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可以做什么？一个35岁的产品经理独白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人人都是产品经理”（ID:woshipm），作者 老曹，36氪经授权发布。

今天是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十周年，而我也刚好35岁。

十年前的今天我创立了“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网站”。那时我还是一个25岁的愣头青，如今我已步入中年，以一个CEO的身份在这里独白，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十年了嘛，总得写点啥，抒发一下感慨。

起初打算写一些表面光鲜的东西，来证明我是如何“牛X”的，比如：人人都是产品经理是怎么做规划的？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对的？我是如何做内容的？我是如何拿融资的？我是如何创业的？

但后来细想，这东西都是事后诸葛亮——哪有什么高大上的规划，哪有什么高瞻的远见，有的只是心酸与苦逼好吧？

10年，3650 天，87600 个小时，看起来很长，其实也很短，大家都只看到了成功后的辉煌，可成功背后的心酸又有几人知？

与其分享“人人都是产品经理”有多牛逼，还不如讲讲背后的一些有趣故事。

Part 1 一个人的单打独斗

一、焦虑、迷茫、无助的产品小菜鸡

2010年，我刚从运营转产品，进了一个可能是当时中国互联网史上“最牛”的创业公司，有1300多人。

在产品方面，我本身是个小菜鸡，公司有60多个产品经理；实习生不算的话，我是最年轻的一个——能进这家公司，还是因为领导看中我做了多年站长的经验。

刚开始在工作中，我连原型图都不会画，经常被开发怼，被说逻辑太跳跃，表达不清晰。在产品团队中，我感觉他们都很厉害，开会说的很多东西我都需要问有经验的人好几遍才能听懂。

想学习，但没有学习的地方，当时真希望有一个人能带我学习。

二、创办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的动机和过程

那时候，公司采取9-10-6工作制度，我每天都加班到很晚，经常通宵；有一段时间我连着通宵2天好几次，但特别有激情也从不觉得累，能和团队们一起战斗使我快乐，从不埋怨公司和领导。现在回想起来，这或许是打心底对这个职业的热爱。

然而，2010年9月15日的这一天，给我人生带来了巨大的转折：我原本约了朋友过生日，但是临下班被老大鄙视了，说逻辑不好，不适合做产品经理。

当时我万念俱灰，心里也在质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但又不知道怎么办。

但我又想努力一把。

我在想，我能不能通过坚持学习别人的文章来提升自己？

当时，网上并没有这样一个平台，找文章看都很难。

那我能不能自己先做一个这样的平台呢？又为了我自己学习，还能把别人的文章分享给更多的人。

于是我用discuz！折腾了一晚上，做了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网站，强制自己每天读完之后，必须把文章发布到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分享给别人。

其实大家现在看到人人都是产品经理这么光鲜，聚集了几百万产品运营人和行业大佬，但当年就是起于这么一个小小的想法。

我在想：当年我要是偷一点懒，不做这个网站，可能现在也就没有“人人都是产品经理”了，那么今天的互联网公司会是什么样子呢？产品经理这个岗位会不会依然火爆？会不会很多人的成长路径也不一样了？

三、不懂规划、没有数据、瞎坚持

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的起初，就我一个内容搬运工。

之所以说是内容搬运工，是因为我本身是没有写作能力。里面的文章都不是我写的，都是来源于网络各路大神，现如今他们都是高管或财务自由者。

刚开始搬运的时候，我甚至都读不懂这些文章，都没法判断是好文章还是水文；但是我相信量变引起质变，所以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发了差不多1年，有上千篇文章了，注册了上百个马甲，每天切换不同角色自问自答拟造热闹的氛围，但是总没人看——没有自然流量，百度没有权重，文章阅读量经常没有破10。

在我们站长圈子里，我算是个失败的站长，经常被人嘲笑：你一个网站搞了一年，日活都没破100，搞啥子搞？就连换友情链接都没人乐意跟我换。

有几个年长的同事给我提建议说：老曹，你要给网站做做规划——只是当时我根本没理解什么叫规划。我的想法很简单：当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那就先做吧。

