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陆奇主政下，百度无人驾驶业务的危与机

2017年3月1日，一条出自百度的消息传遍中国无人驾驶技术产业界：百度智能驾驶事业群（IDG）成立。创立三年的百度无人驾驶业务，被置于更加重要的地位。百度无人驾驶是否将迎来快速发展？我们梳理了百度无人驾驶的过去和现在，希望透过百度已有的布局一窥其无人驾驶业务的未来。

李彦宏or陆奇

伴随智能驾驶事业群的成立，还有随之而来的人事变动：原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创始人王劲由于“由于个人和家庭原因”不再担任总经理一职，百度集团总裁兼COO、百度内部事实上的二号人物陆奇挂帅新的事业群总经理一职。

对于“由于个人和家庭原因”这样的说法，更大的可能是王劲萌生退意，或者说至少百度已经不是他理想的事业发展之地。一位百度内部人士告诉36氪，王劲在短暂的“内部休息调整”后，可能会复出创业。在百度内部邮件公布不久，再搜索百度高管团队，已经没有王劲的身影。这似乎坐实了王劲即将创业的说法。

新成立的智能驾驶事业群，实际上是由之前王劲领导的自动驾驶事业部、百度搜索总裁张亚勤领导的智能汽车事业部、及百度车联网业务整合组建的。这也意味着，新事业群成立后，百度汽车业务将结束此前两位高管各自带队、沟通不畅，也会避免双方争夺整机厂资源的现象出现。

对于百度此次的动作，外界的观点普遍较为正面，这是陆奇入驻百度以来切入的第一块业务，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做出成绩，他又何必亲自上马总经理？但对于陆奇来说，面临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2017年1月，百度宣布前微软全球副总裁陆奇担任百度集团总裁兼首席COO，主要负责百度的产品、技术、销售及市场运营，几乎涵盖了百度所有的业务，直接向百度集团董事长兼CEO李彦宏汇报。一位互联网评论人士表示：“为了迎接陆奇博士，百度打破了原先的高管结构，生造了一个仅次于李彦宏的职位。陆奇博士的到来，接管百度的具体业务，绝对是一个强心剂，也可以让李厂长腾出精力来琢磨整体大战略方向。”

如今，被李彦宏寄予厚望的陆奇选择以自动驾驶业务为突破口，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压力不可谓不大。我们的疑问是，百度无人驾驶业务最终的拍板人，是李彦宏还是陆奇？众所周知，在此之前，百度内部算是李彦宏的一言堂，百度上下事无巨细的各项业务都要经过李彦宏来决策，尽管为迎接陆奇，李彦宏表现出很大的诚意，但无人驾驶业务作为为数不多的李彦宏公开出席活动言谈必及的业务，会不会彻底放手给陆奇领导？我们联系了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副总裁邬学斌，他只是回应：“仍在调整中，不方便接受采访。”

即使陆奇拿到了“最高权限”可以大刀阔斧的推动无人驾驶业务发展，也仅仅是过了李彦宏这一关，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

随着陆奇的到来，百度原来向李彦宏汇报的业务群组负责人向海龙(搜索公司总裁)、百度公司总裁张亚勤(技术体系和新兴业务群组)、高级副总裁朱光(金融业务群组)、高级副总裁王劲(无人驾驶事业部)和首席科学家吴恩达(人工智能技术团队)被变相降级，转为向陆奇汇报。这些被“降级”的百度高管们都在看着陆奇，陆奇身上又多了几分压力。

如果把视野放开阔一些，BAT三家，阿里在汽车业务上选择与上汽合作，发展Yun OS车联网业务，此外还投资了一些出行及汽车后市场领域的创业公司，但并未染指无人驾驶领域；腾讯曾联合富士康、和谐集团组建“和谐富腾”进军互联网造车领域，但三方合作随后中止，此前腾讯曾放出一批自动驾驶决策工程师的招聘信息，之后也没了下文。我们发现，在中国的互联网公司甚至整个中国公司这个大基数里，百度是唯一一家在无人驾驶业务上大笔投入，并且在2015年提出明确上市时间表（三年商用，五年量产。王劲语）的公司。这使得百度无人驾驶业务要接受整个中国无人驾驶领域期待的目光。

“不知道在美国工作生活二十多年的陆博士回国工作，会不会需要一点适应时间，毕竟是完全不同的市场和公司文化。”上述人士评论，但问题是，无论是营收初现危机的百度，还是内外一体的“殷切”目光都导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陆奇适应了。

