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相亲：被骗800万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铅笔道”（ID:pencilnews），记者：张旋，编辑：吴晋娜，36氪经授权发布。

以为通过婚恋平台邂逅的是体面多金的如意郎君，没想到却被对方狠骗800多万。近日，这则新闻冲到热搜前三，令人跌破眼镜。

数据显示，我国有超过2.6亿单身人群。长期以来，互联网婚恋平台因为存在信息失真、会员信息审核不严、注册门槛低等漏洞，是“杀猪盘”骗局的重灾区。不少痴男怨女掉进骗子的陷阱中。

中国网络婚恋交友行业发展至今已超20年，从初代婚恋交友平台世纪佳缘、百合网、珍爱网；到主打颜值社交的陌陌、探探；再到避开露脸，更注重三观、性格、爱好等内在社交的Soul、Uki，以及现在大火的直播相亲、声音社交产品……

然而，新的产品并没有解决那些老问题。正如一位从业者所说，“婚恋社交市场需要深耕细作还是有机会的，但会是个比较辛苦的活儿。”

未来婚恋社交的市场格局会如何？激烈竞争中会诞生什么样的新模式？婚恋平台的安全问题问题痼疾如何化解？这些都将由时间来验证。

婚恋交友平台成“杀猪盘”重灾区

“这些钱本来是要给孩子买学区房的，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欠债200多万。”以为邂逅了体面多金的如意郎君，没想到却被狠骗800多万。近日，一则“女子网恋被骗八百多万”的新闻冲到热搜前三，令人跌破眼镜。

据媒体报道，一位北京的单亲妈妈张女士，在世纪佳缘网站认识了自称在中国人民银行上班的杨先生。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张女士在杨先生的诱导下卖掉房子，拿出全部积蓄在一个名为“新加披金融数字货币交易中心”的网站上做投资。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张女士给杨先生的15个账号里打了25次钱，总计824万元。然而，等到可以提取收益的那天，张女士突然发现账面上数千万的钱根本取不出来。此时，杨先生也失去了联系。

“这是我见过的金额最高的杀猪盘了。”评论区中一位网友感叹道。

无独有偶，近几年，因网恋遭遇杀猪盘的案例屡见报端，但仍有不少“痴男怨女”掉进类似的圈套，被骗数十万甚至数百万。

今年3月，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一90后女子利用相亲软件疑诈骗十余名男性，金额超500万元。多名受骗男子称，该女子活跃于多种实名制婚恋相亲APP，以恋爱结婚为由提出见面。

通过主动出示身份证、展示工作等方式获取信任后，该女子多次诱导男性进行小额贷款。一名受骗男子表示：“她主动热情，聊家常、问早安、约定领证，让人以为爱情来了。”

爱情有多甜美，骗子设的局就有多狠。数据显示，目前“杀猪盘”在全部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中占比达到了20%，诈骗金额占所有诈骗案件的近50%，日均诈骗损失达9000万元，平均单笔诈骗损失金额达18万以上。受害者基本上都是拿出全部身家来“投资”爱情。

婚恋网站一直是“杀猪盘”的重灾区，两者都瞄准了情感需求形成的巨大市场。在现实中，婚恋平台长期存在信息失真、会员信息审核不严、注册门槛低等漏洞，网站的“实名制”形同虚设。骗子只需要花费几十元便可获得账号，把自己伪装成“完美的恋爱对象”。

铅笔道在QQ平台上搜索“世纪佳缘账号”，看到不少公开出售婚恋网站实名制账号的卖家和QQ群。一位卖家称账号均为一年以上的“老号”、“各种平台实名认证的都可以”，可以自行更改资料并使用，百合网男女号统一15元，世纪佳缘女号15元；男号40以下30元，男号40以上60元。

“本质上来说，婚恋交友平台并不具备搜集和审核用户个人信息真实性的能力。”一位业内人士指出，婚恋网站安全问题的症结在于婚恋交友平台的“中介性”。

首先，由于婚恋交友平台不是公务部门，也不是贷款融资平台，目前缺乏相应的法律来支持这些平台获取用户隐私信息。另外，鉴别用户提交信息的真实性，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少交友的“草台班子”并不具备这些资质，也为信息安全埋下了隐患。

