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解除”时刻：受重创的初创企业进入生存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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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月前，在新冠病毒尚未开始在美国大流行的时候，知名风投机构红杉资本曾前向初创企业发出“黑天鹅”警告，呼吁他们做好防范，转危为机。不幸的是，警告现在已经变成现实。很多初创企业纷纷停止招聘，并开始大批裁员，以求生存下去。不仅如此，在新的形势下，他们原来的业务和商业模式也许已经不适合发展下去，必须开始新的转型才有出路。《纽约时报》聚集了美国初创企业所面临的困境。还是那句话，很残酷：适者生存。无论是对初创企业员工还是公司来说，都是如此，风投机构也许也会干站在旁边看这句话的应验。原文标题是：Startups Are Pummeled in the ‘Great Unwinding’

旧金山—三月份的一大批旅行被取消后，WanderJaunt，旧金山的一家短期住房租赁初创企业，上周解雇了240名员工当中的56名。

Wonderschool，这是另一家帮大家找日托和学前班供应商的初创公司，因为对其服务的需求降了一半，导致全公司60多人被裁掉了一大半。

而为健身课程提供会员计划的ClassPass，由于全球的健身房和体育馆纷纷关闭，仅10天的时间就蒸发了95％的收入。为了生存，这家初创企业削减开支，冻结招聘，还紧急开发了针对虚拟健身的视频流服务。

Martin Pichinson是硅谷咨询公司Sherwood Partners的负责人。Martin Pichinson说：“这就是大解除（great unwinding）。” 这家公司的业务是为失败初创企业重组提供咨询。他说，最近几周，自己公司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数量是之前历史最高时期接到电话量的三到四倍。

初创企业本来一直就充满风险，因为这种企业的性质就是要么快速发展要么就地死亡，但新冠病毒大流行让硅谷的自然选择开始加速，并引起了人事上的地动山摇，事发之突然以至于他们都不屑相互比较。据《纽约时报》统计，在短短几周内，已有50多家初创公司裁员或解雇了约6000名员工。IPO计划被搁置。对于许多年轻的科技公司来说，资金正在面临枯竭。

这种后果正在对其中知名度最高的初创公司，以及那些试图颠覆前者的规模较小的初创公司造成打击。市值310亿美元的民宿租赁初创企业Airbnb已停止招聘，同时搁置了8亿美元的营销费用。电动滑板车初创企业Bird上周一下子解雇了30％的员工；服装公司Everlane裁员或解雇了数百名工人。

房地产初创企业Knotel和Convene已裁员或解雇了一半的工人。招聘网站ZipRecruiter裁员近40％。已从包括日本软银在内的投资者那里筹集了30亿美元风险资金的卫星初创企业OneWeb，已于周五申请破产，并打算出售自己。旅行初创企业——Vacasa、Sonder、Inspirato、Zeus Living以及TripActions等——受到的打击更是比谁都大。

企业点评与职位搜索网站Glassdoor高级经济学家Daniel Zhao表示，跟2000年代初互联网泡沫破灭以及2008年的金融危机等低迷时期相比，现在的初创企业所面临的状况甚至还要糟糕。

他说：“新冠病毒的爆发在经济上类似于美国的每个州连续几周都遭遇了强烈飓风。”

非常突出的数字。根据研究公司Thinknum Alternative Data的数据，3月份，美国30家最有价值的初创公司的职位列表减少了19％，平均每家削减了21个职位。追踪初创企业的CB Insights表示，在2020年这前三个月的时间里，初创企业融资额的降幅也是近10年来第二严重的一个季度。

在部分领域，比方说远程医疗、食品配送、在线学习、远程工作以及游戏等行业，新兴企业正在隔离期间蓬勃发展。不过有迹象表明，即便在新冠病毒令整个美国经济停摆之前，创业的繁荣时代的基础就已经不太稳固了。

但现在的痛苦加深了，而且很可能才刚刚开始，尤其是随着去年已经被一系列令人失望的IPO搞得焦头烂额，现在的投资者已变得更加谨慎。 3月5日，硅谷顶级的风投公司红杉资本就向初创企业发出了警告，称COVID-19会是“2020年的黑天鹅”。

风投公司Benchmark的知名投资人Bill Gurley说，在过去10年的创业热潮当中，投资者承担了越来越多的风险。这一点已经改变，令众多风险最大的初创公司突然就没了支援。

他说：“‘追逐风险’的节奏很慢。‘规避风险’却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被抛弃，没有一点预兆

对于初创企业的员工来说，过去几周的情况实在是糟透了。为了追逐科技行业“改变世界”的理想，这帮人模糊了工作与个人生活之间的界限，他们希望通过努力让自己的初创企业实现上市，从而获得丰厚的回报。

