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周报”(ID:timeweekly),作者:陈婷,36氪经授权发布。
每天下午6点半开始,深圳1号线高新站和深大站都会人满为患,难得不加班的打工人们赶着地铁离开工作地。
“地铁上挤得手机都快掉了。”1月7日,周洋(化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2020年最后一天,公司难得提前下班,结果自己足足排了40分钟的队才挤上地铁。
在高新站和深大站不远处,庞大的深圳南山科技园聚集着许多知名企业。
近日,打工人“拿命换钱”的话题再度被人们热议,除上下班通勤难,“996“乃至”007“加班制度残酷,长期高强度的工作甚至已威胁到部分打工人的生命。
“意外来之前,谁会以为自己是那个意外呢?”1月5日,从某互联网公司离职的李瑞(化名)向时代周报记者如此感慨。
据李瑞透露,自己之前所在的互联网公司工作强度大,新成立的买菜业务部门工作强度更是惊人。
“我听调到买菜业务部门的同事说,他们工作到半夜一两点是常态。”李瑞表示。
李瑞所说的情况绝非特例,各行各业都有类似承受着巨大工作强度与压力的打工人,在社会高速发展的今天,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社区团购作为新兴赛道,各大巨头目前均处跑马圈地阶段。谁能现在加把劲,抢下更多市场份额,谁就能在未来拥有更强话语权。
互联网行业分析师丁道师对社区团购进行过数次调研走访,他对社区团购地推工作人员的工作强度感触颇深。
“在办公室工作人员‘996‘’007’的背后,一线的地推人员的工作更是辛苦。”1月6日,丁道师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为多推广1个团长,两个地推人员在城镇的小店已经跑完情况下,翻越几座大山去到山区中的小店推广团长。
虽然工作强度如此之大,但也有一些员工自愿前往。“当时有同事觉得买菜业务的机会很好,想拼一把。”李瑞透露。
这些想拼一把的员工或许没想到,高强度并不代表绝对的高报酬。
丁道师向时代周报记者回忆,冬天,地推人员在山区里无法找到吃饭的地方,就着凉水吃干馍馍顶了一天,推广到一个店长平均奖励也就150元。
李瑞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自己所在公司的薪酬,也就比一般互联网公司略高。
“薪资高的情况的确是有,但更多是针对从互联网大厂跳槽来的技术人员,校招的应届生一般拿的都是‘白菜价’。”
1月6日,时代周报记者在小程序“Offer Show”上看到,2020年12月由网友上传发布的国内某知名互联网公司设计管培生的校招打包价是”17K*16”,也就是月薪1.7万,全年16薪,粗略计算,年薪在27万左右,该网友学历还是“硕士海归”。
国内另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员工周索(化名)早觉得一般人顶不住这样的工作强度,连续多年的“996”加班已给他带来多种职业病。
“2020年上半年,我心脏一直不舒服,后来检查出心脏官能症,2020年下半年,我检查出腰肌劳损。”周索说道。
在业内人士看来,巨头入局后,社区团购平台的发展速度已远超体系成熟度。
“为迅速扩张,社区团购平台不计代价地烧钱,目前个别平台已经有相当大体量的用户数量,工作人员负担之重可想而知。”1月6日,一名接近社区团购平台的资深业内人士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除运营和地推人员之外,技术人员想必也有着不小的压力。
加班依然是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常态。
25岁的李瑞,硕士毕业后进入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知名互联网公司,但工作仅一年多后,他就选择离职,“忍受不了这么强的工作强度”。在离职前,他最大的愿望是看看晚霞。
在互联网公司工作期间,李瑞一周只有周六是休息日,“这一天,我一般都选择睡觉”。
由于每天上班的时间是上午11点,李瑞一直习惯晚睡晚起,周六醒来时,几乎都已是中午。在李瑞看来,休息日的常态便是:一睁眼,半天就没了。
“如果周六没事处理,玩玩睡睡还能缓解一下一周的疲劳。如果周末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这周就真的感觉有点休息不过来。”李瑞回忆,一年多来,除了工作时间,自己都在抓紧时间补觉。
