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氪专访｜Udemy 全球副主席 Richard Qiu：企业学习的黄金时代，才刚开始

Udemy是在线教育真正的巨头之一。成立于2010年，八年时间内，Udemy已发展成为拥有两千四百万学生、80000余门课，全球最大的线上教育公司之一。

Udemy本质上是一个“marketplace for learning（学习平台）”，聚集了大量的讲师和学生。Udemy的名字来源于u＋academy（你的学院），指的是你不仅可以在Udemy用最适合你自己需求的方式上课，也可以通过Udemy来授课。

与其他在线学习平台不同的地方是，Udemy讲师更多是从业者或者各行各业的专家，当然也有很多学校里的老师和大学里的教授。宗旨是只要你有好的内容，良好的讲课风格并且愿意为学生提供相关的学习支持服务，你就可以在udemy上坐拥成千上万学生。

近日，在好未来组织的GES 2018未来教育大会上，向来在国内低调的Udemy接受了36氪的专访。Udemy全球副主席Richard Qiu 和36氪探讨了他对终生学习的看法、Udemy的商业模式，以及Udemy的全球战略。以下是专访节选。

核心提示：

• 线上教育平台如何保证功利学习者的需求？

• Udemy的商业模式有何独特，使其成为全球最大的线上教育公司之一？

• 企业培训市场的黄金时代到了吗？在线教育平台如何切企业培训市场？

• 在线教育平台如何在国际化和本土化中取得平衡？

掌握的能力，比一纸证书重要

36氪：在使用线上课程的用户中，有一部分是“功利学习者”。他们需要完成线上课程，并产出对雇主有意义的数据。这部分数据可能为他们的求职和工作带来筹码。所以对于在线教育平台来说，要如何保证用户获得的知识／能力是可以在教育机构、工作场景、国家之间“通行”的呢？

Richard Qiu：Udemy最终想要带给用户的是帮他获得更多的技能和提高他的能力，而不仅仅只停留在知识层面。Udemy更重视对技能的掌握程度如何。比如Udemy的招聘，我们会抹掉CV上的学校，更关注候选人对岗位所需能力的实际掌握程度。

有些职业，比如医生、护士、会计师，一定需要职业考核。但在很多其他的领域，你并不是需要证书才能更进一步，你可以通过展示出你擅长的技能和能力达到进步和升职。在一些其他的新领域，底层技术仍然载快速发展，目前还没有达到标准化。比如区块链，可供学习的内容本就日新月异。

Udemy本质上是一个技术平台。我们专注于通过提供学习和培训来帮助学生通过测试和取得证书。比如，他们可以在Udemy上学习一节Cisco Network的课程来为取得Cisco证书做准备；或者他可以学习一节微软的课程去准备参加Pearson的考试得到微软的证书。

36氪：在我看来Coursera的课程内容更系统化，Udemy的课程更碎片化，您怎么看在线教育平台不同的内容体系？

Richard：我觉得这得让Coursera自己来评论他们的商业模式和课程内容更合适，但是我可以为你解释为什么大家选择Udemy。学生喜欢我们的课程因为它们更多样、更前沿。我们相信企业和个人正在开始意识到在线学习的强大力量，学生会选择出更适合自己的学习平台。

36氪：不像Netflix这种娱乐消遣类的平台，Udemy作为学习平台，有没有对学习者的激励或者督学机制，来保持用户黏性？

Richard：有的。比如说，对个人用户，比如学了一门课，我们会发邮件通知你有章节更新。企业版这部分功能会更多，比如我们会告诉企业版用户他们队友的上课进程。

对于个人学习，我们不会很“督促”。企业版本，则会更看重提醒机制。

36氪：Udemy有对用户完课率的统计吗？

Richard：我们平台不关注于完课率。我们的目的是让学生学一个技能，比如一个课程，三个章节是你需要的，那你学完你所需要的章节就好了。比如有些课程我们有逐字稿，用户可以直接搜到需要学的。我们的目的是让用户“学会”，而不一定是要“学完”。但是要强调一点的是我们非常关注学生的满意度，并且会不断地测评一节课是否满足了学生的需求。

