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了过早产品化的错误——Writings.io创始人谈Writings.io的关闭

导语：Writings.io要关闭了。听到创业项目失败的消息总让人沉重，况且它的理念还那么让人喜欢——一个安静的写作空间。作为写东西的人，我们总希望有一个可以专注写作、安安静静的工具。作为一个人的项目，它的创造者Rei说：“现在想来不敢将之称为创业了”，“创业是创造一个商业模式、产生资金流、获取利润”，但他的项目并非如此。

那么Rei一个人经历的9个月创业过程是什么样的？在幸福曲线直线下滑的最后一段时间中，他对创业的本质又有哪些思考？哪些错误本不该犯下？

36氪：Writings.io是一个什么样的项目，简要介绍一下？

Rei：Writings.io 是一个写作空间，可以用作博客。特点是简洁的管理页面和可视化编辑器。

36氪：在创业之前你有过哪些工作经历？当初选择创业的主要动力是什么？初衷是什么？

Rei：之前在 CSDN 做过 Ruby 程序员，主要工作是 ITeye 网站维护和参与 CSDN 论坛重写。离职自己开发项目的原因是觉得自己在一个业务不是以软件为主的公司里面没有太大发挥的空间，所以想自己搞点创作。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都挺幼稚，所以我是不敢称为创业了。

36氪：为什么选择做Writings.io这个项目？想要达到的目标是什么？

Rei：开发之初是觉得当时没有一个好的写作空间，自己又很想写点文章，甚至制作一本电子书，所以就打算自己做一个。先实现一个博客空间，然后加入协作和电子书制作等功能。如果这些功能有人需要，就收费运营。

36氪：在做这个项目的过程中，你都做了哪些事情？遇到过什么问题，是如何解决的？哪些事情你如今想来觉得是做得正确的，哪些事情又是与现在的关闭有关？

Rei：早期开发的时候主要集中在开发编辑器上，我用 HTML5 的特性实现了一个可视化编辑器，到了现在我都觉得这个编辑器比其它可视化编辑器要好用，生成的标签也干净。

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网站备案，如果想要支持绑定独立域名，在国内是备不了案的。独立域名又是我很看重的一个功能，所以我就不备案放在国外服务器托管了。

接着产生的问题是申请不了支付宝的即时到帐功能（需要备案和营业执照），我有一段时间是通过淘宝来向用户收费的，这样只有很少数用户愿意付费。上线了4个月后，我脑袋终于开窍用了担保交易接口开发了自助付费功能，这才开始有非亲友团的用户开始付费。（具体可以参看Rei的博客文章《付费的困境》）

中期遇到的问题是过度开发，我一开始希望开发一个协作写作的工具，这时候就开始加入团队成员功能和段落批注功能。开发一个月后发现这是错误的，一方面我没有调研过实际有什么协作需求，另一方面已有的用户也没有考虑协作需求，我就又把这个功能砍掉了，浪费了一个月。

导致我决定关闭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用户量和付费率没有达到预期，一直在亏损，另一个是对我想解决的协作和电子书制作问题发现了更好的方案，就是把所有内容放在 Github 上进行协作。我做出关闭决定之后很多人给我提出运营和商业模式的建议，实际上我觉得方案有问题才是最关键的。如果方案正确，那么只是我推广和运营的问题，这还值得继续投入，但是方案不正确的话，我觉得投入再多也是白费的。

36氪：为何项目不到一年，你就选择关闭并认为它已经失败？目前项目已经达到了你规划的哪个阶段？

Rei：一开始，我期望这个项目的收入能支撑我的生活费，到了中期，我期望收入能支撑项目的硬件支出，让这个项目能长久运行。后来这个目标已经接近了，我又觉得这不足以让项目持续运行下去。如果我不能持续投入精力维护这个项目，那么它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这样对花费精力在上面写作的用户是不负责任的。在不确定服务能否存活，并且用户的迁移成本随着时间增长会越来越大的情况下，还是在当下将它结束更好。

项目关闭前我觉得它称得上是一个易用的博客空间，但离我规划的协作和电子书制作还差很远。

注：Paul Graham曾用一张图描画了创业企业的成长轨迹，从这幅图来看，Writings.io还没到媒体曝光之后直线增长的初级阶段即宣布关闭。

36氪：除了你博客列的几个原因外，选择关闭还有其它原因么？让你做出这个决定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Rei：我发现基于 Github 的方案已经很接近我理想中的协作方案了，详情写在博客《JEKYLL 作为电子书生成器》 里面。

