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新任合伙人曾光明：快手是记录与传播的未来|独家专访

网易有高管离职创业的“传统”。曾光明说，自己从网易离职，来到快手成为合伙人，这也是一次创业。

陈峰 2015 年 9 月离职后，曾光明担任网易传媒常务副总编辑，接替陈峰工作，是网易事实上的总编。2016 年底，曾光明宣布，因为个人原因，不能继续为公司服务，将于 2017 年 1 月 1 日后，辞去在网易传媒的原有职务。

离开网易后，曾光明依然担任着“顾问”的角色。不过十多天后，他已经投入到新的工作中。11 月份，曾光明见了快手 CEO 宿华，聊得投契。离职之后，两人再次接触，十多天后，曾光明以合伙人身份加入快手，担任首席内容官。

很多人对快手的印象，来自于那篇《底层残酷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的文章，里面将快手称为“这个光鲜时代的暗面”。文章列举了快手中种种耸人听闻的视频，让习惯了明星主播、美女主播的人大为惊诧。

不过曾光明说，播放这类内容并不是快手的目标，甚至做视频、做直播都不是快手的目标，“你觉得是什么秀呀，Low 呀或者离奇呀，但其实的话宿华（快手 CEO）的目标是很简单的，他是做一个记录工具，记录和分享。做记录，他认为做视频的门槛相对文字来说是更低的……这是宿华创办这个东西（快手）基本的一个想法。”

快手通过算法来实现“记录和分享”这一目标。宿华曾在谷歌任职，之后成为百度凤巢系统架构师，与程一笑合伙，担任快手 CEO 后，他改良了快手的推荐算法，按照地理位置、个人属性、兴趣偏好等种种维度来将视频推送给用户。几年来，快手 APP 顶端“关注、发现、同城”三个栏目始终没有变化，但背后算法却不断优化，曾光明说，如今快手已经可以通过算法来识别视频内容，“起码用技术能分辨出视频里面的黄赌毒内容。”

快手业内领先的技术，是曾光明加入的重要原因。

这可能与外界的猜测并不一致，曾光明宣布离职消息时，很多人认为，他是被技术“逼”走的。

2016 年底，网易门户调整架构，增设内容运营中心，负责网易号平台运营体系建设；各内容频道整体合并为新闻中心，负责网易的原创内容、新闻建设等工作，并合并直播、娱乐、时尚、科技、公开课为直播事业中心。网易明确表态，以技术为驱动，以智能推荐为主要特征的移动资讯分发时代，以直播为代表的富媒体传播时代已经来临。

简而言之，网易要走今日头条的道路，而今年年初调整之后的网易门户首页，布局上也开始接近今日头条。

今日头条的以智能推荐技术，迅速影响原有新闻生态，加速门户网站的衰落。门户网站选择加入无法战胜的敌人，也开始做智能分发、直播。于是，原创新闻团队大幅缩减，而曾光明也在这次调整中离职。

看上去，这是典型的传统新闻人面对技术冲击时候的悲歌。不过曾光明却向 36 氪表示，自己离开门户网站，是因为没有门户网站能够提供他理想中的技术。

“即使是大的门户网站，他们也没有能力去实现我们想要的技术，而在快手这样的技术公司里，它已经无意中实现了（这样的技术）。这也是为什么我和宿华一见到对方就说‘好啊’。”曾光明对36氪说。

借助快手的技术，曾光明想去打造“真正的 UGC”。快手拥有足够多的用户，日活跃用户量达到 4000 万，月活 1.5 亿，曾光明说，在短视频这一领域，“快手是第一名，从第二名直到最后一名，他们的数据加起来，乘以二，都比不上快手。”

足够多的用户是打造“真正的 UGC”、“量变引发质变”的基础，而曾光明在快手真正想做的事情，和他在网易时候一致，都是“记录和传播”。

网易新闻向技术方向变革，正是曾光明推动的。去年 8 月，网易发布“天网计划”直播战略，在讲话中，曾光明说：“新一代的直播技术，即将以一千倍的丰富程度，改变传媒行业。”而如今他在快手做的事情，只是当时在网易事情的延续，所以他说自己“并不算跨界”。

曾光明推崇技术主义的理念，这与今日头条高度类似，更类似的是，快手也被打上低俗的标签，在之前接受媒体采访时，宿华说自己很头疼道德界定的问题，“太痛苦了”。技术出身的背景，让他面对道德这一与情感息息相关的问题时，很难想到合适的方案。

曾光明却认为，这不是很难的事情，也可以通过技术去解决。“在媒体工作中，一个信息要有两个独立信源，而快手的一些视频，也可以采用这样的方法。如果没有两个独立信源，还可以在视频上打上标签提醒。”曾光明说，自己和宿华聊到这个问题，宿华马上明白，这就是编程时候的“Double Check”，他们早就知道方法，但不懂怎么用这个方法来解决传播时候的一些问题。

“我来的一个主要工作，就是解决传播问题。”在曾光明的终极愿景中，快手的视频要涵盖地球上所有人的生活，也要传播给地球上所有的人。借助快手，每个人都能去记录，都能去传播，更多的人能够有机会去了解更多其他人的生活。

在这一过程当中，快手会恪守价值中立的原则，不过曾光明解释说，价值中立并非什么都不去做，对于一些明显违反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快手会出面干涉，“什么都不做不是中立”，但最终的判断依然需要用户自己来做，快手只负责把庞大的信息提供给用户。

“对记者来说，你们以前拿着红缨枪，快手给你们装备了一把冲锋枪。”曾光明说，在这个时代，人依然有着不可取代的价值，自己无论在门户还是在快手，推动的目标都是一样，都是促进“记录和传播”。以前纸媒时代记者花费大量时间调查报道，结果还不如微博一天提供的信息多，但微博没有消灭记者。同样，快手也不会消灭记者，它会成为记者的新武器，记者用新技术，去寻找“记录和传播”这一问题的终极答案。

而寻找答案的第一步，是快手打算开放自己的视频。曾光明说，在快手的库存里，总共有 20 亿条视频，曾光明打算在未来将这些视频全部开放，并且开发一套模板，来教会大家筛选、使用。他对 36 氪举例说，比如快手有的视频，拍摄的是天津的一个工地，但在视频的一个角落，你能看到天津港爆炸前，危险品仓库的样子。通过快手的视频，用户可以还原一个真实的世界。

在中国，互联网世界和现实世界似乎是割裂的两个世界，而曾光明说，快手的用户分布和中国的人口分布高度一致，宿华也说，“用户分布是自然形成的结果”，换言之，通过技术和算法，快手这个平台成了真实中国的镜子，但反而这种“真实”与大众印象中的主流互联网世界格格不入。

而这些“非主流”用户，成了曾光明实现理想的基础，也成了快手发展的基础。曾光明说，目前还没想好商业化路径，但快手已经拥有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用户数据，商业化从来都不是问题。

百度副总裁陆复斌曾在接受《财经》采访时说，“绝大部分垂直化的内容平台到最后一定会变成传统的内容提供商，未来要做大一定是快手这样的平台型公司。”显然，曾光明来到快手，也是想让快手向平台型公司转型。至于这个平台能做什么，曾光明说会不断地去尝试，在五六月份，快手将推出一个新的产品，但目前产品形态和细节还不能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