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城市”是个伪概念？智能只是实现目标的一种手段

编者按：《大西洋月刊》发表了一篇文章，对当前非常火热的“智能城市”进行了讨论。文章中指出，智能城市将以自身的地区竞争优势来利用“智能”的技术。城市将不再是全球和多元文化的平台，而是一种数字化的封闭社区，以“代码为法律”，就像Facebook的隐私保护图一样扭曲、复杂和具有欺骗性。文章由36氪编译。

“智能城市”这个词虽然听起来很有趣，但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还没有人赋予它准确的定义。全世界的智能城市的拥趸可能都会同意伦敦是一个智能城市。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毕竟伦敦是一个巨大的、笨拙的野兽，城市生活中充满了暴躁的气息以及非理性的混乱。但话说回来，尽管伦敦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城市，但那里确实有一些最好的国际智能城市会议。

同时，伦敦也有一个庞大的城市管理机构，工作人员嘴里念叨着关于智能城市的时髦词，甚至还自创了一些。但现在，不管你在哪个城市，智能城市都是一个非常响亮的口号了。

所以，如果古老的伦敦——空荡荡的摩天大楼，令人毛骨悚然的闭路电视摄像头，塞满了动物脂肪的下水道——很智能的话，那么我们或许就不必为埃隆·马斯克所提出的数字城市主义的“奇思妙想”而烦恼了。对于理解智能城市，更好的一个办法是把即将到来的城市未来想象成是罗马的一面镜子，倒映着“永恒之城”，在那里，没有什么东西能被科技固定下来，但一切都在不断变化，所以一切都可以保持不变。

罗马和伦敦是两个巨大的、笨拙的城市野兽，它们在数千年的改革与动荡中延续了下来。现在，一半的人已经住在城市里，另外还有几十亿人正在进城的路上。人口老龄化的速度很快，现有的基础设施必须再次重构，而气候灾难正在取代过去的城市大火、战争和流行病。相比于城市的智能化，这些都是真正重要的、无聊的但有价值的城市问题。

智能城市的拥趸喜爱的数字技术是脆弱而浮华的——有些甚至是有害的——但它们肯定会出现在城市的建设中，现在它们已经在城市中扎根了。当通信公司把光纤埋在城市周围的路下时，你就可以上网了。当有了信号塔和智能手机，便携式的电子设备就会变得无处不在。当你把智能手机分解成独立的传感器、开关和小收音机时，你就会得到一个物联网。

这些无聊而又重要的数字变革已经在城市中好几代人之间悄然蔓延了。在这一点上，它们基本上都是能被城市居民记住的。谷歌、苹果、Facebook、亚马逊、百度、阿里巴巴、腾讯——这些都是这个时代的工业巨头。这就是它们赚钱的方式，也是它们制造竞争的方式，当然，这也将是它们如何创造城市的方式。

然而，未来的城市将不会是“智能”的，或者说是设计精良、设计巧妙、干净、公平、绿色、可持续、安全、健康、有弹性的。它们也不会有任何特别高尚的道德价值观，自由，平等，或者博爱。未来的智能城市将会是由互联网、移动云，以及由市政厅部署的许多怪异的“粘贴式”设备构成的，其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城市看起来对资本更有吸引力。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做对了，就会大幅度增加城镇的软实力，从而为城市的领导者增添政绩。如果做错了，它就会像以前的城市创新浪潮一样，可能会有大量酗酒的副作用和有毒的后果，即使是最聪明的城市规划师也不可能预料到。

我曾经以为，时间是站在互联网基础设施供应商一边的——我们将处于一个租赁的、无摩擦数据的扁平化世界。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但它能够产生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相反，今天的监控营销商业模式已经建立，并随之产生了“你的有关信息将免费给我们”的情况。

这种“硅化”和“数字巴尔干化”在很多方面都是阴险和不公平的，但它也倾向于增加区域特征。 它就像一个亿万富翁的顶层公寓一样平坦和公平。

去年，有许多美国城市为了赢得亚马逊承诺的第二个总部而大肆宣传。它们表示，将为亚马逊的货运业务做任何事情（尽管没有人知道亚马逊真正有前途的工作是什么）。不过，这也清楚地表明，扁平化的互联网游戏已经开始了，它仍然是基于位置的。

这就是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德国小镇杜伊斯堡正在成为欧洲第一个中国科技智能城市的原因。这也是爱沙尼亚的塔林为那些想要假扮成欧盟商人的韩国人提供“电子住所”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并不需要亲自踏入波罗的海的沼泽地带。

智能城市将以自身的地区竞争优势来利用“智能”的技术。城市将不再是全球和多元文化的平台，而是一种数字化的封闭社区，以“代码为法律”，就像Facebook的隐私保护图一样扭曲、复杂和具有欺骗性。

