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销、洗碗、送外卖，还是港综最懂打工人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娱乐硬糖”（ID:yuleyingtang），作者 毛丽娜，编辑 李春晖。36氪经授权发布。

眼看不到两个月2020年就要过去，各位打工人也开始盘算起职场前程。2020年超长疫情打乱了不少人的职业规划，导致不少留学生加入找工作、考研大潮。狼多肉少的就业市场，别管是刚毕业的学生还是工作多年的打工人，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激烈竞争。

大概也是观察到年底的打工刚需，最近密集上线了一批职场综艺。《令人心动的offer2》依旧围绕着顶级律所offer争夺战展开，综艺本身品质过硬，但视角未免太过精英。985大学毕业生在整个求职大潮中占比多少？这些学霸的求职经对于我等社畜又有多少启示？

《offer》系列因本身购买韩国版权，所以只能延续原版“塔尖精英争夺top席位”的逻辑展开。

倒是香港viu TV（香港电视娱乐有限公司粤语频道）在今年6月制作的《中佬唔易做》，专供普通打工人，中年危机人士服用尤佳（并不）。

演艺圈绿叶惨变打工人

艾威（61岁）、麦长青（52岁）、张松枝（51岁）、敖嘉年（47岁）、古明华（55岁）和袁富华（56岁），这六名演员的名字与他们的脸除了资深港剧儿童外，恐怕没几个人能够第一时间对号入座。

但如果说起97版《天龙八部》的游坦之、陈小春版《鹿鼎记》的多隆、《再生缘》里的刘奎璧，一脸迷茫的群众会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能够走红的视帝视后始终是少数，大部分绿叶艺人就如同我们普通打工人一样，过着这部剧演完演下部，按月领工资的生活。

疫情令香港娱乐产业雪上加霜，电影拍剧进度都受到影响。就像公司裁员先向35岁以上员工下手一样，这批平均年龄50+的绿叶演员许久没开工了。

六位失意中年男子聚在街边大排档互相诉苦。61岁的艾威说自己从农历年之后就再没工作过，一向师奶缘极好的麦长青则是从2019年拍完旅行真人秀就一直赋闲；

有“港版孔刘”之称的张松枝从新年开始没处开工；手握两尊影帝奖杯的袁富华虽然目前正在拍剧，但同样闲了好几个月的他表示，拍了这部之后不知有没有下一部。

敖嘉年和古明华，一个因为音乐剧延期开始无限等待，一个1月份后没工作干脆去做了割胆手术。

失意男子大排档聚会，当然不止是喝酒抱怨这么简单。抱着“如果不做演员我还能做什么”的想法，六名中佬开始了下岗再就业挑战。

香港演员片酬极低众所周知，这也是为什么底层绿叶们在不同剧集中露脸率极高，大家都要拼命打工赚钱吃饭嘛。就像996后的社畜仿佛身体被掏空一样，大部分绿叶演员除了演戏对其他职业一窍不通。

古明华在谈到自己求职有什么优势时就很坦率表示，从一入行就要全情投入去做，所以几十年了特长只有演戏这一件事。

总之，没特长有年纪的他们，就这样踏上了求职之旅。

五十多岁的麦长青身体强壮，朋友又多，于是选择在短期培训后上岗做“步兵”，也就是代人买菜的“跑腿儿”；张松枝呢，长得帅够自信，人又能说会道，所以选择去做电视节目销售。

有电车驾驶执照，又是六位中佬中最年轻的敖嘉年，注册后正式上岗成为一名外卖小哥；当初为了“铁饭碗”选择进入香港话剧团的古明华，被数家公司拒之门外后做起了售货员；

61岁的艾威，面试合格后，在加油站做实习生负责帮客人加油等服务；影帝袁富华，一把年纪在餐厅里做起了跑堂小弟。

比对一下国内明星体验职场生活，或是进入头部互联网公司，或是直播卖货，这些在香港街头送外卖、洗碗、加油的中佬们，真是让人感慨人生不易。如果他们发打工人梗，硬糖君绝对不嘲，还要送上真诚的祝福。

为何是中佬

与努力营造真实感却总让人感觉出戏的内地明星体验类综艺不同，观众能够明显感觉到《中佬唔易做》是一档真人秀，绿叶演员只是来短暂体验中年转型的生活，但这并不妨碍节目的真实感及极强的代入感。

“中佬”，在粤语中为普通中年男子的意思。选择“中佬”就是个容易引起大众共鸣的切入点。从国内考公大潮不难发现，中年焦虑已不再是真·中年人的专利。不少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见到公司裁员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都早早关注起“中年危机”。

选择“中佬”切入，谁来作为“中佬”代表则是决定综艺能不能打动观众的关键。说实话，这几年港剧式微，头部演员也不似过去风光（比如硬糖君心爱的陈豪，同样许久不开工）。但真想要触动人心，还得看绿叶演员。

