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食物供应压力越来越大，你会选择吃昆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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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随着人口逐渐增长，以现有土地养活如此众多人口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将昆虫作为当前食物的替代方案的呼声也逐渐多了起来。的确，昆虫确实能够以较低的空间占用和资源消耗创造出较多的蛋白质供应，但是除了人们的心理因素要克服之外，对长期食用昆虫的安全性研究也需要进一步拓展。另外，大规模推广昆虫养殖究竟会给环境带来正面还是负面的影响也需要更多的研究来佐证，但人们对昆虫在心理上的接受可能才是最难跨越的一道坎。本文作者Robert Roy Britt，原文标题The Benefits of Eating Bugs。

图片来源：Paul Biris/Getty Images

Bill Broadbent五年前开始在网上销售袋装即食昆虫产品，当时他的儿子正在研究食用昆虫方面的问题，并吹嘘其营养以及可能给环境带来的益处。“为了好玩，我们建了一个网站，”Broadbent说。随着产品销量的飙升，他和妹妹Susan Broadbent在位于缅因州Lewiston的房子旁边的谷仓里成立了一家公司。今年，Entosense公司开始向小型杂货店批发调味蟋蟀和其他可食用昆虫，现在该公司有6名员工，正在与主要的食品连锁店进行分销谈判——这是食用昆虫正在悄悄进入美国食品市场的众多迹象之一。

Broadbent表示：“畜牧业的增长赶不上世界人口的增长。解决办法之一就是使用昆虫作为食物替代品。越多的人接受它，这个世界就会越好。”

其实放眼世界，昆虫被许多国家用来作为食物来源，很多西方人可能很快也会依赖昆虫作为食物补充来源，因为在不远的将来，预计全球人口增长将超过粮食生产能力。从蚂蚁到蝎子，再到蚕，在世界各地，甚至在美国，你都能在菜单上找到它们。这些昆虫会作为食材出现在主菜里，或者隐藏在面包和奶昔里，再或者被塞进蛋白质棒里。

几项新研究揭示了昆虫养殖的好处，包括减少土地和水的使用，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而其他研究表明，美国人对食用昆虫的态度出奇地开放。然而，关于这一概念的科学知识还处于起步阶段，谨慎和保险起见，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研究。

“纵观人类历史，尽管食用昆虫并不罕见，如今全球大约有20亿人经常吃昆虫，但关于昆虫的研究相对较新”，University of Leeds食品科学与营养研究员Alan-Javier Hernandez-Alvarez表示，“对于如何以可持续的方式满足全球日益增长的粮食需求，食用昆虫可能为我们解决这个问题提供了新方案。”

但是首先，Hernandez-Alvarez表示道，西方人需要克服食用昆虫这一心理因素，另外昆虫的商业化养殖规模也需要逐渐扩大。

“数以百万计的农民、公司、消费者和地球上的每一个政府都必须做出改变，以应对全球粮食挑战”，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总裁兼首席执行官Andrew Steer表示，该研究所于7月16日发布了一份报告称，预计到2050年，粮食需求将增长50%以上，但我们的粮食供应能力却在日益下降。

对健康有益

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的研究人员Valerie Stull表示：“目前，世界上消耗的大部分昆虫都是野生的，这些昆虫被当地人捉住、吃掉。”

而Valerie Stull本人从12岁起就开始吃昆虫，从毛毛虫、蚱蜢到甲虫幼虫她都吃过。她表示：“赞比亚人喜欢吃白蚁，而白蚁一年只有那么一两次应季。另外，白蚁真的很好吃，吃起来像爆米花，脆脆的，油油的，当零食吃起来再完美不过了。”与此同时，蚱蜢、蟋蟀和蝗虫——它们都是近亲——是世界上最常被食用的昆虫，不仅因为它们数量众多，而且长期以来一直被饲养作为宠物食品和鱼饵。

Stull去年领导了一项为期两周的临床试验，20名健康的男性和女性每天早晨都食用含有蟋蟀粉的松饼和的奶昔。他们的血液和粪便样本表明，蟋蟀粉能够支持有益肠道细菌的生长，并可能减少肠道的炎症。Stull和她的同事在《Scientific Reports》杂志上指出，蟋蟀和其他昆虫的外骨骼含有一种叫做甲壳素的纤维，水果和蔬菜中并未含有此种纤维，而这些纤维是益生菌的美味佳肴。

