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车商战升级：霸凌者特斯拉or商业机密窃取者小鹏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连线Insight”（ID:lxinsight），36氪经授权发布。

文/刘喵喵

编辑/水笙

时隔一年之后，小鹏汽车的“霸凌控诉”又将视线拉回到那场商业机密窃取案。

事件起始于去年3月，彼时的特斯拉对小鹏汽车提起诉讼，这场诉讼的核心人物叫曹光植，他于2019年1月离职特斯拉之后，加入小鹏汽车，2个月后，特斯拉起诉曹光植窃取特斯拉自动驾驶系统Autopilot的源代码，并要求展开第三方发证调查。

此后的一年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也是这一年时间，特斯拉进入中国，并展开强势进攻，新能源车企之间摩拳擦掌，虎视眈眈，浩浩汤汤的造车大军伴随着尾部淘汰，头部阵营之间的竞争升级。

今年4月25日，这桩“旧案”有了新的进展。小鹏汽车向特斯拉发出“严正声明”，称特斯拉自去年3月提出诉讼以来的一年时间里，提出要求小鹏汽车提供全部源代码等“诸多无理要求”，对此，小鹏汽车表示“严词拒绝”，并称之为“对一个年轻竞争对手明显的霸凌行为。”

小鹏汽车声明，图源小鹏汽车官方微博

这一声明的导火索，据彭博社发文，也正是特斯拉要求法官强迫小鹏汽车公开其自动驾驶源代码，并交出硬盘的图像，这番要求无疑是要将小鹏汽车自剖以自证清白。

4月27日下午，成立5年的小鹏汽车举办了第二款产品P7的线上发布会。在发布会上，小鹏汽车董事长兼CEO何小鹏数次将小鹏P7对标特斯拉的Model 3和Model S，以及宝马、保时捷等豪车品牌，他表示，在中国，P7可以做到最好的辅助驾驶。

正值小鹏汽车第二款量产车P7上市之际，这番交战的背后必然也不只是盗窃案那么简单。

一场新能源汽车商战的序幕已经正式拉开。

01 一年“霸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场纠葛，始于一位员工，逐步升级为两家公司的交战。

这位员工便是曹光植，如果不是因为这场事件，或许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并非站在聚光灯下的核心人物，但的确在两个公司的核心部门从事过。

连线Insight了解到，曹光植2017年4月加入特斯拉，担任“计算机视觉科学家”，隶属于Autopilot AI/Vision项目组，2019年1月离职并加入小鹏汽车，担任感知团队负责人，主要负责开发和交付用于生产汽车的自动驾驶技术。

曹光植1998年～2004年在浙江大学取得本科和硕士学位，2004年赴美普渡大学工学院攻读博士，并于2009年取得博士学位，师从查尔斯·布曼教授，即著名女科学家凯蒂·布曼的父亲，人类首张黑洞照片的黑洞成像算法开发者。

在进入特斯拉之前，他曾负责 iPhone 摄像头相关工作，可以说近二十年来一直都在计算机视觉、图像算法领域学习工作。

从特斯拉离职两个月后，特斯拉指控曹光植窃取了该公司自动驾驶系统的机密，即Autopilot的源代码，其指控的窃取数据并不少，包括Autopilot和神经网络等存储库，特斯拉称曹光植将超过30万份文件上传至个人iCloud账户。

小鹏汽车的两款车型，图源小鹏汽车官网

小鹏汽车快做出回应：“在曹光植入职前后，小鹏汽车都没有发现存在特斯拉所声称的任何可能违规行为。”

接下来，便是双方的证据拉锯战，此时依然是特斯拉针对曹光植个人的起诉，矛头实际上并不是小鹏汽车，但是暗箭所指，已经不言自明。

在2019年7月8日的法庭文件中，曹光植承认在2018年底向个人的iCloud账户上传了包含Autopilot源代码的zip文件，但否认窃取特斯拉的敏感信息，表示在离开特斯拉前曾做出“大量努力”删除有关特斯拉的文件。

曹光植在法庭文件中描述称，2018年11月底他收到小鹏的口头offer；12月12日，他收到小鹏汽车的书面雇佣要约；2018年12月26日断开个人iCloud账户和特斯拉发行账户（Tesla-issued computer）的连接。在2019年1月4日正式离开特斯拉后，当月就加入了小鹏汽车。

问题就出在曹光植离开特斯拉、进入小鹏汽车之前的这段时间。要知道，在2018年12月27日至2019年1月1日之间曹光植仍可登录特斯拉的网络。源代码遗留是疏忽所致，还是为了给小鹏汽车传递关键信息，双方各执一词。