  企业学习的黄金时代，才刚刚开始

36氪：16年时，Udemy曾说当时是企业学习的黄金时代，您怎么看现在的企业学习的黄金时代？

Richard：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企业学习在美国是个150 billion美元的市场，比个人学习市场更大。

近五年，Udemy的企业板块发展迅猛，每年的成长速度超过200%。Udemy在企业版块之外，又于近年开设了政府板块，瞄准了政府工作人员对相关技能学习的诉求，帮助他们得到新知，更好做决策。目前我们已经和新加坡政府达成深度合作。

我相信在中国也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提到“功利学习者”是知识付费平台主力军，其实像企业培训，功利心已经被深深注入到里面。尤其是现在人工成本不断提升，企业更想提高员工效率，从而投资在员工培训上的意愿更强。

36氪：同时2B对价格敏感度更低？

Richard：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另外一点是，企业版订购更为长期。个人只是买一门课，企业版模式是订阅模式，比如新加坡政府，订购是三年，保证了你三年的业务，新加坡政府和我们合作已经超过三年了，Udemy目前是新加坡政府最大的内容提供商。

这种模式有什么好处呢？个人用户买一个python的课，搁置三个月之后再学，那时候出了一个新的版本，也许更好、更全，但他很可能不会买新的了。但从学习效果的角度，其实应该买更新更好的。企业版是迭代的，用户学到的总是最新的，这更契合学习的初衷。

36氪：但是在国内，有一个趋势是做企业培训的在线教育是向垂类发展的，我们这种“大而全”平台怎么保证竞争力？

Richard：我们也是一个教学平台，企业也可以利用我们的技术，将自己的课放在我们平台上给他们的员工做深度的和垂直的在线教育。

目前国内，在线教育比较“专一”是因为观念。从公司角度来说，我需要人工智能的课，我就买人工智能的课。实际上这不是终身学习，这是“按需培养”。

中国企业培训，终生学习的观念不是很强。因为企业会觉得培养了员工，三年以后他也许就要走了。

36氪：怕把你培养成狼，其实反而养了三年的羊？

Richard：是啊。在美国，一个新人之所以要加入一个公司，往往最看重的不是薪水、职位，而是成长。

在中国，“终生学习”的概念还是初级阶段。企业只是认识到，员工技能提高会对生产力提高有好处，很少会从整个大局和成长生涯去考虑。但我认为这有一个发展过程，经过几年这个认知会更成熟，也会更国际化。

36氪：Udemy和哪些公司在合作？有行业侧重吗？

Richard：我们没有行业侧重。横跨各行业的公司，包括Lyft，Paypal，Pinterest，Adidas等都选择了Udemy。我们给企业用户精选了大概3000门课，主要是和职业成长有关的，比如经济、科技、营销、设计、领导才能等课程。

任何marketplace模式一开始都是很难的

36氪：Marketplace模式的平台都会遇到“鸡和蛋”的问题，有足够好的内容才会吸引更多的学生，而有足够多的用户才会吸引足够多的老师？我们是怎么做增长的呢？

Richard：我们做了很多方面的努力。刚刚起步时，我们非常注重内容，用好的内容去吸引学生，有学生之后，会有更多内容。比如先在某个类别的课程沉淀，学生的第二门课、第三门课会和第一门课相关，相关的先发展，然后慢慢纵向发展。

Udemy是一个平台，供给和需求到了一个均衡状态以后，内容量级自然会稳步上升，直到现在一个老师如果想在网上授课，能想到的最好的平台就是我们。

不光是在线教育，任何marketplace模式一开始都是很难的。在硅谷，大家都谈一个模式能不能规模化，要花很多时间精力去做这些课程，但一开始你总要做一些不那么规模化的事情。

而一旦有了这些基础之后，因为我们内容很多，在搜索方面，SEO会比较有优势。而且我们平台上的很多老师是很有影响力的，“自带流量”。我们还有很多战略合作，比如说政府部门、产业伙伴，我们的产品和他们有很大的关联性。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让我们快速成长。