我一开始并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城市规划者也不会想到。在互联网时代，每个人都有智能手机这一事实使得城市政府看起来会变得扁平化、参与性更强和更具包容性。在当前的智能城市言论中，你仍能看到这种乐观的观点，主要是因为它符合一些相关机构的利益。社区领袖、草根运动者、想要“参与”的人在周围有很多。然而，他们总是认为市议会会议或工会集会很有趣。它们并不有趣。它们很重要，但它们也很无聊。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美国的五大科技巨头（谷歌、苹果、Facebook、亚马逊）和中国的BAT产业的整合的新数字时代, 智能城市正在逐渐偏离了开放的公共网站和流行的评论。相反, 它们正在采用"数据提取"的新的监控营销模式。当你能够准确地了解城市“用户”的真实行为，并解码他们实际在做的事情，而不是他们含糊地声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时，为什么还要费劲去问他们想从城市生活中得到什么呢？

全新的巴西人工智能安全摄像头将抵达孟买、德里和阿格拉。这是非常有趣的，但也有非常夸张的奥威尔式的风格，虽然它听起来似乎很重要，但我不确定它对城市生活来说有什么意义。智能的安全部门可能会在智能视频中看到居民会变得焦躁不安——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可怜的人真的会停下来。智能空气污染传感器也同样如此，它们部署在毒风之上，但却被客气地忽略了。

因此，我推测，未来的城市将不会是一种全面的、点击式的新数字城市秩序，而是许多本地化的、杂乱的数字提示、技巧和黑客手段。在这些“半吊子”的智能城市中，当地的居民知道里面的一些东西，但游客和移民将会被自动剥离在外。

"城里最糟糕的地方"将会充斥着一些算法, 这些算法会把你从高中拘留所直接送进监狱系统。城市的富人区乘坐的豪华轿车，能够通过智能的红色灯光将贵族从路边无缝地送到顶层公寓。

这些并不是软件工程师所钟爱的“最佳实践”;它们只是标准的城市实践，利用软件来对社会结构分层。 它是城市设计的野蛮人对城市主义的玷污。从技术上来说, 如果人们真的想要并且有政治意愿的话, 人们可以拥有它, 但事实上他们没有。 所以他们不会得到它。

如果你看看钱花在哪里（这是个好主意），那么“智能城市”是否真的是在数字化城市还没有明确的结论。在一个已经被数字化的城市世界里，智能城市是一场世代间的内战。这是新的拥有大量资金，后互联网时代的巨头——谷歌，苹果，Facebook，亚马逊，微软等，扰乱了你叔叔的工业电脑公司，那些老式的机器公司，管理着城市基础设施，比如霍尼韦尔，IBM，通用电气。这是一个对指挥和控制系统的掠夺，而这些系统大部分已经在那里了。

五大科技巨头也不太适合目前的城市任务。运营城市对它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它们总是轻易放弃。美国已经充斥着废弃的谷歌Moonshots 的残余物。亚马逊通过粉碎零售街道，把所有的职员都转移到一个盲目的运输中心去，从而杀害了许多城镇。这些后互联网巨头们的想法是，在30年的城市大型项目中——地铁系统，沟渠，下水道——看起来很傻。

这些大型科技公司当然有足够的资金来建立一个全新的、乌托邦式的城市，完全依赖于他们自己的软件原则——一个为数字计划而打造的底特律的公司。但他们不会这样做，因为他们是美国人。美国已经有将近70年没有新建一座大城市了。

在快速城市化的世界里，有一些全新的城市：奥伊拉、赤道几内亚、巴基斯坦的拉比阿、哈萨克斯坦的阿斯塔纳——但在“智能城市”的背景下，你从未听说过它们。尽管它们是新的，而且有闪亮的现代基础设施，但它们并不“智能”。尽管阿斯塔纳是一个真正的政治中心，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但它没有足够的“政治资本”来成为智能城市的一员。

“智能城市”仅仅是想要被认为是智能的，而实际上这与它们真正需要的是完全不同的。城市需要富有、强大和文化上的说服力，有手段、有动机、有机会管理自己的事务。对于一个城市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智能”只是今天实现这个既定目标的一种手段。

城市生活的未来可能看起来很奇怪或可怕，但它们肯定不像传统的乡村生活那么可怕。在这个星球上，村民和农民们都冲进了城市。即使是像德国、日本和意大利这样的老牌轴心国家，现在也有了奇怪的、人口稀少的乡村景观。城市外的人们用脚投票，他们登记入住城市，不会离开。尽管它们可能是愚蠢的、盲目的、棘手的、扭曲的、拥挤的、肮脏的，而且也充满着社会的不公正，但它们是强壮的，充满诱惑力的。

原文链接：https://www.theatlantic.com/technology/archive/2018/02/stupid-cities/553052/

编译组出品。编辑：郝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