离职的决定,其实李瑞纠结了许久。毕竟,作为应届硕士,他过五关斩六将才拿到的Offer,在当时,这也是很多同学羡慕的工作。从前期的简历准备、到筹备并通过笔试,再到惴惴不安地参加3轮面试,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1月6日,在互联网行业工作8年之久的林霄(化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互联网大厂一岗难求,如果能撑过前几年,就能习惯这种高强度的生活了。
“我22岁的时候也天天加班,深夜一两点才能下班,当时的我选择立即辞职,后来到了现在这家公司,却舍不得辞职了。”林霄说。
林霄认为,就算跳槽去别的大厂,也换汤不换药,还不如在老地方坚守,“如果不在互联网大厂坚持几年,以后就无处求职了。”
在互联网行业,加班早已成为常态。早上9点到晚上9点、一周工作6天的“996”工作制度至今依然在互联网行业内盛行。
对此,丁道师也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高节奏、高压力的工作是互联网行业的常态。
“互联网行业的发展速度远快于传统行业,行业发展得越快,互联网人的工作量和压力肯定会更大,处于亚健康的人群自然也会越来越多。”丁道师说。
互联网大厂就像一个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徐凡(化名)也是2019届的应届硕士,她参加过数家互联网大厂的笔试和面试,大多在初试就铩羽而归。
“我参加某互联网公司群面时,发现同组的组员不但有复旦的应届生,还有英国华威的本硕、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硕士等名校生,履历都比我这个211硕士还闪闪发光。”1月6日,徐凡向时代周报记者无奈感叹,后来她选择了一家广告公司作为毕业后第一站。
徐凡现在依然有些不甘心,因为相较于如今数千元薪水,在互联网大厂,她的工资至少能上万,多出来的钱能在一个不错的地段租一间不算太小的房间。
事实上,工作强度大不止存在于互联网企业。
朱婷(化名)是2019年硕士应届生,毕业后进入一家位于深圳的知名通讯公司担任人事工作。
刚入职的那段时间,由于来了阶段性任务,朱婷过了一段堪称“暗无天日”的日子。
“有一次,晚上10点半打车回家,快到家的时候接到领导语音,我就让司机师傅掉头回去,继续在公司加班加到凌晨一点多。”1月7日,朱婷讲向时代周报记者起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加班”。
早上8点半到公司,晚上10点以后抢出租车回家是那段时间朱婷的日常,一周一般也就能休息半天到一天。
由于高负荷工作,那段时间独居的朱婷鲜有时间陪伴自己的宠物猫。
“它把自己的毛给咬秃了,我一开始以为猫藓或真菌感染,后来都排除了。”朱婷说,自己的猫当时一度患上抑郁症。
与朱婷类似,由于连续不断的加班,在国内大型广告公司就职的徐丽丽(化名)已打算在拿到年终奖后辞职。
1月7日,徐丽丽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自己正常的上班时间是上午10点到下午6点半,加班少的情况下是8点下班。
“加班多的情况下,从晚上9点到第二天5点下班,我都有过。”徐丽丽说道。
除了加班,令徐丽丽更觉得难以忍受的是承诺落空。
“当初我答应转职到现在这个部门,要求涨薪20%,现在我到这个部门已经2个月,工作量翻倍,涨薪却遥遥无期。”徐丽丽说。
徐丽丽和朱婷都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暗无天日的加班只能算是义务劳动。
“没有加班费可言。硬要说一点加班福利的话,加班超过8点有25元的饭补,超过10点半打车回家可以报销。“徐丽丽表示。
在汽车行业,工厂周六周日加班的情况也非常普遍。无论整车厂还是上游的零部件企业都是如此。
“这两年汽车销量下来了,情况可能还好一点,前几年市场火热时,许多工厂甚至每月只休一天,员工每天也不会准点下班,最少都是工作10个小时。”1月7日,前车企员工罗西(化名)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
罗西表示,与办公室员工相比,只要钱给到位,工人并不排斥加班。
“所谓的钱到位,也仅是指有一定加班费,费用少的可怜,工厂的加班费和互联网企业或者金融企业的加班费根本是不能相比的。”罗西说。
在企业发展如此快节奏的今天,每天只工作8小时,几乎也成为一种奢望。广大打工人想找到工作与生活的平衡点,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