而现在，雇主在视频电话那头就把他们解雇了。

洛杉矶的电动滑板车初创企业Bird估值一度高达25亿美元。周五早上，数百名员工被邀请参加一场视频会议，但公司只提前了一个小时通知。在电话中，一位身份不明的高管的声音解释说，他们的工作已被取消。一张幻灯片列出了解雇的条款：提供一个月的遣散费，三个月的医疗福利以及一年来对其股票期权行权。

参会的Bird数据分析师Jenny Alvauaje说，公司要求员工将手上的笔记本电脑邮寄回公司。她说，有些员工并没有接入视频会议，但是在没法访问内部系统后不久就得知自己已被解雇了。

Bird的一位女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称，裁员是个“艰难决定，在当场宣布这一消息时，我们刻意没有提供任何视频图像，以保护隐私。”

对于现年40岁的Nik Buenning来说，结局一样来得非常的突然。Nik Buenning是洛杉矶营销软件初创企业Panoramic的数据科学家。3月23日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办公，然后就收到了一封全员邮件，称人力部会打电话过来。

他说，一下子“大家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在Slack上发来消息，‘我被炒了。’‘我也被炒了。’”一个小时后，他也被炒了。

Buenning跑到Upstream上面注册了一个帐号。这个新兴的职场网络app本没打算这么快公开，但为了帮助那些因为受新冠影响被解雇的技术员工而提前发布了。 Silver Lining等网站也在可以帮助大家跟仍然在招聘的公司建立联系。

许多初创企业的员工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放进来Google电子表格里面，然后由招聘人员分享到每周一次的资讯邮件，比如Layoff List（由招聘公司Drafted创建）上面。 Drafted CEO Vinayak Ranade表示，那些招聘经理、风投家以及创业顾问都会看这份新闻通讯。

一些被裁的员工表示，他们可能去投奔最大型的科技企业，因为这些公司坐拥大量现金，有保障，而且隔离还使得他们的产品使用量增加了。

今年年初，当24岁的产品经理Kenyon Brown从软件公司Mariana Tek离职时，他手上还有8、9个初创企业工作机会。但随着新冠病毒的扩散，那些机会迅速消失了。他说，现在他对大公司不再拒绝了，因为只有大型高科技企业还在招人。

他说，这种情况“迫使我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我的短期职业生涯，绝对的。”

生存模式

初创企业生存指南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削减开支，降低产品价格，重新协商房租等固定成本，就公司生存所依赖的健身房、房屋租赁经营者或零工等问题上寻求政府的帮忙。

一些创业者说，他们把新冠病毒看作是凝聚在公司使命周围的时刻，他们引用了风投家Ben Horowitz的“战时CEO”的说法。这个在初创企业当中很流行的看法认为，创业高管增面临“迫在眉睫的生死存亡”之际，必须为赢得胜利付出一切代价。

30岁的短期房屋租赁初创企业WanderJaunt CEO Michael Chen说：“现在没有让我分心的事情了。”

Chen的公司成立已有4年，目前筹集了2700万美元的资金。公司开始大幅降价。比方说，一间每晚租金为700美元的房子现在的价格以降到100美元。它还把业务重点从度假客转移到那些因为病毒而流离失所的人，比如滞留的大学生，寻求单独工作空间的人或者要跟家人隔离的医务人员。

上周，有着1254名员工的旧金山旅游初创企业Sonder裁掉了282人，还给另外135人放假，（裁员的）决策速度从几天加快到了几个小时。

Sonder CEO Francis Davidson说：“从很多方面来说，这个市场是充满活力的，但也相当混乱。”该公司筹集了3.45亿美元的资金，估值为11亿美元。他说，他的投资者已经建议他裁员要快刀斩乱麻，从而让员工在情况恶化之前先进入就业市场，以避免一轮轮的裁员。

他说：“想要寻找安逸环境的人一开始就不应该进入创业之地。干这一行就得有忍受力，要有很高的逆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最近几年因为投资机会不好很多创投机构手上都积累了不少钱。但是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未必会愿意用这笔钱来让陷入困境的初创企业活下去。

风投机构Science的投资人Mike Jones表示：“毫无疑问，那些活不下去的初创企业将会被淘汰”

旧金山风投机构Alpha Bridge Ventures表示，自己的规模太小，没法投入更多资金到旗下的投资组合里面。该公司向自己所资助的创始人做出了一个承诺：如果他们的公司由于新冠病毒而倒闭，它将为他们创办下一家公司提供25000美元。

Alpha Bridge的投资人Jake Chapman说：“我们至少可以减轻他们的一项负担。”他补充说，该机构的21项投资里面就有2到3家有失败的风险。

风投机构现在不再组织社交活动或者奢华的疗养活动，而是通过博客文章、Twitter和Zoom的虚拟研讨会提供建议。在三月份的一次创业活动中，旧金山风投机构Initialized Capital的投资人Alexis Ohanian鼓励创始人要适应新的现实。

他说：“如果你现在做的事情在这个新世界新经济的环境下不是可行解决方案，那就去找一个可行的。”

译者：bo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