来购机的顾客中，不少都会询问5G手机的网络制式问题，并且购买华为5G手机的用户依然大于其它品牌。

“以后不用换了嘛，这个才是真5G手机，虽然IQOO的便宜，但是NSA模式的，我觉得不行。”前来联通营业厅购买5G手机的马先生对「子弹财经」说。

对于真假5G，三大营业厅营业员给出的答复均为两者都属于5G。但根据中国移动一份文件中提及，明年1月1日后，对于不支持SA模式的5G手机将不能被入库，这也反映出NSA模式的劣势。

一位不愿具名的电信业分析人士称，“当前NSA非独立组网依然沿用4G核心网，对于网速与SA独立组网仍会有一定差距和感知，建议大家等待明年的双模手机。”同时，他还认为，明年双模机价格会像今年单模机一样有所回落。

既然如此，为何在今年会有众多厂商扎堆发布5G手机的场景？主要是先在5G赛道上占坑，晚入场可能就没机会了，手机行业的竞争一直如此激烈。

当下，手机厂商正在争先发布5G手机，而在本月也将会有更多5G手机的身影。

本月，在「子弹财经」专访Redmi总经理卢伟冰时，其强调，“它一直是我们All in的对象，因为5G和IoT紧密相关。”对于当前5G手机价格居高不下，他认为，这源于5G刚刚发展，主要是制造成本太高，比如制程、器件等。

而由于规模原因，造成5G链条上的规模经济没有起色。“5G手机需要解决成本问题、功耗问题和集成度问题，明年一定会有千元5G手机。”卢伟冰说道。

同时，卢伟冰还透露目前Redmi 5G旗舰机型正在研发，而且不止一款。除了Redmi，其主要竞争对手荣耀也表明要All in 5G。荣耀总裁赵明透露，荣耀V30将支持全网通5G网络。

但当前对于5G来说，其产业链条和覆盖均有限，还仍处于发展中阶段，未完全普及，而一些消费者以及媒体迫不及待地要求运营商能够加强5G网络的覆盖，特别是室内5G网络的覆盖。

“5G牌照才发了两个月，就要求5G网络建设多好，这根本不现实。”独立电信分析师付亮认为，即便是4G商用多年后有些三四线城市的覆盖也并不完善，依然有回落到3G网络的现象，“况且SA标准确定要等到明年，5G要做到基本覆至少要三年时间。”

而对于5G手机的供货情况，付亮分析称，“今年内会供货几百万台，只占全部智能手机百分之几，是很小的一部分。”同时，在建网初期，并非有适配5G的应用，因而5G的特色应用普通用户还很难感知。

5G将凸显研发之重

在5G牌照刚刚发布后的两个月内，我们看到有多家厂商宣布进军或推出5G手机，从3G到4G再到如今的5G，各家厂商的争锋相斗从未停歇。

面对当前的4G手机销量的停滞不前，越来越多的矛头开始指向5G，5G手机、5G芯片成为头部手机厂商以及芯片供应厂商的必争之地。

据「子弹财经」了解，目前在市场上为5G手机提供芯片的厂商共有四家，分别为华为、高通、联发科、三星。

当前，唯有华为和三星的5G芯片能够很好地支持双模网络，其余芯片则只能支持NSA单模网络。

尽管高通紧随华为之后发布了骁龙X50 5G基带，但该基带在工艺制程上颇为落后，仅支持5G却不支持4G的单模设计，并且需要外挂在骁龙855系列处理上才能使用。

像中兴天机10和vivo IQOO Pro 5G版均采用此解决方案，因此这也使得IQOO 5G手机的价格一度下降至3000元档位。

“在手机销售渠道上单模手机炒不起来，没人要，不如华为双模的。”刘元对「子弹财经」说，他虽不懂通讯知识，但从单模双模上来看，双模肯定要比单模更受欢迎。

一位不愿具名的手机行业分析师称，“之所以IQOO 5G手机可以有这么低的价位，因为它只支持NSA模式，这种元器件的成本已经在大幅下降，因为明年的5G手机必须支持SA模式。”

这也说明，明年起只支持NSA网络的5G手机将不再吃香。

相对于高通骁龙X50 5G基带的不成熟外挂设计，联发科和三星相继推出了5G SoC。

据悉，联发科和三星5G SoC均支持4G/5G等多模多频网络，还兼容5G NSA和SA模式，这是行业里除华为外高度整合的5G单芯片方案。

9月6日，华为麒麟990正式亮相，其Soc也集成了5G模块，彻底解决了需要外挂基带的历史问题。

2020年第一季度5G手机会大规模出货，这是多家手机芯片厂商对5G芯片的预判。

联发科总经理陈冠州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一年前都在疑虑2020年全球会有多少台5G设备，而现在这个数字会大于1亿已成业界和供应链共识。同时，他还希望5G手机价格能在明年下半年下探至2000元以下。

目前，由于5G还处于商用初期，网络设备和芯片供应成本较高，加之5G手机较4G手机在产品设计中的复杂程度提升，因此，5G手机“贵”这一话题或许还会持续时日。

贵在研发——5G是比拼各大手机厂商研发实力的时刻，这将比4G的竞争更为激烈。

随着5G带来的相关产业动能在不断促使手机厂商以及上游供应商加强芯片研发与生产能力，无论哪家生产的手机芯片，想在5G拔得头筹就必须在基础能力和AI算法的基本功上做透。

vivo高级副总裁施玉坚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看5G主要有两个角度：一是从终端角度去看，另一个是从上游产业链角度去看。“大家站的角度不同，但所做的都是下一代通信技术如何服务好消费者的事情。”他说到。

