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银行里的“爱情买卖”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作者铁林；36氪经授权发布。

谁也没有想到，2018年的社交黑马，竟然是情侣社交APP“爱情银行”。这款软件一不做匿名社交，二不做即时通讯，三不模仿海外知名社交软件，轻轻松松，靠着一招签到领红包，就把活跃度做起来了。

不是普通的签到红包，情侣连续签到“么么哒365天”，可“提现1000元”，金额比一般的产品更具诱惑力，“爱情银行”的目的是做情侣之间的互动平台。激励政策带来了明显的正向效果，去年9月，“爱情银行”登顶App Store免费榜第一。

但在昨日（25日）下午，“爱情银行”踩了急刹车。其官方微博介绍，应监管部门强制要求，爱情银行APP将关停下架，全面整改。经监管部门检测，爱情银行APP社区存在大量违规内容……关停期间，一切服务暂停。

目前，“爱情银行”已无法登陆。

一个持续一年的“骗局”

截至昨日晚10:00，该微博转发次数超过5000，很多人在表达愤怒。

按照微博网友@我喜欢的人超棒的 的解释，爱情银行会出现“恶意断签”的情况，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却突然无法签到，连续“么么哒”了3小时都以失败告终。

知乎网友@严格的设计师 遭遇了同样的问题：服务器总是莫名其妙抽风，本人用了三个多月，两次打卡了压根没反应，第一次说了系统故障，第二天补了，后面那次压根就不处理，补签卡的途径最低只有开一百多免费会员才有一张。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抽风，你就只能买永久会员送第二张。

不少签到时间超过300天的用户，卡在了最后的关头。据中国新闻网报道，一签到318天的用户，被平台要求与对象同时按压屏幕60秒钟，以完成签到，但即便是同步视频，用签到秒表，签到依然显示失败，

为了获得“补签卡”，用户可以通过拉新的方式，随机获得补签卡，但补签卡有日期限制，只有抽中漏签日补签卡的用户，才可以再次补签。想要拿到平台给的1000块钱，并不容易。

除了“么么哒”的玩法，平台还设置了其他的奖励机制，一度设置为满30元（后提高至50元）可提现。

现金激励和玩法的创新，让爱情银行迅速从一众社交软件中脱颖而出。爱情银行COO顾振在接受36氪采访时表示，2018年9月，爱情银行的总用户数在4-5百万之间，日活用户为100万。随着成功完成签到人数的增长，平台的运营负担也会逐步加重。

对爱情银行来说，唯一合理的做法就是降低签到成功率。

一家对社交不死心的公司和一个盛大系老板

APP信息显示，爱情银行的研发公司为“上海聊聊网络科技有限公司”，CEO是姜洪，老盛大员工。这并不是聊聊网络在社交上的首次尝试。

2014年6月，上海聊聊基于LBS地理位置信息推出移动社交产品“聊聊”，旨在帮助人们认识身边的人。

2016年又推出了即时通讯软件超信，主打安全快速便捷，关系简单，最重要的“叫板微信”。

前两者在推出多年后，都没有获得想象中的效果。一直到2018年，爱情银行，总算是崭露头角，圆了公司的社交梦。

这很容易让人想到盛大系另一位老员工推出来的产品：趣头条，同样在2018年出尽风头。创始人谭思亮，2010年加盟盛大，负责盛大的广告业务。

趣头条利用现金奖励这招，硬生生把日活用户拉了上去。在渠道费用上涨的情况下，平台直接把钱给用户，通过用户带来新的增长。一众APP在春节时尤其喜欢类似的做法。

但趣头条是内容向的资讯产品，类似的玩儿法不算特别的突兀。社交是不一样的，使用社交软件的人，通常怀有强烈的愿望——沟通，广告会严重影响到社交效果。为了增加签到难度，爱情银行的设置之一，就是强行增加看广告的时间。