意大利University of Teramo的Mauro Serafin表示：“可食用昆虫富含蛋白质、不饱和脂肪酸、矿物质、维生素和纤维。”在本月发表在《Frontiers In Nutrition》杂志上的一项研究中，Serafin和同事发现，碾碎的蚱蜢、蚕和蟋蟀的抗氧化浓度是新鲜橙汁的5倍。而抗氧化剂可以对抗身体中有害的自由基，尽管关于是否可以通过饮食来增强抗氧化能力的说法还没有定论。

联合国粮农组织（United Nations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FAO）表示：“可食用昆虫含有高质量的蛋白质、维生素和人体所需的氨基酸。”但是，联合国粮农组织在另一份报告中也称，昆虫的营养价值因物种而异且差异很大。该报告警告说，在这一方面我们仍然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才能更好地了解应该吃哪些昆虫，以及为什么要吃昆虫。

虽然并不是所有的可食用昆虫都被分析过，但研究中还是发现了一些亮点：按重量计算，澳大利亚的绿色织布蚁的总热量最高，大约是美国面包虫的六倍。但是面包虫比蟋蟀的蛋白质含量高。一种原产于墨西哥的蚱蜢是蛋白质含量最高的品种之一，在包装食品和餐馆供应中相对常见。

对环境有益

倡导食用昆虫的人士表示，与畜牧业相比，食用昆虫可以更好地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更好地保护环境。

粮农组织的报告称，在生产相同数量的蛋白质方面，蟋蟀需要的饲料是牛的六分之一。2012年发表在《PLOS ONE》杂志上的一项研究发现，与传统农场饲养鸡、猪、牛或生产牛奶相比，如果养殖甲虫幼虫（即面包虫），每英亩土地生产出的可食用蛋白质更多。2017年发表在《Global Food Security》杂志上的一项研究显示，用蟋蟀和面包虫取代全球一半的肉类，将使农田需求减少三分之一，并“大幅”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研究表明，肉牛养殖产生的温室气体是粉虫养殖的6到13倍，家禽养殖产生的温室气体比蟋蟀养殖多89%。

Tufts University的研究人员Natalie Rubio表示：“由于环境、公共卫生和动物福利方面的担忧等一系列我们当前的畜牧业体系有关的问题层出不穷，开发更具持续性的粮食生产方法至关重要。”Rubio和她的同事在4月份出版的《Frontiers in Sustainable Food Systems》杂志上撰文指出，养殖昆虫需要的水和空间更少。

Rubio对实验室培养的昆虫肉更感兴趣。正如她所说的，昆虫培育只是从活昆虫身上提取细胞，所以在不断生产食物的过程中，昆虫不会受到伤害。（这也是实验室培育的牛肉和鸡肉背后的原理，该领域的创业公司更喜欢将其称为“基于细胞培育的清洁食品”。）

她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解释说：“通过昆虫养殖技术，我们可以制造出昆虫的肌肉和脂肪组织，这样我们就无需培育出眼睛、腿、翅膀或其他用处不大的器官了。”她认为，虽然目前这个过程的成本更高，而且可能比昆虫养殖对环境的影响更大，但大规模的实验室养殖将解决这些问题。

问题就是“昆虫养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ubio表示。

人们会接受昆虫吗？

我估计，你几乎肯定已经吃过昆虫了（而且很大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入的）。由于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允许在很多食品中添加昆虫成分——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达到了食物重量的5%——据估计，从蔬菜、香料到啤酒，美国人平均每年要吃掉两磅的昆虫，它们只是简单地被加入食物中而不被大众所注意（或者至少没有被清除），尤其是在深加工食品中。

根据研究公司Global Market Insights的数据，截至2017年，可食用昆虫产业在美国价值5500万美元，预计到2024年，这一产业的规模将增长44%。甲虫、毛毛虫、蚱蜢、蝗虫和蟋蟀预计将主导市场，而蜜蜂、黄蜂和蚂蚁也会为丰富我们的食谱做一点微小的工作。