王劲治下的百度无人驾驶业务发展现状

严格意义上来说，王劲并非百度无人驾驶业务创始人，2013年7月，在李彦宏的首肯下，百度创立了深度学习研究院（IDL），李彦宏担任院长，机器学习专家余凯担任常务副院长。余凯主导创建了百度无人驾驶项目，当时的百度高级研发经理陶吉担任项目负责人、倪凯担任技术负责人，其技术核心是“百度汽车大脑”，包括高精度地图、定位、感知、智能决策与控制四大模块。

2014年7月，王劲主导成立了百度研究院，原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更名为百度深度学习实验室，并入其中，深度学习实验室旗下的无人驾驶项目也由此移交到王劲手中，至此，王劲成为百度无人驾驶业务的负责人。

王劲治下的百度无人驾驶业务，有一个不得不提的节点便是与宝马的合作。2014年9月，在百度IDL常务副院长余凯的撮合下，百度宣布与宝马签署合作协议，双方计划在接下来的3年时间内，联手攻克高度自动化驾驶在中国道路环境下面临的技术挑战。但到了2015年5月，余凯从百度离职。（创立地平线机器人公司）

2016年7月1日，宝马又宣布，将与英特尔、ADAS厂商Mobileye联合研发自动驾驶汽车。但宝马与百度的合作中，百度就在负责自动驾驶的“大脑”，因此宝马另起炉灶的做法让人不解。此时距离百度宝马合作项目中百度方面的负责人余凯离职已经将近一年，余凯离职后接手百度宝马合作项目的倪凯也已经于2016年3月离职。

（2016年9月，宝马宣布与高德地图达成合作。根据双方合作规划，高德与宝马将联手为车主提供包括实时交通信息、在线路径计算在内的互联网服务。）

2016年11月18日，德媒首先曝出，宝马与百度在地图业务和自动驾驶方面的合作已经终止，后又经历宝马董事辟谣后，宝马中国CEO Olaf Kastner表示：“我们现在认识到，两家公司在无人驾驶技术发展的步伐和理念上存在一些分歧。” 一地鸡毛的宝马百度合作项目终于宣告夭折。

2016年11月16日，在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上，百度无人驾驶汽车第二次亮相，但整机厂合作伙伴已经从宝马更换为北汽、奇瑞和比亚迪。

在技术进展方面，2015年12月，百度宣布，百度无人驾驶车国内首次实现城市、环路及高速道路混合路况下的全自动驾驶。百度公布的路测路线显示，百度无人驾驶车从位于北京中关村软件园的百度大厦附近出发，驶入G7京新高速公路，经五环路，抵达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并随后按原路线返回。百度无人驾驶车往返全程均实现自动驾驶，并实现了多次跟车减速、变道、超车、上下匝道、调头等复杂驾驶动作，完成了进入高速（汇入车流）到驶出高速（离开车流）的不同道路场景的切换。测试时最高速度达到100公里/小时。当时媒体的报道中，一辆搭载激光雷达的宝马3系GT车型成为主角。但百度官方的宣传口径统一为“百度自主研发的自动驾驶汽车”，对合作伙伴宝马只字未提。

对此次实测成绩，王劲颇为满意：“混合路况下的全自动驾驶是个世界性难题，在北京这种复杂的路况上完成全自动驾驶，挑战尤其巨大。”也直接推动了12月14日，百度成立自动驾驶事业部。王劲担任事业部总经理，百度高级总监李震宇任副总经理，百度深度学习实验室主任林元庆兼任副总经理。王劲宣布，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将聚焦于自动驾驶汽车的技术研发、生态建设与产业落地，计划三年实现自动驾驶汽车的商用化，五年实现量产。

2016年8月，百度宣布，百度无人驾驶汽车技术刷新了自动驾驶权威评测KITTI测试的多个世界记录，在KITTI竞争最激烈的车辆检测评比中排名第一。

在与政府及监管机构的合作探索上，百度也走在国内的最前端。2016年7月3日，百度与乌镇旅游举行战略签约仪式，宣布双方在景区道路上实现Level4的无人驾驶。这是继百度无人车和芜湖、上海汽车城签约之后，首次公布与国内景区进行战略合作。

2016年9月召开的百度世界大会上，王劲宣布，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已经获得了美国加州政府颁发的全球第15张无人驾驶汽车上路测试牌照。同时英伟达CEO黄仁勋到场，宣布英伟达将与百度联手推出一款自动驾驶汽车平台，这一平台的操作系统将整合云端、高精度地图以及对不同路况做出反应的能力。值得一提的还有黄对双方合作的高期待：“目前世界上没有一家公司能够做到这样的整合能力。”