爱情银行更像罗永浩站台的聊天宝（原子弹短信）。子弹短信也一度被认为是在“挑战”微信，并且同样主打简单的社交关系，净化朋友圈，和当年的“超信”一模一样，果然太阳底下无新事，几乎所有打着类似招牌的产品，面对的局面都是，出道即巅峰，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市场检验后，产品终于消失于茫茫人海。

改名后，聊天宝选择了妥协，既然做不了微信，那至少做一款优秀的网赚工具。聊天宝平移了所有激励类APP的典型做法，比如鼓励用户通过聊天来获取金币，或者通过阅读来积累金币。总之，激励制度服务于平台的活跃度和平台的用户增长。

但到了3月初，快如科技旗下聊天宝（原子弹短信）已正式宣布解散，从 200 多人的团队精简剩下二三十人。子弹短信在改名聊天宝那一刻，就注定了失败。再回过头看两个月前那次高调的发布会，又是一次睁眼说瞎话的现象级现场。

同为社交产品，爱情银行的玩儿法比聊天宝聪明，它非常精准的告知了回报金额，并且在不同的平台通过内容运营，来带动新用户的增长。

在微博上，官方永远在分享“成功”提现1000元的用户。抖音上，官方通过制造爆款，为平台导入新增用户。

爱情银行承诺的连续签到365天，奖励现金1000元，平均到每一天，收入约2.74元。但用户的视角非常独特，只看到了承诺的1000，忘记了365天的条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给钱让人疯狂

网赚的辐射人群，比想象中还多。一般情况下，人们普遍认为趣头条的用户是年纪较大的长辈，毕竟在趣头条上，一次性只能挣一块到几毛。

反观爱情银行的用户，很明显在针对年轻人，除了奖励金额的提高，平台操作的复杂性，也在为用户设置准入门槛。不管是主动曝光还是记者采访，大部分站出来质疑“恶意断签”的用户，都是年轻的学生人群。

年轻人比老年人更懂手机，也更知道该如何利用平台来挣钱。网赚不分年龄，没钱又有时间的都是目标用户。

付费的传统在国内开始时间并不长，从内容到版权，用了很长时间来完成用户教育，三大视频平台，最近两三年来，才出现了付费用户大幅增加的情况。跑通为内容付费的商业模式，不仅更有利于优质内容的持续生产，也能表明，产品确实切中了用户的真实需求。

但免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趣头条公司孵化出的免费阅读软件米读，正在持续且快速的增长。用户无需付费，只要支出更多的时间用于广告消费即可。付费阅读软件，需要和免费的阅读软件向抗衡。

“给钱”是更特殊的存在。它面对的用户需求，也是真实的，产品设计的目的，重点不在产品的服务体验上，它更像是一个人性游戏，抓到了参与者的弱点，并持续加以开发。

“爱情银行”深谙此道。在用户即将完成签到时，提高签到的门槛，用户对完成签到的执念会也来越深，以至于付出自己都不能想象的精力。

中国新闻网采访里，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记录：大三女孩珠珠原本以为，和好朋友一起玩儿，不仅不会沉迷，也不用担心因为签到失败而分手，但一直到签到快结束，珠珠才意识到自己对签到的执念。

一些签到失败的人，在网络痛诉，认为自己是“上当受骗”。但在使用爱情银行的过程中，主动权掌握在平台手中，比如在用户协议中，写了：对于聊聊网络向用户提供的下列产品或者服务的质量缺陷及其引发的任何损失，聊聊网络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包括，聊聊网络向用户免费提供的服务；聊聊网络向用户赠送的任何产品或者服务；聊聊网络向收费服务用户附赠的各种产品或者服务。

在进入平台以前，不平等条约就存在了。除了在网上痛骂几句，用户在维权服务上，几乎没有什么优势。

下一个爱情银行出现的时候，同一批人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人性的弱点，可以掩盖，但无法真正的消失。

免费产品在消耗用户的时间，给钱的产品，是目的更加明确的，用更低的成本，买下用户为APP所做的一切贡献。这笔买卖，对用户来说，并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