尽管有些人感到惊慌失措，但在西方文化中，采用异国食物早有先例。澳大利亚La Trobe University心理学讲师Matthew Ruby指出，在许多社会中，生吃鱼“常常被认为是令人厌恶的行为”。在上个月发表在《Food Quality and Preference》杂志上的一项调查中，Ruby和他的同事发现，人们——尤其是吃寿司的人——出人意料地愿意尝试昆虫。调查显示，82%的美国居民表示他们会考虑食用昆虫。在这些人中，43%的人经常吃寿司。

“就像吃寿司一样，我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摄入昆虫，”Ruby表示。“你对‘外来’食物越开放，你就越愿意品尝蚱蜢、蚂蚁甚至蜘蛛的味道。”

昆虫面粉可能是更美味的选择之一

Ruby的同事、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名誉教授Paul Rozin说，昆虫面粉有一天可能会被用作饼干和蛋白质棒等常见谷物面粉的高蛋白替代品。“如果你对咀嚼整只虫子的想法不感兴趣，这可能是把昆虫引入食谱的另一种方式。”

Rozin表示，在美国大规模消费昆虫面临的挑战之一是消费者的接受程度和大规模生产的成本效益问题。

Rozin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如果大公司把提高育种水平和提高生产效率放在首位，成本就可以降低。但他们这样做的动机取决于一个庞大的市场，而这个市场反过来又取决于可食用昆虫的消费价格。”

目前，大部分食用昆虫市场都在网上。Bitty Foods从美国和加拿大的农场购买无转基因蟋蟀，制作无谷蛋白蟋蟀面粉。该公司在其网站上说：“我们认为蟋蟀对美国人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入门虫’，因为它们营养丰富，不像其他昆虫那么令人毛骨悚然。”在这家公司的网站上，你同样能找到原材料是蟋蟀的煎饼和曲奇饼。

如果你更愿意让别人帮你烹饪昆虫，你可以在曼哈顿东村的Black Ant餐厅点一盘蚱蜢，或者在丹佛的Linger尝试一下掺杂在面条里的黑蚁。Brooklyn Bugs还会通过举办活动，包括“八道美味的昆虫开胃菜和一杯特制的昆虫鸡尾酒”，来鼓励食用昆虫。

“有趣的是，许多喜欢吃虾和龙虾的人认为昆虫令人作呕，”University of Calgary进化人类学研究员Mareike Janiak说道，“其实甲壳类动物有点像水下昆虫。”Janiak还研究了昆虫的外骨骼是否容易消化。她表示，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但煮熟后更容易消化倒是真的。

担忧

根据联合国的报告，全球有成百上千种可食用昆虫。但是，能否进行商业生产以及何时会增加生产从而对全球粮食供应可能产生的影响还有待观察。

世界资源研究所关于满足未来粮食需求的新报告甚至没有在可能的解决方案中提到昆虫，而是把重点放在提高传统作物的产量和其他技术进步，以及转向更多以植物为基础的饮食。

报告的作者之一Richard Waite表示，昆虫被排除在考虑方案之外有这么几个原因：“植物性食物已经被广泛使用，即使在肉类消费高的地方，植物性食物也被消费者所熟悉和广泛接受，而我们目前很难说消费者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接受昆虫。”他还指出，养殖昆虫也需要原料，对资源和环境的影响将取决于这些昆虫是以废物为食，还是和其他动物一样食用相同的食材。

一些研究人员还提出了安全方面的担忧，包括过敏风险、积聚毒素或致病菌的可能性，以及政府对这个新兴行业的监管。

Broadbents的Entosense公司从美国、加拿大、墨西哥、泰国和中国的小型和大型昆虫养殖场获取昆虫。和所有食品供应商一样，他们也必须遵守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制定的食品安全规定。

与此同时，Swedish University of Agricultural Sciences的研究人员认为，人们对昆虫饲养对环境的影响知之甚少。他们在《Trends in Ecology & Evolution》杂志上发表的一篇评论文章中写道，首先，如果昆虫不是在本国养殖，而是通过进口和贸易，“可能会导致外来物种入侵的情况发生，从而对全球生态系统造成严重破坏。”

科学家们写道，这些担忧并不是避免昆虫养殖的理由。他们只是认为，不能为了解决这个环境问题，又导致了另一个环境问题。

“随着全球对蛋白质需求的增长，大规模饲养昆虫可以在未来缓解食物供应压力方面发挥重要作用，”这篇文章的第一作者Asa Berggren表示，“我们知道，现有的土地已经不堪重负了。”

译者：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