36氪： Udemy是如何保证内容量的？

Richard：对Udemy而言，我们的学生和我们的收益是紧密相连的。如果有好的课，就会有更多的学生，而学生看到一些课程内容，如果觉得“这个我能讲得更好”，也会被鼓励去上传自己的课程，完成角色的转换。从某种角度而言，这是公开竞争的。

36氪：所以现状更像老师在竞争流量，而不是平台在竞争师资？

Richard：因为Udemy平台上有这种竞争，所以我们会积累越来越多的高质量讲师，越来越多的学生就会选择向这些优秀讲师学习，反过来会吸引更多讲师，形成这样一个正循环。

36氪：您怎么看在线教育平台不同的定价策略背后的商业逻辑？

Richard：对Udemy而言，我们的使命是“通过学习，使生活更美好（help you improve your life through learning”。我们想要吸引老师传授最好的知识，让老师把知识变现。我们的价格不贵，因为如果价格很高，买课的人少，就不符合我们的使命。我们的产品不贵，但流量很大。

36氪：您认为能Udemy能取得今天的成功，最核心的是什么？

Richard：最核心的就是商业模式。学生可以在我们平台学到最新最快的课。比如，区块链这几年很热，而早在2014年，Udemy平台上就有区块链内容了。再比如，新的苹果系统出来之前六个礼拜，我们平台大概有十几种语言教授如何用新系统开发应用。所以很多学生想学到最前沿、最通俗易懂、最有用的知识，就会到我们平台来，这是一个正循环。

36氪：一些用户其实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它们需要平台的精准内容推荐，我们怎么减少噪音，做一个用户和内容的精准匹配？

Richard：我们的课很多，精准推荐的确是一个挑战。我们在最近四五年，花了很多资源在做大数据。比如说，作为一个学员，看了这门课后有没有买，这门课的难度程度，你的教育背景等等这些数据的反馈。就像Amazon一样，根据同类型的人的选择，我们来推断类似用户的偏好。

我们有一个很强的知识图谱（knowledge graph）。从统计上，可以根据用户想学的大概方向、用户的背景，做出对他的内容推荐。

36氪：Udemy的目标用户有具体划分吗？针对不同用户会有相对应的获客方式吗？

Richard：Udemy的学生覆盖各个年龄段，很多是25-35岁，覆盖面还是很广的。针对主动学习者，我们不需要去获客。被动学习者，我们需要去“说服”，比如和单位合作、和政府部门合作。和新加坡政府合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36氪：您怎么看中美在线教育市场的不同？

Richard：美国市场更成熟点，倒不是说科技更先进，更多是人文文化的差异。在北美、欧洲，终生学习理念更深入人心。中国来说，功利学习者会多一点。

但这是在变化的，最近几年，中国创新规模很大，学新东西的需求很强，很多内容学校又没有。所以虽然国内在起步阶段，但发展会很快。

国内现在成年职业在线教育，没有头部公司。我能看到很大的机会。

36氪：Udemy的国际化做得很好，有哪些市场比较突出吗？

Richard：我们国际业务发展特别快。80%的学生和大多数的老师都在北美以外。国际化过程中，印度、巴西、日本、新加坡市场发展都很快。中国人比巴西人更勤奋好学，为什么巴西职业教育发展更好？我认为其实就是文化差异。

36氪：怎么做内容产品本土化？可以拿一个市场举例子吗？我们怎么做战略的调整？

Richard：拿日本市场举例，Udemy四年前进入日本市场，日本对日文课的需求相对其他国家更强一点。在日本要成功，本地课程比重要大。日本人对内容的要求又很精细，而我们又需要规模化，所以一开始磨合过程还是很难的。

我们一开始尝试了名人效应，用大牌老师来带动流量，但后来发现其实还是从业者和行业专家更有效果。还是要靠合作当地公司，大牌不一定能带来很多用户，归根结底还是要好的质量、生动的课程。在日本，我们也找到了全国最大的教育公司进行战略合作。

36氪：我们还好奇Udemy在中国的落地规划？

Richard：我们现在在考察中国市场，学习中国在线教育市场的特点。我们正在摸索如何把国际上好的产品、好的经验带到国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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