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贾跃亭现身美国法院：与债权人交锋四小时未达成一致

编者按：本文来自腾讯新闻《潜望》，作者 纪振宇，36氪经授权发布。

贾跃亭与债权人之间就债务重组方案的分歧，很可能会变成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6日，贾跃亭以债务人的身份，出现在美国特拉华州法院内进行的债权人会议上，此时距离他在10月14日提交破产重组申请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第一次债权人会议的进行也意味着此案开始走上正式的法律程序。

腾讯新闻《潜望》独家参与了会议的全过程。在这场耗时近4个小时的会议中，债务重组托管人、债务人和债权人之间，就重组过程中所涉及的资产归属、真实性、实际价值等重要信息，进行了直接的多轮问答与对话。

在美国破产重组案中，债权人会议（Meeting of Creditors）是一项必经程序，性质上并不是法庭审理或听证会。

通常来说，虽然名称上是“债权人会议”，但该会议的主要参与方是美国托管人（US Trustee）和债务人，债权人则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自愿参加。

美国托管人隶属于美国司法部下，对破产案及私有部门的托管人进行监督管理的政府机构。债权人会议由托管人主持进行，通常在债务人提交破产申请后30-45天左右进行，贾跃亭于今年10月14日提交破产申请，12月6日进行债权人会议，中间间隔时间超过45天，或许是由于受到美国11月底感恩节假期的影响。

贾跃亭当天参加的债权人会议的具体地点位于美国特拉华州Wilmington市联邦大楼内的托管人办公室，与特拉华破产法院隔街相望。该托管人办公室属于美国司法部的第三辖区，该辖区覆盖了特拉华、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三个州。

（由美国托管人主持进行的首场贾跃亭债务重组债权人会议在特拉华联邦法院内举行）

根据要求，债务人必须要参加此次债权人会议，必须要携带附照片的身份证件、美国社安号以及所拥有的房产的市场价值分析文件。

债权人会议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一次程序性的会谈，主要目的是托管人核实债务人身份以及之前所提交的破产信息是否准确，信息如果之前有错漏可以在此次会议中提出修改和增补。

托管人虽然本身没有起诉权，但是负有向美国检察院提供任何债务人可能潜在的违反破产法的信息的法律责任。整个债权人会议从核对到场债务人信息，到完成所有的问题问答，通常不会超过10分钟，大多数情况下，债务人只需要回答Yes或No （是或不是）

但是由于债务人贾跃亭的破产重组案涉及到的资产和交易结构复杂，信息众多，整场会议远超过普通的债权人会议，当天的会议参与人数大概在20多人左右，贾跃亭方面的律师和随行人员差不多就有10人，剩余的为部分债权人律师代表。整场会议从上午10点一直进行到下午近2点，中间仅5分钟休息时间，全过程耗时近4个小时。

这场会议主要围绕贾跃亭向法庭所提交的个人资产披露的信息，由托管人提问，债务人回答的方式进行进一步确认，以核实资产的真实性、准确性，是否存在信息疏漏、不准确或者故意隐瞒等问题。

当天上午约9点40，贾跃亭通过法院的安检，进入三楼的会议厅，在与托管人简单交流后，上午10点会议正式进行，债务人贾跃亭首先进行宣誓，表示随后所陈述的信息都是真实的，否则将受到相应的做伪证的处罚。

（贾跃亭在会议前进行准备）

整场会议，托管人主要的问题都试图在理清贾跃亭个人与他所持有股权的FF和其他实体之间的资产归属关系，以及具体费用的流向等问题。

对于大多数问题，贾跃亭的回答是“不知道，不清楚”，需要让自己的团队进一步跟进和补充材料，对于部分资产的归属，所有权等问题，贾跃亭也并不能在听到问题后的第一时间给出直接明确的解答，只能用含糊的“记不太清了，随后由我的团队来提供相应材料”来回应。

托管人问道：“一家目前还没有销售的汽车公司，如何能够值30亿美元？” 并紧接着询问这一估值是否有第三方进行评估

贾跃亭回答，这是当时在与恒大的合作过程中，恒大方面进行的投前估值。当托管人要求提供相应支持文件时，贾跃亭的律师以与恒大方面有保密协议而拒绝提供。

对于贾跃亭目前所居住的别墅住宅，托管人也表示了疑问：“为何你在进行破产程序，还要住三间独立的房屋？”

贾跃亭回答说，目前的住所一方面用于FF的经营所用，另外一方面是“吸引人才的手段”，他表示，部分住所会提供给国内前来美国出差的高管短期居住。

根据贾跃亭破产重组文件披露，他将Oceanview住所出售并回租，但同时又将房屋转租出去，获得租金收入，但托管人对此提出疑问，因为这笔收入并没有反映在贾跃亭所披露的4个个人银行账户中。

托管人还对贾跃亭个人生活费用和公司费用无法分清提出疑问，因为从贾跃亭所提供的近6个月个人银行账户上，没有任何日常生活相关的交易记录，托管人提出疑问：“你的日常生活费用都是谁给出的？”贾跃亭说，日常生活相关费用都是自己的团队在处理，自己并不清楚，托管人进一步追问，如果并不是从你个人银行账户，总会从某个账户来支出，这个账户属于谁？

“我们在座的每一位也都希望自己的账单有人来付。”托管人说道，引来场内一片笑声。

对这个问题，贾跃亭依然表示不清楚，称都是由自己的团队负责打理。对此贾跃亭的律师团队解释称，贾跃亭日常的费用，都是与公司业务相关的费用，因此是以报销的形式通过公司账户来支付。

在托管人的提问结束后，现场的债权人律师提出问题。懒财的代理律师疑问，为何11月25日FF公司总部举办的债权人会议并没有收到邀请，对此贾跃亭解释说，因为懒财的实际控制方为韬蕴资本，而FF与韬蕴资本之间的财务法律纠纷还未解决，因此贾跃亭个人和团队认为不适合邀请。

代表上海奇成投资的律师对于目前贾跃亭提出的债务重组方案提出异议，他认为贾跃亭还有大量的资产未真实披露，而仅计划将价值无法进行准确评估的FF股权放入偿债信托中，对此贾跃亭称，此次破产重组仅涉及到在美国的资产，与其在中国的资产无关，而美国的资产最主要的部分就是FF的股权，这也是他计划用于偿还债务的主要资产来源。

根据贾跃亭所披露的信息，奇成持有的债务金额为9000万美元，但奇成方面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实际债务金额应该为1亿美元。

在当天的会议结束之前，贾跃亭又对在场的债权人律师代表发表了近2分钟的演讲，他称，再一次对债权人表示歉意，由于自身的债务危机问题，给债权人带来了困扰。他强调希望债权人支持他的方案，让FF首款电动车产品FF91尽快顺利量产，并落地中国市场。

“FF91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超越特斯拉Model S的产品，是独一无二的，希望所有债权人和我们一起推动项目的实施。”贾跃亭说。

在此次正式的债权人会议之前，贾跃亭在11月25日在FF位于洛杉矶的总部召开了一次债权人会议，目的是向债权人进一步沟通并推动其债务重组方案。根据当时赴现场的腾讯新闻《潜望》了解，此次会议上，共有35名人员前来参会，大多数是国内债权人的律师或财务方面的代表，在这场耗时6个多小时的会议上，债权人和债务人之间以及债权人之间并没有达成方向性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