可见，安全性以及平台应该发挥作用的界限，是婚恋社交行业由来已久的问题。

传统婚恋平台正在被年轻人抛弃

据国家统计局和民政局最新统计，2019年，我国单身人士已达2.6亿，而2018年，这一数据还是2.4亿。据相关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互联网婚恋交友市场规模为51.3亿元。

中国网络婚恋交友服务发展至今已经超过20年，从初代婚恋交友平台世纪佳缘、百合网、珍爱网，到主打颜值社交的陌陌、探探，再到避开露脸，更注重三观、性格、爱好等内在社交的Soul、Uki。一代代婚恋配对、相亲交友“产品”大变样，呼应着年轻人不断变化的婚恋观。

“花几千块钱找对象？可以，但没必要。”90后的婉婉听到初代婚恋网站时忍不住吐槽道。她曾经抖音刷到过珍爱网的广告，随便填了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一个小时后便有红娘打过来。对方从感情经历、工作情况到消费观念问了个遍，当得知要花3000多才能有机会与男嘉宾相亲时，婉婉谢绝了。“当时还在实习，根本没积蓄，她怂恿我问我爸妈要，说找到好对象就等于投资。我一听觉得很扯，就没理过了。”

高昂的收费以及与价格不相匹配的服务质量，是年轻人放弃传统互联网婚介平台的一个重要原因。以百合网App展示的信息为例，仅仅是查看其他用户发来的消息，也需要先开通高级会员，1个月的费用为98元；想解锁全部消息则需要开水晶会员，1个月的费用为198元，6个月的费用为388元；官方推荐的红娘服务更为昂贵，2298元可购买6个月的服务，享受人工牵线次数10次；2998元购买12个月的服务，享受人工牵线20次；4998元则可以享受人工牵线48次。

2010年之后，随着珍爱网、百合网、世纪佳缘网或上市、或合并、或被收购，第一代互联网婚恋平台已经度过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2015年之后，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和年轻消费者社交需求的崛起，新兴的社交产品开始露出光芒。

与婚恋网站连聊天都要收费相比，探探、陌陌、soul等陌生人社交App，没有婚恋平台赤裸裸的目的性，往往还采取免费的模式。在这些平台，用户额外开通会员功能，则可享受更多的增值服务。与婚恋网站的功利性、压迫感相比，探探、soul这类App的定位是交友，同时也存在恋爱的潜在可能性，似乎更加能够迎合90后和00后的口味，这些优势也让它们吸引了大量学生和刚工作的年轻人。

以探探为例，去年6月，官方宣称其全球用户数已超3.6亿，其中90后用户占比近80%，成绝对主力人群。相比之下，百合网和世纪佳缘这两家老牌婚恋网站合并之后宣称的用户数为3亿人。

婚恋社交平台的模式创新一直在继续。直播和短视频的兴起，给了在线婚恋社交平台新的灵感。2018年，相亲赛道上的一款名为“伊对”的App在市场上异军突起，频繁出现在各大综艺节目的广告中。伊对采用“直播+相亲”创新模式，让本地人利用闲暇时间来当红娘，因地制宜，解决本地人单身人群在线上相亲无话可聊的痛点。

数据显示，目前，伊对注册用户超4000万，每月撮合的交友和相亲活动约1000万场，年收入超20亿。此外，伊对也颇受资本青睐，成立以来，公司已经获得过3轮融资。2020年6月，伊对获得由小米、云九资本等联合领投的数千万美元B轮融资。

疫情在一定程度上也助推了“直播+相亲”这种模式的发展。老牌婚恋网站珍爱、百合、世纪佳缘也开始进入直播相亲等领域。百合佳缘集团旗下相亲平台世纪佳缘于2020年全面布局视频相亲，相继引入视频相亲、红娘直播等功能。

