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勒咨询罗清启：从国美改革审视零售业的未来之路

销售模式分化、消费群体演变、消费需求升级等等迹象反映出零售行业的急剧变化。新年开局，各大零售企业纷纷披露新的模式转变计划与发展目标。3月初，国美零售发布公告表示成功配售约45亿港币，目的是加速其“家生活”战略第二阶段的深化升级。资本市场对于国美零售的大力支持意味着什么？未来零售形态将怎样演变？中新经纬就这些问题采访了帕勒咨询资深董事罗清启。

零售正在成为数字货币和工业数字化的中间地带

中新经纬：近年来，在全球经济保持平稳增长和互联网宽带技术迅速普及的背景下，世界主要国家和地区的电子商务市场保持了高速增长态势。根据eMarketer数据，2019年全球网络零售交易额为3.535万亿美元，同比增长20.7%，网络零售额占全球零售总额的比重由12.2%上升至14.1%，预计到2023年这一比重将达到22%。如今社交电商、直播电商等更加多元化的业态格局酝酿出前所未有的产业变革和投资机会，您如何看待零售业的发展趋势和发展业态？

罗清启：网络零售份额在全球零售份额中占比的提高被当成一种衡量零售变革的尺度是有问题的，或者说这只是所谓零售革命的一种表象而已。假设我们的零售在今天已经全部转为线上化，这是否意味着零售革命的阶段性结束？当然不是。数字零售进程加快不能仅仅只看作是信息技术在加速这一进程，信息技术仅仅是充分条件而非充要条件，网络零售看似在填充我们的生活，它最重要的作用是对货币数字化的启蒙，它加速了货币数字化的进程，在今天我们与其说零售在革命，不如说零售网络化实际已经成为货币数字化革命的组成部分，这是今天最重要的零售革命的核心之一。

数字零售的革命在中观表现为数字商圈与位置遥远且价格低廉的仓储的组合物，它在用服务器的成本去替代商业中心的高昂物业成本，但这个组合没有能力给整个向数字货架转变的零售业带来撤离水泥货架的加速度，税收的减免才是背后的主要动因，从经济政策上看，数字零售在今天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平台，它们更像是一些被注入税收优惠政策的地理区域。

零售在历史上被确立为货物的空间分布性，货架的数字化没有改变这个规律，如果从这个角度看的话，宏大的数字货架更换进程压根就没有革命化的气息。零售的数字化、货币的数字化、工业的数字化正在成为零售变革的三个最重要的策源地，实际上这三个被分称为三个不同行业的行业正在勾兑一种新的格局，零售正在成为数字货币和工业数字化的中间地带，我们还没有从这个商业地貌的重塑中抓取到多么有用的东西，这是全球零售最为重要的趋势。

未来能担当零售革命旗手的只有中国

中新经纬：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0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39万亿元，占GDP总量38.4%，全国网上零售额为11.76万亿元，占GDP总量11.6%。从未来趋势看，数字零售将在政策环境、技术创新与消费升级的驱动下，进入快速发展阶段，数字零售的发展有利于推动零售商、中小微经济体上云用数赋智，它更将加快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全面促进消费，催生新就业形态，助力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您认为中国零售企业变革的方向在哪里？

罗清启：零售被作为一种产业来做所谓的理论化的产业分析是当下一种非常流行的形而上学。未来能担当零售革命旗手的国家只有中国。中国拥有全球最全的工业门类和最大的工业规模、最大的零售基础设施（线下门店体系和线上数字平台）、最大的消费群体，这是构造新的供应和需求秩序的全球最重要的条件。零售作为工业后的节点成为一种工业供应的一种空间分布形式，这种分布形式对工业供应的主要作用是提高工业的周转效率和压低分销成本。在非常近的未来，这种主要解决产品后经济性的职能将被全面放大，大工业生产导致的分销空间被封闭之后，需求将被大规模地迎接进全面的工业过程，这个过程对现有的零售业和工业都将带来大规模的冲击，这就是中国零售业将要迎接的变革浪潮，当然这个过程只有在中国会先期到来。

把大规模的需求“护送回家”

中新经纬：近半年多来，国美零售正在释放全速回归领先的雄心。从全面启动“家·生活”战略第二阶段延展升级，再到创始人黄光裕提出“力争用未来18个月的时间，使企业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有业内人士表示，这次募资正是资本看好了国美零售的未来发展，更使得国美零售战略进击弹药充足。都说“资本嗅觉最敏锐”，您又是如何看待投资者在这一节点的重资投入？这次募资又将对国美零售产生何种影响？

罗清启：不要把国美看成一个企业，它其实是一个行业，它开启了中国家电及消费电子业分销的连锁化进程，国美把家电与消费电子业的零售从自然经济形态推进到了工业化的形态，也就是家电与消费电子零售的工业化，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维度，它实际上也是中国家电与消费电子产业工业化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压缩家电与消费电子产业供应与需求之间的时间与空间成为国美的主战场，它对这两个环节间成本的压缩与效率的提升所产生的促进作用是社会难以感知到的。把中国家电与消费电子产业在全球的崛起归结要素价格的成本优势，这不是一种这样的偏狭就是一种那样的偏狭，要素价格优势不能自然而然地等于产业的竞争优势，生产的工业化和以国美为代表的零售行业的工业化是我们产业崛起于世界的真正原因。

不要把“使企业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看成是一个企业意愿的表达，这是一个时代意愿的表达，在今天的中国数字货架对水泥货架的替代过程已经基本结束，接下来我们会看到大多所谓的巨型零售平台的体型会急速消瘦下来，因为数字货架的时代已经结束，我们之所以视野朦胧是因为数字货架还有尾雾，行业自我的呼吸模糊了挡风玻璃，实际玻璃之外根本已经没有了雾天。当我们用工业的视角去审视零售业的未来之路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国美在这个行业底层进行的改革。这是工业与零售业两极的间性改革，其实质就是要把大规模的需求“护送回家”，也就是把需求送入工业过程中去。

从系统论的角度看，国美的“真快乐”不仅仅是零售的逻辑手段，它是对工业、零售、消费者等诸多环节所组成的社会巨系统秩序的一种前瞻性的思考。比如“真”是指全系统产业语言的一致性，产业的工作流不会因为环节的差异而扭曲，环节的资金短缺、节点的库存沉淀的原因都是产业语言逻辑对接失真造成的；“快”不仅指物品达到速度快这样简单，快是指跨节点的系统中的所有物质流（包括有形和无形的物质流）的流动速度都是无限逼近通信速度的；而“乐”与哲学中美的结构是一样的，美是确定性与应然性的一致，国美所提出的“乐”是“真”与“快”的一致而出现的巨系统的全部场景和谐。因此，我们不认为资本的嗅觉是敏锐的，相反，我认为资本的透视是理性的，当然，这也不是为一个企业融资，这是为时代的机会融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