这场“罗生门”该如何收尾，必将需要更多的证据，也是在这个时候，特斯拉终于将“暗箭”变成了“明枪”，将矛头指向小鹏汽车。

特斯拉为了向法院证明曹光植的确将特斯拉核心技术带到了小鹏汽车，诉请法官裁定令小鹏汽车公布自动驾驶源代码等核心信息。

美法院的听证会在5月进行，我们无法确定其是否会同意特斯拉的诉请，让小鹏披露自动驾驶源代码，但可以肯定的是，让一家以自主研发自动驾驶技术自称的公司公开源代码，这必然是难以承受的。

这场诉讼围绕智能辅助驾驶Autopilot系统展开。

Autopilot此前在飞机上应用较广，可以帮助飞行员保持飞行方向、高度、航线，使飞行更安全便捷，在大部分自动驾驶的厂商，采用高成本的“激光雷达+高精度地图“方案时，特斯拉将Autopilot应用到了车上。

在Autopilot自动辅助驾驶模式下，可以满足多场景下的驾驶辅助，系统会记录下场景信息和数据，学习决策和驾驶行为，最终目标是让车辆能够像人一样思考活动。

对于特斯拉而言，这个系统的确是其竞争壁垒。

特斯拉内饰，图源特斯拉官网

相似的是，特斯拉和小鹏汽车在自动驾驶技术上，同样侧重的视觉板块，曹光植这位计算机视觉科学家对于双方的重要性可想而之。

小鹏汽车对特斯拉的诉讼予以反击，声明强调：一年多来，小鹏汽车不仅向该案提供大量协助，更主动提供了曹光植工作电脑的电子备份。没有迹象表明任何特斯拉的源代码、商业机密或受保护的机密信息，被传输到公司及其系统。小鹏汽车将“坚决依法抗辩”。

曹光植律师此前也发表回应称：“这是一起关于员工日常离职的诉讼，特斯拉本可以、也应该通过自身的人力资源或信息技术政策来解决这些问题。”

一场由个人上升到公司的诉讼，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一次目的明确的商战，在真相尚未明了的现在，没有完美的受害人，也没有绝对的受益者，有的是新能源汽车面临的残酷现状。

02 特斯拉向中国发起总攻

特斯拉对国内新能源车企的威胁，已经愈发明显。

4月10日,中汽数据中心统计的造车新势力2020年一季度上险数被曝出，特斯拉Model 3以17394辆的碾压姿态位列第一名，蔚来ES6、理想ONE分列二三名。前十名中，其他7款产品的上险数之和仅为特斯拉的70.7%。

这一数据无疑说明：国内新能源汽车品牌加在一起打下的市场份额，还比不上特斯拉一家。

现实是残酷的。成立于2003年的特斯拉，在2017年之前的14年间举步维艰，几度濒临破产，直到2018年开始有上扬趋势，终于在2019年迎来爆发，特斯拉对中国发起攻势，无疑抢占了中国新能源汽车品牌们的市场份额。

真正的战事是从筹建上海工厂开始的。

2019年1月，特斯拉上海工厂破土动工，一期工程从建场到下线Model 3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业内对国产特斯拉速度表示惊叹，它在和时间赛跑，也在和国内新能源车企赛跑。

1月7日，特斯拉正式向中国公众交付了首批国产版Model 3，技术和车型之外，价格成了特斯拉的武器。

2019年年初，特斯拉就曾在中国发起“四连降”，全系车型的价格调整，Model 3的降幅在2.6万-4.4万元不等，Model S降价1.14万-27.75万元，Model X车型降幅达到17.43万-34.11万元，最高降价幅度高达28.68%，这进一步刺激了中国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在2020年1月11日的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上，蔚来创始人、董事长、CEO李斌则表示，“特斯拉降价我们不会降，我们都是负毛利，没有降价空间”。

今年以来，受疫情影响，新能源汽车包括传统车企销量下跌。在2019年情况就不是很乐观的新能源汽车品牌，在2020开年遭遇雪上加霜。

可怕的是，特斯拉反而实现了逆势上扬。

汽车行业市场预测机构LMC的数据显示，今年3月份，特斯拉在中国的新车注册量达到12709辆，与2月份的2314辆相比，环比增长达450%。

乘联会数据显示，特斯拉3月在中国销量达到10160辆，创其进入中国市场后单月销量最高记录，占到中国电动汽车市场销量约25%。

4月10日发布的国产Model 3长续航版的订单也迎来暴涨。据特斯拉配件网站Tesmanian报道，长续航版开放预定后，当天涌入大量订单，甚至1分钟就会有10个订单成交，在开放预订的24小时内，订单量突破2万辆。

在价格压低之下，特斯拉也在试图控制成本。据了解，目前，特斯拉上海工厂使用的零部件有30%是本土采购，特斯拉计划在2020年底时将本土化零部件比提高到100%。

特斯拉Model 3，图源特斯拉官网

马斯克曾公布特斯拉Model 3的单车利润为7000美元，接近5万元人民币。

国内券商兴业证券发布研究报告称，在特斯拉增加国产供应链后，国产版Model 3还有着较大的降价空间。

性价比、车型和技术兼具的特斯拉，留给国产新能源车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03 特斯拉近期负面缠身，国产新能源车企日子也不好过