除了与政府监管层面的合作推进、合作整机厂的更迭，2016年8月17日，百度和福特宣布，双方将分别向硅谷激光雷达技术厂商Velodyne LiDAR投资7500万美元。王劲表示：“这笔投资将加速我们无人驾驶技术的发展。在我们看来，这是当前市面上最优秀的激光雷达传感器。这也将推动Velodyne开发更精密的激光雷达。” Velodyne表示，最新一轮融资将帮助公司“迅速扩大高性能、低成本的汽车激光雷达传感器的设计和生产”。

整体来说，除了和宝马合作终止的不和谐音符，王劲治下的百度无人驾驶在过去三年取得的进展还是非常值得肯定的，若非提出离职，百度也没理由换掉王劲。

陆奇挂帅后百度智能驾驶事业部的机会与挑战

前面已经提到，百度无人驾驶业务很可能将成为陆奇加入百度的业绩首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抛开陆奇个人，百度无人驾驶业务的机会与挑战是什么？

在发展无人驾驶技术方面，百度有一个中国特色的优势便是百度高精度地图。

中国大陆的地图数据获取资质是严格控制的，需要得到国家测绘局的批准。目前，国家测绘地理信息局授予甲级电子地图资质的单位共12家。在将自身的地图供应商道道通（长地万方）收购后，百度成为了间接拥有甲级资质的互联网图商企业。甚至可以说，此前百度宝马合作项目中，百度在宝马眼中的角色就是“中国大陆市场图商合作伙伴”，而百度希望扮演的角色是“无人驾驶解决方案供应商”，这就是上文中的“分歧”所在。跟百度分手后的宝马火速与高德（同样通过收购间接拿到了甲级资质）牵手，也大致验证了我们的判断。

相对于竞品公司，百度在拥有高精度地图测绘资质的情况下发展无人驾驶技术会更加轻松一些。

作为中国唯一的自动驾驶技术研发巨擘，百度扮演了中国无人驾驶领域“黄埔军校”的角色（这下更像谷歌了……），百度无人驾驶部门正面临着人才流失的问题。

随着王劲的离开，他挖来担任百度无人驾驶首席架构师的James Peng和另一位技术高管楼天城都已经从百度离职，离职前，James Peng是百度T11工程师，而楼天城是百度最年轻的T10工程师。

此外，前面提到的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副院长余凯、主任架构师黄畅已经离职创立地平线机器人科技公司，而百度无人驾驶创始人倪凯则在2016年3月从百度离职，加入了乐视汽车。

除了这些明星高管，据雷锋网报道，百度驻硅谷无人驾驶研发部门负责感知与计算系统的负责人已经于2016年3月离职创业。另一支有前百度驻硅谷无人驾驶部门成员参与的创业公司Nav.ai也在寻求融资，这支团队同样将创业方向押注在自动驾驶的开发。

对于百度（也适用于其他大公司）而言，如何在自动驾驶领域泡沫化的现状下保持对人才的吸引力是百度值得思考的一个课题。

回到百度无人驾驶业务本身上来，尽管有内外部一系列的挑战，但它的发展态势最终还要回归到一个人身上：陆奇。

早在陆奇加盟百度之初，就有媒体广泛报道，这位曾先后出任雅虎执行副总裁和微软全球执行副总裁的工作狂人在硅谷华人工程师圈子里享有很高的声誉。李彦宏也在媒体会沟通会上表示，陆奇不是一个经常上电视报纸的人，但对互联网产业来说大家还是非常熟悉的，陆奇在互联网产业非常受尊重，有口皆碑。《纽约时报》描述陆奇「拥有非凡的耐力和狂热的干劲」，他的同事形容他为一个排沙捡金的发问机器，会就任何技术细节追究到底。他的两句名言分别是——「永远保持战斗的姿态」，以及「在适当的时候跳上适当的船」。

李彦宏曾经表态：“我懂的AI的东西跟他（陆奇）相比可能十分之一的都没有。”但事实上，陆奇真正的工作能力在技术落地层面，《财经》报道：陆奇最有价值的不是他在技术、人工智能方面的能力，而在于这是一位精通技术公司战略和管理的全才，以及能把科研产品化的强人选。联系王劲提出、获李彦宏首肯的“三年商用，五年量产”，陆奇选中无人驾驶业务真的是Perfect，百度也再没有比无人驾驶更适合供陆奇突破的业务了。

这是一段于百度、于陆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征途。如李彦宏所言：“营收、利润是放在第二位的。在类似的业务上，我们并不追求利润。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达到这个目标。”

我是36氪汽车小组记者郑晓康，关注特斯拉、无人驾驶、新能源车、车联网、出行及后市场，欢迎直接与我联系，微信：15735104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