社交巨头们也在觊觎婚恋社交、陌生人社交，屡次推新希望抓住这一波年轻人的红利。比如腾讯就一口气推出了轻聊、轻缘、欢遇和对聊等4款婚恋交友产品，本身腾讯也是Soul最大的股东；去年4月末，映客推出的视频相亲产品“对缘”注册用户也累计已超千万。 

“婚恋社交当下还有更多细分市场，每一家公司有自己的使命和蛋糕。”曾在《非诚勿扰》担任情感导师的姜振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道。同时也在做VC的他表示，类似伊对这样的红娘撮合式App，或是不露脸、主打声音社交的App，也是现在的投资热点。

乱象丛生怎么治？

虽然从不缺少新玩家，但这些主打陌生人情感交友产品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在与传统婚恋网站的较量中，它们收获了年轻用户的喜爱，但仍然难以逃脱婚恋网站的窠臼。

2019年，探探、Soul等多款社交App还曾因涉及淫秽色情等违法违规内容而被主管部门要求下架整改。而在知乎上搜“Soul杀猪盘”，很多都是女性用户的血泪史，有的女性甚至被骗了几十万。

业内人士认为，所有的社交平台都有可能涉及相关问题，如何让平台的存在不成为相关恶性事件的促成者，才是问题的关键。因此，在享受用户和收入增长等商业利益的同时，陌生人交友产品更需要在预防诈骗、拦截涉黄信息等安全性上承担起平台应有的责任。

“最核心的问题仍是用户实名认证。”知名IT与知识产权律师赵占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众多传统婚恋交友平台已经开始拓展第三方合作：如珍爱网与腾讯反诈大脑合作建立AI治理方案、世纪佳缘与第三方征信机构合作以防虚假信息，以求依靠技术助力，完善监管系统；或者是选择从“入口”下手，严格把控身份验证。

除此之外，核实用户的其他信息，包括财产信息、工作经历信息、教育信息、犯罪记录等则需要这些公司与相关政府部门信息互通，双方共同构建更全面的用户身份认证体系。而在相对完善的信息认证体系下，通过共享、互通的方式，进而让婚恋交友平台能够去查看以及验证用户信息是否真实。

同时，产品规则与制度的设定某种程度上也是降低安全风险的合理思路。以聊天工具“爱聊”为例，该平台将社交过程分为安全相识、关系破冰、感情升温、牵手奔现四个阶段。其中在安全相识阶段，每一位新注册用户都要经过“系统+人工”双重认证机制筛查，此外还建立了严格的“先审后发”和“三重审核”机制，用户发布的内容首先通过AI智能排查＋大数据识别，针对风险内容采取“人工7×24小时”无间断复审，一旦鉴别出欺诈、色情等敏感词，平台会对违规账号进行冻结，并对可能受害受骗用户进行风险提醒以及短信劝阻提醒。2020年至今，产品已经冻结180万个违规账户。

另外，Soul也曾采取多项措施打击诈骗等违法犯罪行为。目前，平台也已经采用人工机器双审核机制，实时识别风险内容，如聊天中出现“转账”等敏感字眼，将在聊天页面出现显著标识，提醒用户注意防范诈骗，并设置专门团队第一时间响应用户举报，核查并封锁涉嫌诈骗的账号。

此外，还有许多新兴平台则选择从“入口”下手，严格把控身份验证。比如“陌上花开HIMMR”和青藤之恋两者都强调“高学历优质青年交友”的定位，“陌上花开”甚至将范围严格限定在了国内外顶尖高校的在校生和校友。

随着 90、95 后成为婚恋市场主力军，在线婚恋交友服务互动化、娱乐化、个性化发展将成为必然趋势。未来婚恋社交的市场格局会如何？激烈竞争中会诞生什么样的新模式？婚恋平台的安全问题痼疾如何化解？这些都将由时间来验证。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和网络公开信息，论据难免偏颇，不存在刻意误导。

参考资料

《你好，陌生人，数亿资本涌入Z世代“相亲角”：流量、谎言与爱情》每日经济新闻

《婚恋交友平台的信息安全，为何令人担心？》人民日报

《年轻人“脱单难、婚恋难”，应鼓励差异化创新》钛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