四、半瓶墨水还到处指导别人

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网站的文章越来越多了，也做了一些栏目划分，坚持了一年，我也具备了一些判断内容的能力；在这过程我确实也成长了不少——至少在团队中，已经不是最菜的人了。

那时候没有朋友圈微信群，跟人交流除了QQ群没啥地方了。于是我就建了一堆QQ群，每天投入大量业余时间在维护这些群，跟大家分享文章，交流讨论，帮助别人一起成长，顺带宣传这个网站（真的是顺带，那时很单纯）。

但是我有个原则：从不在别人的“地盘”发这些东西，这个原则，我坚持了十年。就这样，我都还经常被人嘲笑，说我疯了一样，自己菜成这样，还经常给人分享文章，给人指点，误导别人怎么办。

有时候，我心里很委屈的——我没啥利益动机，没有得到认可就算了，还被人误解。

就这样，悄无声息，我又搞了一年。

五、每个产品经理心里都住着一个腾讯梦

腾讯是每个产品经理都向往的地方，毕竟做产品最专业。

我当时特想进腾讯，我做梦都在腾讯做产品，我对腾讯的产品非常熟悉，我身边同事都知道，我基本可以随意说出QQ、QQ空间、会员等核心产品的所有模块的功能流程以及所对标的Facebook、人人网、开心网、Twitter等产品的各自优缺点等等。

后来我身边有一些同事进了腾讯，我得到了内推的机会，一系列的电话面试和视频面试后，一个总监跟我说你基本通过，你可以准备搬家到深圳了，说接下来人事会联系我，我当时开心的不得了，觉得马上迎来人生巅峰。

我记得那个时候马上要到国庆节，结果过了一个节就没下文了。

——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遗憾。

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初我去了腾讯会怎样？能不能混到P10？人人都是产品经理会不会被放弃？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的腾讯梦破灭了。

Part 2 一群志愿者跟我在战斗

一、从一个人到一群人

两年的积累，我把控文章质量的能力有进步，Q群也越来越多了，每天收到很多QQ小窗感谢的话语，群里提问的人也很多，我已经忙不过来了。

我开始思考：怎么做才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于是我就开始在群里招募志愿者，从2012到2014年底，我们形成了稳定的团队，成员遍布全国，差不多有80来人一起跟我在运营这个平台，比如有奶总、tony、艾米、漓江、绝迹、思静、包子、July、达令、大肥羊等人。

我们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有招聘、考核、培训、淘汰机制，大家必须遵守约定，本着事先说好事后不闹的原则，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工作内容和月度目标；做的好的有奖励（一般就是送几本书），做的不好的要挨批，还要被淘汰；定期开YY语音会议讨论人人都是产品经理怎么做内容，每年还有YY语音线上年会，各自吐槽和分享这一年的得与失；工作内容是每天一起搬运内容，翻译国外文献，积极解决群员问题，组织QQ群话题讨论，组织各地线下活动等等。

大家都很开心，都很有成就感。

然而，大家没有拿一分钱工资。人人都是产品经理本身也没有任何收入——我甚至都没想过要靠这东西赚一分钱，纯真是最可贵的东西。

现在我们这群人时不时聊起过去，大家都会互相吐槽说当年做志愿者这段时光，是最严厉和快乐的时光——老曹天天逼他们发文章和解决用户问题，又不给钱，要求比在公司上班还多还严格。

二、得到行业认可和支持

2012年开始，兴趣阅读开始盛行，突然很多平台找到了我，说要通过RSS把我们的内容接入到他们APP。

当时主流平台鲜果阅读、网易云阅读、QQ空间、网易新闻、搜狐新闻、腾讯新闻、Flipboard、今日头条、ZAKER等各大平台陆续都接入了我们的内容。

——这是行业对我们的第一次认可，这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接着好事连连，有不少广告主找到我们投广告，每个月有了一千多块收入，我们开始有了“粮草”；3W等互联网咖啡馆也给我们免费提供了线下活动场地，我们开展线下活动有了空间；西部数据给我免费赞助了独立IP主机，用户访问速度有了更好的保障；网站的各种数据也在大涨。

