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粉丝大V失业、上亿用户受冲击：印度政府封禁TikTok的2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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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印度政府封禁 TikTok 已经过去23天。

6月29日当晚，印度电子与信息技术部宣布，为保护印度主权完整、国防安全与社会秩序，决定封禁包括 TikTok 在内的59款中国应用。过去三周里，这项禁令至少影响了上亿人的生活：包括 TikTok 印度的2亿用户，120万创作者，以及数千名本土员工。

印度短视频市场的竞争格局也在悄然起变化。TikTok 被禁后，印度谷歌商店免费榜前五名均为本土短视频应用：Roposo、Chingari、Tik Kik、Mitron 和 ShareChat。Facebook 旗下 Instagram 也迅速将 Reels 功能扩展到印度，寄望填补 TikTok 留下的巨大市场空白。

专栏作家 Mihir Sharma 对印度政府的做法表示“失望”，认为禁用 TikTok 是印度政府做错了。“TikTok 在印度社会起到了调节作用”，他说，TikTok 已经成为印度小镇居民的网上家园，这其中包含巨大的梦想和令人难忘的故事，比如帮助来自乡村的青年男女在此找到创作乐趣和成名机会。

如今，由于一纸禁令，TikTok 曾经给印度带来的价值和改变戛然而止。

网红失去生计

印度西部瓦尔萨德的29岁男子 Arman Rathod 再一次“无事可干”了。

2020年3月下旬，因为印度实行防疫措施，他失去了工作。4月起，他跟朋友开始在 TikTok 上发布视频，并因为在村前空地上跳舞的视频迅速走红，几周内粉丝突破700万。随后收获的广告赞助费让他得以在疫情期间养家糊口。

在印度，TikTok 不止创造舞蹈和音乐等创意类内容，也成为一些人重要的经济来源。许多像 Rathod 一样的创作者，利用这个 App 出名、获得认可甚至摆脱贫困。他们的特点是工薪阶层，大多生活在远离大都市的乡村。TikTok 使他们被更多人看见，也让他们通过视频创作拥有定义印度流行文化的可能。

“我实现了梦想！” Rathod 在接受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采访时表示，“我接到为宝莱坞电影歌曲编舞的电话，还出现在电视舞蹈节目中。”

上述报道提及，许多受访的印度 TikTok 网红都在哀叹禁令给他们造成损失，但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表示理解并且支持印度政府的禁令。正如这篇报道的标题：《“TikTok 改变了我的生活”：印度对中国 App 禁令使视频制作者们感到震惊》。

“我刚好到可以从 TikTok 上赚钱的地步，禁令就来了。” Anita Meena 说。她是印度北部一名26岁的家庭主妇，曾在 TikTok 上发布过一些本地民间舞蹈视频。她计划之后专注于 YouTube 平台，但她不相信她在那儿能获得同样多的粉丝。

7月4日，《经济学人》的一则报道指出，TikTok 在印度拥有约120万创作者，其中有相当大比例的人来自边缘群体。而根据社交媒体分析公司 HypeAuditor 统计，TikTok 粉丝数超过1千的创作者共有310万人，超过24.1万人来自印度，约占全球7.7%，这一数字仅次于美国。

莫迪政府的禁令意味着，数十万创作者花费大量时间制作视频积攒起的粉丝，在一夜之间忽然变得毫无价值。

上亿用户“失声”

听闻印度决定禁用 TikTok 的消息时，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贾德村的居民 Dinesh Pawar 感到崩溃。

“我们被摧毁了。但我们意识到，不仅仅是我们。我的家人看到这个新闻时，都哭了起来。”他说，“这个禁令伤害了数百万像我们一样的人。”

TikTok 的用户遍布印度全国，从顶级宝莱坞明星到来自偏远乡村的红人。除了给成千上万的印度创作者带来经济收入，TikTok 为更多的印度人创造了一个表达和分享的社区。

图：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贾德村，Dinesh Pawar的小屋

7月2号，印度媒体 The Quint 的一篇专栏认为，TikTok 是地缘政治不幸的受害者，它对于数百万印度用户意味着“言论自由”，这款充满创意的产品“给予印度农村和城市里的边缘群体表达自己的机会”。

另一家印度媒体 The Print 则指出，封禁 TikTok 给印度农村带来巨大的打击。文章称，在印度这个种姓、种族、城乡之间都充满不平等的国家，从未有一款产品像 TikTok 一样，具备如此广泛的包容性。“七十多年来，印度推行了许多福利计划，试图解决社会上各种不平等的结构性问题”，但不如 TikTok 带给印度的变革来得实际。

在 TikTok 上，LGBTQ 群体不再受到歧视，而一个贫困的农民只要发挥自己的长处，也可以像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国王一样受人尊敬。通过 TikTok，印度平民终于有机会从金字塔的底部翻身，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未来。

部分印度网友表达了对 TikTok 推动平等、多元的赞许。其中一条视频在 Twitter 上获赞1.4万次，内容是一位去赶集的牧羊人用对口型的方式唱着一首印度语老歌。

当印度人民发现 TikTok 被官方禁止以后，他们开始尝试各种方法，试图重新用上这款令人喜爱的 APP。但这是徒劳的，TikTok 已经从印度的苹果商店和谷歌商店中消失，即使已经下载了这款应用程序的用户也无法再正常访问。

创业生态或将受损

7月2日，印度联邦通讯部长拉维·香卡·普拉萨德称，针对中国应用程序的禁令是一场“数字罢工”。

据媒体报道，这场“数字罢工”将直接影响到2000多名 TikTok 印度本土员工，并给 TikTok 母公司字节跳动带来可能超过60亿美元的损失。

印度是 TikTok 目前最大的海外市场，用户规模突破2亿。Sensor Tower 数据显示，截至2020第一季度，TikTok 印度累计下载量达6.1亿次，占全球下载量的30.3%。去年7月，TikTok 还宣布在印度投资1亿美元建立数据中心，并在未来3年内持续投资10亿美元。

一些业内人士指出，由于印度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且人均 GDP 处于较低水平，目前身在印度的中国公司，还没有享受到印度的人口红利，虽然拥有巨大的用户量，却没有获得与用户相匹配的收入，“投入产出比较低”。此外，印度政府对外国有直接投资的限制，也制约了中国公司在印度市场扩张。当下发生的禁令，可能进一步削弱中国公司进入印度市场的信心。

目前，印度消费科技体系共有三个分支：一是由美国巨头公司创造、控制并垄断，如 Google、 Facebook；二是中国初创公司，如 TikTok、ClubFactory；三是印度本土公司，如 Paytm、Flipkart。

7月4日，印度资深 IT 人士 Vibhu Arya 撰文称，禁止59款中国 APP，可能损害印度自身的创业生态。

他认为，充分竞争使印度创业生态系统更加繁荣，“创造出许多赢家”——本土初创公司敢于积极创新，而消费者也将拥有更多选择。“如果能在印度本土战胜中国初创公司，那么以后到国际市场上，印度初创公司的胜算可能会更大”。相反，如果活在保护主义的羽翼之下，产品质量可能做不到足够好。

不过，这也许对于印度政府来说，并不值得一提。自2014年总理莫迪上台，印度当局就一直试图减少对于中国产品的依赖。莫迪奉行的新口号是“自力更生的印度”。他希望印度人开发自己的应用程序，而非使用中国的应用程序。

文｜Max@36氪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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