特斯拉的碾压之下，国产新能源汽车内忧外患。

由此来看，小鹏控诉特斯拉对泄密案的“霸凌”，实际上无不是在控诉特斯拉对国产新能源车企市场空间挤压的另一种“霸凌”。

坏消息还在接踵而至，近日，政府部门对新能源汽车的补贴政策有了新的变动。

4月23日，多部门发布关于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的通知。通知提出，新能源乘用车补贴前售价须在30万元以下（含30万元）。

因此，售价30万成为新能源车能否享受补贴的分水岭。涉及到特斯拉、理想、蔚来、小鹏P7以及比亚迪、宝马等部分新能源车型，但支持“换电模式”的蔚来不受此规定的约束。

按理说，价格高于30万的特斯拉在价格上可能会因此失去优势，但其实并不然，特斯拉相比其他车企的高利润，让其有了降价空间。国产Model 3长续航版补贴前售价32.38 万元，如果降到30万元，就能以27万多元的价格销售。也就是说，能不能享受补贴，只是看特斯拉拍不拍版。

补贴新政一出，理想汽车CEO李想就在微博上发表了其看法，“设计30万的补贴门槛，基本上是精准助攻特斯拉来打残国内的纯电动品牌。你只需要换位想一下，如果你是特斯拉，你接下来会如何对策和定价，就知道什么叫灭顶之灾了。”

的确，30万元门槛给了特斯拉降价的理由和必要性，特斯拉若降价，便会进一步打击20～40万售价的国产车。

但意外的是，特斯拉选择了涨价。4月24日，特斯拉中国官网显示，国产Model 3两款车型最终购买价格上涨。例如，国产Model 3标准续航升级版最终购买价格从29.905万元上升至30.355万元，上涨4500元。

涨价之后有多少人愿意买单，我们不得而知。但特斯拉的一些操作却让部分消费者难以接受。

在新能源汽车补贴新政推出后，就有特斯拉车主想要退车。据中车网报道，有车主提到，特斯拉突然修改了订单，价格比之前上涨了几千元。特斯拉方面给出的解释是，合同中已明确，如果因为补贴出现变化，不论车主是否提车均要向特斯拉补齐差额。

还有已提车，但还没上牌的车主接到特斯拉工作人员电话，其表示，因为国家补贴减少，所以需要车主补缴4500元的差额，然后才可以上牌。

特斯拉有损用户体验的操作，已经不是第一次。

在所有新能源汽车品牌的车主里，特斯拉车主应该心情最复杂，不少人觉得自己被“割韭菜”了。

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一位车主在今年3月底提了国产特斯拉Model 3，特斯拉销售告诉他必须提前提车，并强调，Model 3长续航版车型短时间内不会推出。

但在4月10日，特斯拉官方宣布中国制造Model 3长续航后轮驱动版开启预订，补贴后售价约为33.91万元，综合工况续航里程达到668km。虽然比Model 3标准版车型贵4万元，但增加223公里续航里程，百公里加速提升0.3秒，扬声器从12个变为了15个，这些对特斯拉车主来说，“4万元太值了”。

特斯拉长续航版Model 3 ，图源特斯拉官网

不少车主觉得被欺骗了。有车主提到，特斯拉销售曾提到，长续航车型要到今年年底才推出。

面对争议，特斯拉并未给出正面回应。有车主已经开始进行维权。

另一边，特斯拉“减配门”还在发酵。

今年3月，有多名消费者投诉称，特斯拉新交付的Model 3搭载的整车控制器硬件版本与环保随车清单上报备的版本不一致，清单上显示的HW3.0版本被“减配”为HW2.5版本。

之后特斯拉官方承认，复工期间基于供应链状况，公司将一部分标准续航升级版Model 3安装的控制器硬件由HW3.0临时替换为了HW2.5。但对于为何没有在消费者提车之前就予以告知，特斯拉没有说明。

特斯拉发布声明称将陆续为控制器硬件为HW2.5的国产Model 3的车主提供免费更换HW3.0的服务，但很多车主的怒火并未平息，并表示要继续起诉。

2020年开年，特斯拉负面新闻缠身，这或许会影响其之后在中国的销售状况，这给了其他新能源车企喘息的机会。

不过，国产新能源车企今年整体的日子都很难。市场下滑、降薪裁员、资金困难的消息不断，拜腾员工3月工资“还在解决中”，近期，行业内高管也频频离职。

3月底，零跑汽车副总裁赵刚在社交平台宣布因个人原因离开零跑汽车；同一天，蔚来汽车负责电动力工程团队的高级副总裁黄晨东传出将离职；而此前，蔚来用户发展副总裁朱江也传出将于今年5月离职；威马和小鹏也同样传出高管离职的消息。

2020年，随着更多车型的推出，新能源汽车行业的竞争将越加激烈，谁能活到春暖花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