我们还收到被收购的邀约，对方说愿意花几十万收购人人都是产品经理。

几十万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我心动过，但最终拒绝了。

有时候回想这个事，如果他当时给我几百万，我会不会就把“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卖了？

如果当时我把“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卖了，那他今天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样子？

被收购了后我能干啥？拿着这点钱回家结婚生娃养老，想想也挺无聊的。

我也挺感谢自己当时能抵住诱惑，拒绝被收购。

三、涅槃重生：网站被人攻击，数据全丢失

不管是个人还是公司，都不可能一直顺利的，我也一样。

某一天上班，刚打开QQ就收到一大堆用户的反馈，网站打不开了，折腾老半天没搞明白咋回事。

我是一个站长，但不是程序员，虽然整个网站的产品、运营、设计、技术和运维都是我在做，但是毕竟业余选手。

网站被人攻击后，数据全部被删，我束手无策，找了很多人帮忙都没能恢复数据。

当时我的内心是奔溃的，感觉玩完了，这些年白干了，对不住一起付出的志愿者小伙伴们。

那段时间我每天喝jiu，特别颓废，特别抑郁。后来在一些铁粉的支持下，我才走出阴影，重新开始。

没几个月，我们又恢复了正常。

现在回头看看这些事，反而觉得是好事——正因为经历这次灾难，我才意识到技术团队的重要性，也才认识了一班搞技术搞安全的志愿者朋友，在后来的发展之路上为我们保驾护航。

有不少人吐槽，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发展10年，为啥头几年没有任何文章——就是因为这次灾难。

四、投资人忽悠我全职创业

拒绝被收购以后，开始陆续有投资人“忽悠”我全职创业。

当时我在职场上过的还挺滋润，拿着不错的薪资，也已经不怎么加班了，从来没有过全职创业的想法，就想着坚持用兴趣爱好把他做下去就行了呗。

后来，我自己也静下心来一段时间想了这些事。

是否拿了投资以后，真的可以把这个网站做的更好，帮助更多的人？

如果拿了投资以后，之前志愿者团队的小伙伴们也就可以跟我一起创业成就美好未来？

如果我创业失败了，我能否重回职场，不错失职场黄金期？

这期间投资人也天天给我画大饼，说我可以成为像马云那样的男人。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全职创业。

Part 3 开启草根全职创业之路

一、搭班子

2014年12月1日，我们正式开启创业之旅。

全职创业的第一步，就是搭班子。

我在志愿者团队中挑选了一波愿意“跟我混”的人开启创业之路：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是企业管理者，都是素人，不少人互相之间从未谋面，忽悠他们创业的时候除了CTO和COO明确了岗位职责，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明确过工作内容，完全基于信任，大家从全国各地齐聚深圳。

最早的6个人

有一些事情，我至今印象深刻。

比如@奶总，当时其他人都还在陆续辞职手续，创业总得有个办公地点吧。于是他第一个辞职，为了我们“抛家弃子”，孤身一人从贵州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来到深圳，找了个坑爹的办公地点——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深圳。

还有我们的CTO，原本都要在上海结婚买房了，结果被我成功忽悠过来，见证了深圳2015年房价涨了两三倍的全过程。之前网络上有个段子说有一个人卖房创业，辛苦干了十年最终买回了之前的房。如今看来，卖房创业和没买房去创业的损失是一样的。

