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持之王北京文化，今天跌停了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圈里局外”（ID:Truth-Be-Told-），作者：局姐，36氪经授权发布。

要说 A 股的奇葩公司也不少，大部分都是以割韭菜闻名的，而能让我等韭菜摸清涨跌规律并能从中赚钱的实在罕见，北京文化就是一家。

著名的股市反向交易指标师老师，每每买北京文化，都能赶上热乎的大赚一笔。规律也很简单，但凡北京文化有新片上映，前一个月潜伏下来，等到上映前只要票房不错，就能轻松收获几个涨停，屡试不爽。

动辄几个涨停，这在传媒股里很少见，为什么北京文化总能走出一股最炫传媒风的气势呢？

4月29日晚，北京文化原副董事长娄晓曦通过微博“世纪伙伴”，实名举报北京文化系统性财务造假，并称高管宋歌、张云龙涉嫌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欺诈发行债券罪，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职务侵占罪。

尽管目前还没实锤，证监会也宣布开始调查，但是单看这罪名，业绩造假，多次造假，数据造假，各种违规，一出手就招招致命。

很快，北京文化回应，指责娄晓曦携款出逃海外：

监管机构已经介入调查，真相就在赶来的路上了，但是北京文化今日开盘已经一字跌停了，43万手封单超过3亿资金趴在跌停板上。值得注意的是，这是北京文化三天内的第二次跌停，或许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在前两天的跌停和大涨中，机构资金累计已经卖出了超过2.1亿元的资金。

这家2019年减持100多次的公司，今天终于卖不出去了。

门头沟起家的旅游公司

说北京文化，那就要从头说起。局姐始终认为，北京文化这起名字的水平，比“光线传媒”、“华策影视”不知道高到哪里去，给人一种“大有来头”的感觉。要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北京文化还没 International Style 时，叫作京西旅游，跟“翠花”、“二丫”一个水平，相当接地气。

1985年，北京市城区往西再往西，京西旅游在门头沟成立，搁到现在就是六环，当初是再村不过的地方。九年后，京西旅游与门头沟旅游局、农林局签署了为期 25 年的承包协议，拿下灵山、妙峰山、百花山、潭柘寺、戒台寺的经营权。

1997年，京西旅游上市，主营业务就是旅游周边，其中30%源于宾馆，还有30%来源于商城（头沟百货商场）。最主要的宾馆资产是龙泉宾馆。京西旅游拥有这家宾馆的 68.5%股权，剩下的股权掌握在港资公司香港德尧（建筑）集团手中，那一年恰好香港回归。

京郊游生意似乎不太好做，京西旅游一度披星戴帽。2006年，公司股改，引入冯村经济合作社（北京昆仑琨投资有限公司），公司名称变更为"G京旅“，随后变更为北京旅游。

但是改名换姓也没能改变京西旅游的命运。到2010年时，北京旅游的情况已经相当糟糕了，截止当年一季度，公司总资产 5.9亿元，总负债 3.3 亿元，资产负债率为 55.96%。而从2009年至2013年，昆仑琨投资减持了3998万股，已经跌出持股5%的重要股东行列。

白武士丁明山

这时候，白武士丁明山出场了。2010年7月，他掌舵的华力控股入主北京旅游，重组完成后一跃成为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在 26.67%。

很多年来，介绍丁明山头上相当长的 title 时，第一个往往是“王健林的朋友”，他曾在万达集团任职，为人低调，与王健林关系匪浅，江湖传说，他还与李冰冰、章子怡私交甚笃，曾介绍章子怡参与万达定增。

当时，华力控股的版图已经涉及地产、医疗、矿产等多个领域，经手项目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望京著名神盘 CLASS，业内传言章子怡居住在此。

北京小区名字的特点相当统一，从里到外透露出一个土字，比如 "富力城"、“富力又一城”、“xx家园”、“xx华府”。CLASS 是为数不多的英文名社区，相当好记，也就是“万国城MOMA”、 “亲爱的villa” 能有的一拼。

丁明山接手后，曾经尝试运作扭转业绩颓势，比如试图注入“时尚之旅”酒店，但是收效甚微。

2013年底，华力控股董事长由丁明山变更为女儿丁芬。同一时间，北京旅游抛出一份收购预案，1.5亿收购光景瑞星100%股权，这被外界解读为，进军影视业的风向标，复牌后公司股价一字涨停。

宋歌突击入股

光景瑞星，是北京旅游收购的第一家影视公司。当时，光景瑞星投资的公司有两家：一家是与丁晟合作成立的“功做影视”，是不是很眼熟？2018年5月，光线传媒被多方围堵，猫眼陷入退票门风波，丁晟导演围追堵截公开声讨，手撕光线传媒要账单。

北京文化当时还掺合了一嘴，力挺丁晟。以至于后来《我不是药神》大规模点映、提档上映时，“挤压光线《动物世界》”的流言四起。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另一家就是聚合影联。聚合影联，有一条很有意思的时间线：