我开发 Writings.io 之前已经用过一年 Jekyll 来写博客，作为程序员我都觉得用 Github/Jekyll 门槛很高，可想而知非技术人员怎么看待这个工具，所以我想开发一个易用的东西。但到了项目后期我看法又变了，协作和电子书制作本书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Github 天然就是管理复杂项目的好工具，并且 Github 本身也越来越易用。能参与书籍制作的人都是聪明原因钻研的人，在包着易用外观但是功能残缺的工具和入门门槛高但是可靠成熟的工具之间，我觉得他们最终会选择后者。

所以我放弃了自己开发工具来追赶 Github。

36氪：考虑关闭它花了多少时间，内心有过哪些挣扎？最后又是如何下定决心关闭的？

Rei：从中期过度开发的时候我就发现项目有点不对劲，似乎在用一个锤子打造一艘船，想要达到的目的的规模比我想象大得多，但抱着见步行步的心态坚持了下去。越到后面越纠结，关闭前大概有两周时间一直在考虑：这是我想要的东西吗？我能自豪的向别人推荐这个项目吗？我哪一步做错了呢？还有没有办法纠正呢？我要怎么面对信任过我的用户呢？

最后我深入研究了一下 Github 和 Jekyll，觉得这个组合能做到的事完全能满足我的设想，完全就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决定关闭。我在这个项目总共投入了9个月，人生能有多少个9月，但是不当机立断会损失得更惨。

36氪：你之前写过一篇文章，觉得一个人的项目可行，现在如何看待一个人的项目这个事情，就你的经历来说，其利弊各有哪些？

Rei：一个人做一个能用的项目是可以的，其实自我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寻找合伙人，但是我一直找不到能力和性格上都跟我能产生共鸣的人，这可能是我的问题。所以我选择先把东西展示出来，再寻找合作。

但是成功运营一个有商业目的的项目很难，因为还有推广和商业等非技术因素要考虑，一个人分身乏术，还会被个人偏见误导。有合适的人情况下，组建团队更好。

这个项目虽然失败了，但是证明了我的能力，我可以独立做一个能用的项目的。不少人来邮件说期待我的下一个项目，甚至提供各方面帮助，或者邀请我到他们团队。但 9 个月的时间损失还是很惨重的，只好尽量往好处想。

36氪：如何看待这次创业经历，总结下来，你觉得项目失败最大的原因在哪里：商业模式、产品、团队？

Rei：我犯了过早产品化的错误，我很赞同这篇文章《入门错误一：过早产品化》：

在你决定在开发一个自动贩售机在地铁里卖饮料前，请先站在地铁里卖一个星期的饮料看看是否有人买单。这个道理听上去简单，但包括我自己，我见过太多的创业者将这两步颠倒了过来。

其实开始项目之前应该先做尽可能简单的实验，多和人聊天，而不是投入开发。

36氪：如果要给这次创业的幸福感画一条曲线，会是怎样的一条，画出来吧？

Rei：

36氪：在做出关闭项目后到现在，你都在做什么？

Rei：有几天时间我都在回复各种鼓励我的邮件，我发现有这么多人支持我让我很感激。然后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价值是什么。

36氪：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如果再次创业，你一定不会再重复做的事情是什么？哪些又是你觉得会继续坚持的事情？

Rei：我依然喜欢写作， 所以打算写一本书。

如果创业，我会避免开发产品。以前我觉得只有开发一个自己的产品才是创业，其实创业是创造一个商业模式、产生资金流、获取利润。如果是一个高科技、前无古人的产品，倒是可能依靠产品产生一个公司，比如 Google，但我觉得我不是这一型的。对软件质量的高要求是我会继续坚持的。

36氪：你如何看Medium这类产品在国内市场的发展？

Rei：总有人希望好好的写点东西，但不擅长搭建网站的，所以 Medium 类产品有前景。

36氪：总结来看，你对创业者有哪些建议？

Rei：技术不是唯一重要的，推广和商业必不可少，自己做不了就找合适的合伙人。不过我在项目开始前看的建议也不少，只有自己跌倒一次才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

36氪：有女朋友么，家庭在你的创业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Rei：没有，这也是我可以毫无顾忌做喜欢做的事的原因之一。不过这是不好的，接下来我会离开北京到离家（广西）近一点的地方发展，稳定才好结识女朋友。

聊到这里，心里有太多感慨，创业过程的艰辛与孤独，过程中的迷茫与各种探索，或许只有自己创业了才能体会，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特别是对于一个人的创业事业来说更是如此。正如Rei所说，只有自己跌倒一次才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这也许也才是创业的乐趣和真谛所在，因为它让一些本来可能的事情变得不可能，也让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加油，R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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