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信任的力量。

创业真的不容易，遇到靠谱的小伙伴，难能可贵。

二、先做什么？怎么做？

搭完班子之后第一步先做什么，是个非常头疼的问题。

虽然我是CEO，但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曾经只是个产品经理。

投资人给我钱的时候，对我说：老曹，我信任你们，你们做什么都行。当时我觉得这是自由，现在仔细回味这句话，感觉到的是“不负责”。

我们内部讨论了很长时间，争的面红耳赤，最终决定先做教育吧，于是有了起点学院这个品牌。

怎么做呢？

我们没有一个人做过正儿八经的教育行业。

这个时候，《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图书作者苏杰老师给了我们一些建议，说行业内还没有一门产品经理标杆课程，你们应该抓住机会。

我们听取了建议，做了“产品经理实战训练营”这门课程，workshop形式，周末小班课程，一线城市开课，好评如潮，现如今都开了三百多期，上万学员了，很多学员都在BAT一线互联网公司担任要职。

第一次见苏杰老师，我还特意穿了正装

说到苏杰老师，不得不说一下《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图书和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平台的关系：

很多人都误以为这个平台是苏杰老师创办的，每次苏杰老师都会很苦恼的找到我说：老曹，又有人找我提bug了，我阿里的前同事都以为是我做的，你能不能不要老出bug。

苏杰老师这些年，给了我们很多帮助，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一下他。他的作品《人人都是产品经理》也是深刻影响了我，让我坚信产品经理是个美好的职业。

今年也是这本书发行的第十个年头，这十年来，我们一起在推动了产品经理这个职业的成长之路上都贡献了一份力。

三、产品经理适合做CEO吗？

很早之前，李开复老师发过一条微博说产品经理是CEO的“预科”。打那以后，很多产品经理都有创业的想法，都以CEO为终极奋斗目标。

我是一个典型的产品经理出身创业者，我高度认可李开复老师说的话。但是有一个前提，一定要在创业之前储备产品之外的技能，比如：运营、市场、销售、人力资源、财务等，否则当你真正创业的时候会很惨——什么都要会，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CEO是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的，事情到你身上就必须要解决掉。

这些年，产品经理的职业习惯和思维方式为我创业带来了很多便利，但也带来了不少阻碍。

比如说商业和体验之间的平衡与取舍？

产品经理是为用户而生的，但商业又可以让产品变得更繁荣，太难取舍了。

不做什么和只做什么的抉择？

但，产品经理是完美主义者，砍啥功能都像砍自己，很难。

那么，产品经理适合做CEO吗？

我觉得适合。但有一个认知必须转变，那就是你做的是产品，而不是产品经理。

四、很多第一次

创业这些年，我们有太多第一次了，然而，没有哪个第一次不是艰难的。

比如说：

第一次找Blues老师合作开发课程和授课，他会担心我们是骗子，收了用户的钱就不管了；后面证明了我们不是骗子，因为成功开课了。

第一次产品经理课程合照

第一次和腾讯联合举办了深圳第一届产品经理大会，腾讯担心我们几个人的公司，无法支撑这么大一件事，后来我们成功举办了。

腾讯大厦多功能厅挤满了人

第一次和华南理工大学合作举办了千人产品经理大会，校方领导特别担心我们分享嘉宾现场“开车”对学生影响不好。最终分享的内容在学校里引起了广泛讨论和好评。

现场爆满，保安已经不让进人了

和腾讯课堂联合开发由教育部主导的“1+X证书” 产品经理/互联网运营职业等级标准，这也是我们课研团队第一次做这么艰难而重要的任务。团队成员和导师团加班无数个夜晚。

艰难的第一次太多了，就不在这里继续“吐槽”了。

今年，美团10年，市值1800多亿美金；小米10年，市值690多亿美金。 

同样是10年，别人可以这么成功。 

而我，还带着团队在谋生。 

不少朋友调侃我说，老曹，小米和美团的成功离不开你，你给他们培养和输送了人才。

我说：好吧，这是对人人都是产品经理最大的认可。

最后，我相信，人人都是产品经理一定会做的越来越好，不忘初心，坚持前行，陪大家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