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如一日做正确的事情，有可能吗？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哈佛商业评论”（ID：hbrchinese），作者 玛丽亚姆·柯查基（Maryam Kouchaki） 艾萨克·史密斯（Isaac H. Smith），36氪经授权转载。

我们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是好人。我们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而且希望自己在关键时刻能够自如应对、恪守规范。但在构建符合伦理道德的职业生涯时，仅仅有良好的意图还不够。

几十年来的研究显示，社会和心理进程及偏见有可能会蒙蔽人们的道德判断，从而导致他们违背自己的价值观，并经常为自己的行为进行扭曲的、存在因果谬误的辩解。因此，在职业生涯中，你该如何确保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数十年如一日地做正确的事情呢？

第一步，要求我们将心态调整为所谓道德谦卑状态，即承认这一点：如果我们不保持警惕，那么所有人都有可能越界违规。道德谦卑促使人们承认诱惑、进行合理化辩解的冲动以及环境甚至会让我们当中的佼佼者出现不当行为。这种心态鼓励人们认识到，伦理道德不只是避恶，还包括求善。

它有助于人们认识到，这类品德发展是毕生的追求。我们在职场伦理道德方面已有超过十年的研究经验，根据我们和他人的研究结果，我们建议那些希望发展符合伦理道德职业生涯的人考虑一套三步走的方法：（1）提前为道德挑战做好准备；（2）在遇事的一刻做出好决定；（3）从道德的成功及失败方面进行反思并汲取经验教训。

制定计划做个好人

为伦理道德方面的挑战做好准备至关重要，因为虽然人们在考虑到未来时通常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但在处理当前事务时，则倾向于关注自己想要做些什么。过高估计我们未来美德的这一倾向，就是圣母大学的安·滕布伦塞尔（Ann Tenbrunsel）及其同事们所称的“道德海市蜃楼”（the ethicalmirage）的一部分。

要校正这一偏向，首先要了解你的个人优劣势。你的价值观是什么？你在什么时候最有可能违背这些价值观？大卫·布鲁克斯（David Brooks）在他撰写的《通向品德之路》（The Road toCharacte）一书中，把“简历美德”（résumé virtues）与“悼词美德”（eulogy virtues）区分开来，前者包括你会写进简历的那些技术、能力和成就，比如“将一个数百万美元项目的投资回报率提升10%”。

后者指的是人们在你过世后所赞扬的事情，例如你是一位忠诚的朋友、为人善良且工作努力。虽然这两个类别可能会有重叠，但简历美德通常是关于你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悼词美德关乎你是什么样的人，以及你为他人做了些什么——也就是，你的品德。

于是我们不妨问问自己：我要发展什么样的悼词美德？或者，就像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Peter Drucker）所说的那样，“你希望人们因为什么而记住你？”以及“你希望做出什么样的贡献？”将职业生涯描述成一种对贡献的追求，而非对成就的要求，这会彻底改变你对待事业的方式。而且，在你形成那些难以改变的心态、习惯和常规做法之前，尽早考虑这些问题是有帮助的。

制定目标也会为符合道德的行为打下基础。虽然职场人士经常为他们的工作和个人生活的许多方面设定目标，但很少有人考虑过通过这一方式来处理伦理道德问题。有一个著名的例子，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在自传中写到他一直试图掌握他所认为的美德生活所必备的13种品质（包括勤勉、正义和谦卑）。

他甚至创建了一张图表来追踪自己每天的进步。我们并不建议每个人都进行如此严格的文字记录，不过我们的确建议你坐下来，将那些具有挑战性却仍能够实现的悼词美德目标写下来。

这类似于哈佛商学院的克莱顿·克里斯坦森（Clayton Christensen）在其《你要如何衡量你的人生？》(“How Will You Measure Your Life？”)一文中所倡导的目标。在与癌症做斗争之后，克里斯坦森决定，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标准就是“那些生活被我触及过的个人”。

然而，即使是那些最精心构建的目标也仍然只是一些良好的意愿。它们必须得到个人防护措施的巩固后效果才会增强，个人防护措施是指那些已被证实的能给人们内心带来更善良一面的习惯和倾向。举例来说，研究显示，高质量的睡眠、个人祷 告（对有宗教信仰者而言）及正念有助于人们在工作中管理并强化他们的自我控制，能够帮助人们抵制诱惑。

环境对我们的影响之大，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因此选择一个能够允许，甚至鼓励你道德行事的工作场所十分关键。在职场中，感觉自己的需要、能力及价值观与所在组织契合的员工，往往比那些不太契合的同事更有满足感，也更有动力，而且这些员工的绩效表现也会更好，这一点倒也不足为奇。

当然，选择工作时要考虑许多因素——但总体而言，人们倾向于过度重视薪酬和晋升机会等传统标准，而不够重视道德观契合的重要性。我们和他人的研究都显示，出现道德压力是员工疲劳、工作满意度下降、积极性降低以及人员流动增加的强烈预警。

研究还显示，无论常规文化如何，工作环境因素都有可能加强或减弱自我控制：高度的不确定性、过度的认知要求、白天长时间工作和晚上加班、连续的超强度目标，这些均与不道德行为比例增加有关。这些压力在你的工作环境中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增加或减少，在压力巨大时，你应该加倍警惕。

做明智的决定

即使你已经规划好一条道德的职业道路并建立了防护措施，但在遇到道德挑战的那一刻，可能仍很难做出正确的决定。有时候人们会忽略他们所做出决定的潜在后果，或者他们会想方设法地为不道德、谋私利的行为进行合理化的解释。还有些情况下，人们的为难之处在于，正确的决定并不那么明显。