专利与自研芯片一直是国产手机之殇。当前，国内手机厂商具备Soc芯片研发实力的只有华为，其它厂商在5G中的研发也基本基于实用功能性，比如天线、散热、功耗、网络传输技术、AI处理速度提升等软硬件。

“vivo不是投不起芯片，而是投了是否有机会做成产业一流。”施玉坚认为，如果投入了大量成本去做芯片，一旦做不成业界一流那么必然会拖慢企业发展。

“主要还是成本问题，现在vivo的销量也在下滑。”分析人士称，国内目前只有华为有自研发芯片的能力，而像小米OV主要还是涉及成本问题。

据IDC数据显示，中国智能手机销量已大幅下挫近三个季度。当前，在下游渠道商方面，返点与补贴也开始大幅减少。但由于华为和小米在供应商处的返点不断提高，不少专营vivo的经销商开始转做华为和小米。

“现在是OV都没有多少利润可言，华为在进攻线下，小米的返点也在逐渐增多。我们只能靠做后封或串货机，以及炒货来维持生计了。”刘元说。

返点与补贴的减少让这些经销商们苦不堪言，但对于5G手机，众多经销商还是持看好态度，“相信5G手机能多赚些吧。”

每家手机厂商都曾经历过从3G到4G过渡的阵痛，如今从4G到5G的阵痛影响着整个产业链。

当新技术来临，势必会对过往技术带来冲击。有不少消费者认为，5G的到来4G就会黯然离场。

但4G并非不会黯然离场，它还有许多可利用的优势。

行业分析机构Strategy Analytics研究服务副总监Ville-Petteri Ukonaho坦言，4G仍然有着自己的产业优势，也有自己的长尾效应。“5G并未在全球普及与过渡，因此最便宜的手机依然是4G产品。”

4G下半场开局

5G元年，也是4G下半场的开始。

据「子弹财经」了解，根据三大运营商规划，4G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与5G并行，并且4G的总投资依然会平行于5G，甚至超越5G。

中国联通则公布称将在农村地区及偏远地区回收2G网络的900MHz频段用于发展4G，这也表明，4G网络在一些下沉地区仍然是主力军。

并且，运营商本次在5G建设中需遵循基站共建共享宗旨，5G基站的选址要尽可能与4G重迭，以减少成本开支。“5G新建一个站太贵了，前期还是以NSA为主，SA模式为辅，但SA肯定是未来趋势。”一位联通内部人士对「子弹财经」表示。

用该人士的说法，目前运营商投资4G成本还未收回，同时全国十几亿消费者都在使用这一网络，运营商不可能在一时间大力建设5G。“5G覆盖普及起码要五年甚至更久时间，因此4G网络将发挥协同作战模式。”

据数据统计，如按2020年5G商用计算，预计当年能带动约4800亿元直接产出，到2030年将带动约6.3万亿元产出。

同时，5G网络的产业效应将带动基础设施建设、运营商服务、终端及行业应用的产业的聚合发展。

5G将会催生新的服务产品、业务场景、商业模式和收益机会。因此，其将形成B2B2X的发展模式，而X可能是2C（个人）、2B（企业）、2G（政府）。

据一位不愿具名的电信分析师预测，到2030年，5G才会成为直接产出的重要来源，而2020-2030年期间则为5G的初期和中期。

“5G最快也要十年的发展期，最重要是B端产业互联网的应用。普通用户感知不大。”该分析师认为，5G在B端产业上的感知会非常明显，尤其是AI、移动医疗、无人驾驶、企业云、智慧城市、智能家居等产业。“5G主攻的方向还是行业应用。”

回顾中国通信业发展历程，从20年前的2G到如今的5G，技术在不断更迭，而利用更新通信技术的杀手级应用也如同雨后春笋般生长，变幻出层出不穷的态势。

对于2G来说，最大的“杀手级应用”莫过于短信；到了3G时代，“杀手级应用”则是手机QQ；再到4G时代，“杀手级应用”开始多元化，如微信、微博、抖音、移动支付等……但无论是消费者还是运营商，目前无人能够预测出5G时代能够带来区别以往爆发性流量增长点究竟是什么应用或行业。

但目前为止，投资者主要看中的行业为大数据和AI，或许，我们只能通过投资风口来判定下一个杀手级应用或爆点在何方。

根据国务院发布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中国到2030年人工智能理论、技术与应用总体要达到世界领先水平，成为世界主要人工智能创新中心。

对于AI来说，其最重要的为物联网技术的支撑，而支撑物联网技术的则是其背后的通信网络。

未来，5G作为行业应用的铺路者，他将和4G发挥协同效应，共同在整个行业应用上提供有力的支撑。

在通信业发展近40年后，人类不仅实现了即时沟通之梦想，更实现了万物互联之梦想。

再过40年，我们会与什么相连？

注：马涛、刘元均为化名。文中配图来自：摄图网，基于VRF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