2013年8月，光景瑞星入股聚合影联，持股份额51%；

11月，宋歌也入股聚合影联，仅稀释了光景瑞星股权，后者股权比例变为 20%；

12月，北京旅游披露收购光景瑞星。宋歌成为日后北京文化的掌舵者。

2014年，由于无法详述的原因，丁明山的女儿丁芬接手华力控股。这一年，北京旅游开始大幅扩张，先后收购了宋歌的摩天轮、娄晓曦的世纪伙伴、王京花的星河文化、陈国富的群像文化，买买买到手软。

当年7月，公司名称变更为北京文化。

娄晓曦就是此时加入北京文化，担任北京文化的副董事长，负责其电视剧业务。此后两年间年，丁明山的人马逐渐退出，北京文化管理层洗牌，揭开影视的新篇章。

对赌擦边惊险过关

无论如何，2015年，北京文化就算是完成换血，同时也赶上了文娱投资的狂欢。买买买一时爽，业绩承诺火葬场。

北京文化子公司的业绩对赌，确实是很“巧”。当初北京文化收购的三家公司，有15亿的商誉。

从结果来看，标的公司都是神预测，每一年都在对赌线上打擦边球。比如，世纪伙伴承诺2014-2017年利润不低于9000万元、1.1亿元、1.3亿元和1.5亿元，实际完成9492万元、1.14亿元、1.35亿元、1.5亿元。

星河文化承诺2014-2017年利润分别不低于4970万元、6530万元、8430万元和1亿元，实际完成5486万元、7487万元、8805万元、8507万元，加上税收优惠后勉强完成。

在这些被收购的企业当中，摩天轮算是宋歌的嫡子了，娄晓曦的举报材料中称，宋歌为了摩天轮能达到业绩承诺，煞费苦心的造假。

（举报材料）

我们来看摩天轮的业绩情况，摩天轮承诺2014-2017年利润分别不低于1537万元、2442万元、3043万元、4022万元，实际实现4202万元、925万元、3173万元和3452万元。

按照娄晓曦的叙述，摩天轮的业绩漏洞或许出在2016年底-2017年，娄晓曦称在他的帮助下，做高了摩天轮《球状闪电》的价格，以左手倒右手的方式虚增了收入。当然，这些举报信息还有待实锤。

减持收割一茬茬

但是北京文化锤韭菜可一直没歇着，在2019年，北京文化的股东们减持100多次，成为A股的减持王。宋歌接手董事长之位，与其私交甚密的“富德系”进入公司，富德生命人寿在2016年升级为第二大股东。同时，签约功夫影业等一系列动作后，北京文化一度被业内解读为“再造华谊”。

华谊有不可替代的冯小刚，宋歌则看上了吴京。2017有《战狼2》，2019年有《流浪地球》，从某种程度来说，吴京确实也给北京文化带来了实惠。

还记得《战狼2》上映后，连续走出N个涨停板。正当韭菜们感动得老泪纵横之际，北京文化高管减持的公告，市值狂欢戛然而止，股价应声下滑，两日跌去17%。

当时披露的减持高管名单里，包括丁江勇、邓勇、杜杨、陈晨、于晓萍，综合来看，大多是丁明山的旧部，大概率是按捺不住高点减持的诱惑。

刺激不刺激！

这张减持告知书后，开启北京文化一年的阴跌历程。直至《我不是药神》再度爆发，事实上，《我不是药神》《流浪地球》，股价伴随爆款的出现一次次冲高，几乎是复制了《战狼2》行情，就连小散都摸到了北京文化的一点点规律。

但是抱歉，减持也是一波接着一波，仅在2019年，北京文化股东就连续减持114次，这也让北京文化成为 2019 年 A 股被连续减持最多的公司。

在诸多减持中，有 106 次是在 2019 年 7 月以后发生的。7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援引燃财经采访娄晓曦的表述：从2019年3月26日开始，北京文化对世纪伙伴进行突击“内审”。隔天，世纪伙伴“章证照”被全部移交北京文化。2019年4月起，北京文化不再给世纪伙伴的员工发放工资，6月时通知员工自行选择去留。

根据北京文化公告，2019年8月，娄晓曦辞去公司副董事长一职。

心理游戏

据多位知情人士透露，娄晓曦与北京文化的矛盾，在2018年前后就初露端倪，直到2019年全方位升级，双方博弈之后，北京文化选择报案，且修正了2018年-2019年的业绩，而娄晓曦逃亡海外，爆出一记猛料。

这个决定势必痛苦，北京文化进行业绩更正后，2018年营收足足减去了4.64亿元，净利润减去2.02亿元。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如果没有娄晓曦，这些数据是不是就没有错了？

在更正后，2019年，北京文化巨亏 23 亿元，同比下滑 1943%。其中一个原因是2018年、2019年，娄晓曦任法人的世纪伙伴业绩大幅下滑，原团队流失严重。

2019年，世纪伙伴亏损6.3亿。北京文化在对世纪伙伴计提 8.34 亿元商誉减值后，4月28日，北京文化宣布拟以 4800 万元的对价出售世纪伙伴 100%的股权，这家公司 6 年前的收购价为 13.5亿元。

及时抛售叫做止损，不及时的抛售就叫割肉。

董监高也痛彻心扉，以至于北京文化计划购买赔偿限额5000万元的董监高责任险。

吃瓜群众乐得其中，有一位同行感叹，贵圈戏真多，影视公司都懂如此多的骚操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