这些在电视台一做几十年，每个人的作品履历都有几十部甚至上百部的绿叶们，作品一大摞却从没机会挑大梁饰演主角，不就是我们这些默默干活的普通打工人的真实写照。

其次，节目不只是停留在“明星体验生活”这一浅表现象，而是深入挖掘了中佬转型再就业，面临的问题是什么。

在一家公司做了大半辈子突然被扫地出门，自己原本掌握的技能在求职市场无用武之地，公司需要的各类资格证自己一张没有，是中佬再就业的最大难题。

比起我辈打工人，节目中六位中佬的劣势更明显。演戏在日常工作中能有什么用？节目的解决思路也很返璞归真——从自身“硬件”出发。

麦长青身体结实有力气，所以去卖力气跑腿；张松枝长得帅又能侃，适合去做销售。对于真·中佬们，这也算是打开思路了。

和内地综艺动辄一个来小时甚至两小时相比，《中佬唔易做》也更短小精悍。

一集不过22分钟，总共12期，而且没有使用一般明星体验类综艺的交叉叙事群像拍摄手法，而是每四期为一个单元，专注于两位中佬从求职到入职到迷茫再到体验成功的过程。

说真的，同样的题材，放到内娱综艺的话，可能第一期播个1小时，还停留在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阶段。

作为一档职场体验综艺，《中佬唔易做》也并没有引入时下最流行的观察间点评模式，而是采用“老港综”惯用的旁白，插科打诨调侃嘉宾。

观察间的模式并不是不好，只是这些年观察太多审美疲劳是一方面，观察嘉宾忙着搞观点输出，容易激起观众逆反情绪则是另一方面。

绿叶演员嘴里时不时蹦出的金句，什么“男”字为什么是一个田一个力，代表一个男人要卖力养家，这才是男人的担当；麦长青接了英文单，只好拿出手机边查边买菜，事后对着镜头感慨“年轻人应该好好学英语”。硬糖君不由得感慨：不愧是你香港人，熬鸡汤都这么源自生活、细节取胜。

TVB味儿的香港综艺

早年我们追《康熙来了》《食字街头》等台综，这几年日综和韩综又成为路人追看，业内效仿的对象。港综则因语言等原因，在内地存在感一直不高。

早年TVB影响力强大时，尚有如《美女厨房》《奖门人》等影响力能够辐射到全国的综艺。这几年随着港娱式微，港综也有销声匿迹之势。其实，闷声做节目的港综还是颇具地域特色的。

与擅长讲普通人故事的港剧一样，港综也喜欢着眼于社会议题，以普通人的视角展开。

此前硬糖君曾写过香港有一档富翁体验穷人生活的《穷富翁大作战》，置换人生主题的背后，聚焦的是香港结构性贫穷的社会问题。

因社会对中女危机的热议，今年国内剧集、综艺市场都出现了相关热播内容。其实，去年TVB综艺便已将视角对准“中女”群体。

演员田蕊妮主持的综艺《女人四十》，从“中女聚会”讲述人到中年，女人在生活、事业、爱情及心境上的变化。二十多岁叱咤夜场的兰桂坊姐妹们，四十多岁再聚会时，一边担心自己出门野老公孩子怎么办，一边询问同伴，自己这样打扮是不是有点“over”。

另一档由TVB操刀的综艺，索性把视角对准老人群体，名为《长命百二岁》。人人都想长命百岁，但百岁的生活真的幸福吗？通过老中青三代记者的不同观点碰撞，以及世界各地的不同养老政策、老人生活情况，以多视角勾勒出了老龄化百态。

与韩综喜欢无尽反转、靠后期花字营造效果不同，港综还保留着“古早味”。期数不长，普遍在十集左右，也很少会刻意搞反转，尤其是体验类节目，嘉宾很少会被节目组刻意整蛊。

虽然每次体验的时间都不长，《中佬唔易做》中每组中佬嘉宾的求职生活只有1-2天左右，但因没有刻意制造的种种冲突，反而使节目真实可信。

港综也很少刻意搞催泪time或和解桥段。时长有限，主要镜头都集中在嘉宾“体验”，对于“感悟”着墨不多。

因此每每看港综，总给人一种在看TVB家庭剧的错觉。嘉宾很少会对着镜头说一些大道理，但中佬找工作的艰辛与机遇、中女平衡外界与自身的技巧，即使嘉宾不输出金句，观众也能切实感受到。

与希望请顶流坐镇拉动播放量的内娱综艺不同，我们熟悉的各种港剧熟脸演员，挑起了港综一片天。

在《中佬唔易做》为了几十块钱顶着大太阳跑腿送货的麦长青，在去年viu TV播出的《C9旅行团》中，作为师奶导游带着一群师奶游山玩水，为了哄师奶开心还要裸露上身，奉送旅行福利。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中佬危机、中女危机还是老龄危机，港综都不会刻意制造焦虑或搞观点输出。而是通过真实记录嘉宾的体验过程，让观众自己去体会危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当然，如今内娱明星体验类综艺也开始求变。最近上线的公路旅行综艺《哈哈哈哈哈》，也是主打“明星打工人”概念，鹿晗邓超和陈赫，要通过体验不同工种打工赚取旅费，其中不乏卖早餐、送货这些常见工作。

但他们打工不会被路人疯狂围观吗？国内明星不同于香港、韩国艺人的超高“工种地位”，注定了他们与普通人难以真正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