比方说，在对同事忠诚与对客户忠诚之间做出选择，或是一项同时包含好坏不一的建议，比如能带来好的工作结果、但同时又会破坏环境。以下提供了一些办法来管理这样的关键时刻。

首先，先暂时搁置成本—收益分析和投资回报率等传统的计算方法。养成一种习惯，在做决定时，寻找其中利害相关的道德问题和伦理影响，并通过多种哲学视角进行分析。举例来说，从道义学（对道德义务的研究）基于规则的视角出发扪心自问，什么规则或原则与此相关。

既定行动方案是否会导致你违背诚实或尊重他人的原则？从实用主义基于后果的视角出发，找出所有直接或间接的当事方或受影响方可能面临的结果。

让尽可能多的人获得最大好处的做法是什么？从亚里士多德的美德伦理学角度出发，问问自己，哪一种行动方案能反映出一个人的道德水平？上述每一种哲学方法都有其优势及劣势，但解决所有三项——规则、后果及美德的基本决定标准会让你不大可能忽视重要的伦理道德考量。

然而，需要指出的是，在利益驱使下，人类的大脑很擅长为道德存疑的行为寻找辩解理由。我们经常这样告诉自己，如“每个人都这么做”“我只是在遵照老板的命令”“这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又没有去抢银行”或是“是他们自己的错误——他们活该如此”。以下三个测验或许可以帮助你避免这些解释。

1.公开测验。如果把你的选择以及背后的理由发表在当地报纸的头版，你会自在吗？

2.普遍性测验。如果把你的决定当作所有面临类似情况的人的先例，你会自在吗？

3.镜子测验。在做出这一决定之后，你会喜欢自己在镜子中看到的这个人吗？——这是你真正希望成为的那个人吗？

如果上述问题中有任何一个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你就需要在继续行动之前仔细考虑一下。

研究还发现，如果人们感觉时间紧迫，那么他们做出不道德行为的可能性也会较高。很少有决定非要在当下做出不可。花些时间仔细斟酌，能够帮助你考虑周全。

在一个经典的社会心理学实验中，普林斯顿神学院（Princeton Theological Seminary）的学生如果正急着赶路去做演讲，那么他们停下去帮助一名躺在地上的无助陌生人的可能性就比较低。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的演讲主题正是圣 经中“好撒马利亚人”的寓言。因此要留意时间压力。记住那句老话：“睡一觉再说”，这通常有助于我们做出更好的道德决定。

然而，采取符合伦理道德的立场，通常需要去挑战同事甚至上级主管，这有可能会极为艰难。如今已臭名昭著的米尔格拉姆（Milgram）实验（实验参与者按实验人员的指示对无辜的志愿者实施有可能致命的电击）显示，人们容易受到他人压力的影响——尤其是来自那些位高权重者的压力。如何才能避免屈从于社会压力？

《商业伦理道德实地指南》（The Business Ethics Field Guide）的作者们提出了一些问题，供你在这类情况下自问：他们有权利要求我这么做吗？组织内的其他人对此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吗？提出这些要求的人想要实现什么目的？这个目的能够通过其他方式实现吗？我能通过某种不会让他们颜面扫地的方式拒绝他们吗？

总而言之，要小心，不要只是因为“其他人都在做”或你的老板告诉你这么做而去做任何事情。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

事后反思

从以往经历中学习汲取经验教训是一个不断重复的终身追求。许多的成长发生在做出决定并采取行动之后。恪守道德的人并不完美，但当他们犯错时，他们会检讨并进行反思，以便在之后做得更好。

心理学、计算机科学、护理学和教育等等众多领域的一系列研究显示，反思是从个人以往经历中学习的关键第一步。对成功以及失败的经历进行反思，不但有助于人们避免重复犯错，而且还可以帮助他们避免“身份割裂”，也就是将自己的个人与职业生活区分开来，并有可能按照全然不同的道德标准分别行事的割裂做法。

但是，自我反思有其局限性。有时，道德错误显而易见，有时，面临的选择却很模糊不清。而且，人们有可能会受到自身看待事物的视角，以及个人经历和偏见的局限。这就是我们应该咨询那些我们信赖的人的原因。你可以像对待工作绩效反馈那样处理这个问题：提出具体的问题、避免心存防备并表达感激。

最后，你可以试试耶鲁大学艾米·瑞斯尼斯基（AmyWrzesniewski）所说的“工作重塑”，即通过积极调整你所从事的工作任务、职场关系，甚至你看待自己工作的方式来塑造你的工作经历，从而让工作变得更有意义，并帮助你实现自己的潜能。

为将“工作重塑”法应用到符合道德的职业之中，你可以对自己的工作以及处理方式进行自下而上的调整，使之能够帮助你更具美德。举例来说，在针对工作重塑的一些最早期的研究当中，瑞斯尼斯基及其同事发现，许多医院保洁人员看待自己工作的方式让他们感觉自己是治疗师，而不是清洁工。

他们不仅是在打扫房间，而且是帮助创建一个安静舒适的治疗环境。一位保洁人员通过她的微笑和幽默来帮助癌症患者放松并感觉更加自在。她想方设法与患者互动，相信她能成为他们化疗黑暗征途中的那一刻光亮。她重塑的工作有助于她发展并培育出爱、同情心、善良和忠诚等悼词美德。

你可能感觉，做一名守道德的专业人士并没有那么难。就像父母可能告诉过你的那样：做对的事情就好。但证据显示，在现实世界中，守住较高的道德标准已变得日益困难。因此，培养你的道德谦卑、为迎接挑战性的情况做好准备、遇事保持冷静并对自己遵照价值观和抱负的情况进行反思，做好这些，你便可以掌控你恪守道德的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