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视角丨熵减，企业活力之源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岭南商道”（ID:LNshangdao），作者：谢泓，36氪经授权发布。

最近跟陈险峰董事长拜访一位资深的保健专家。专家说，人的健康需要管理，就是“熵减”。就如哲学家叔本华所讲：“人一出生就开始了死亡的进程。只不过是这个周期相对比较长，所以我们就容易忘记这样一个结果。其实，这个结果是一直摆在那儿的。” 

人体作为一个封闭系统，走向死亡是必然的结果。健康管理的方式是把人打造成为一个开放的系统，能够与外面的物质进行能量交换。 

“熵”是一个系统的自然状态，走向死亡的自然。人要延续生命，就是要逆“熵”，做“熵减”。“熵减”是反人性自然状态的好逸恶劳，它需要通过生命管理的干预，通过身体锻炼、物质有效转换，使自己成更加健康的人。 

多年前我看过一本书《熵，一种新的世界观》，有点看不懂。但结合赵医生所讲的健康管理“熵减”理论，感觉无比美妙。于是在微信读书上搜索关于“熵”的书籍，没料到一下子就看到一本关于华为“熵减”的书：《熵减，华为活力之源》。其实，这不算一本严格意义的书，是华为内部学习任正非《华为之熵，华为之矢》发言后高管们的一些学习心得汇编。从这本书我们也可以看到任正非及华为的经营思想和哲学。 

关于熵减的理论

熵最初是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引出的一个反映自发过程不可逆性的物质状态参量。热力学第二定律是根据大量观察结果总结出来的规律：在孤立系统中，体系与环境没有能量交换，体系总是自发地向混乱度增大的方向变化，总使整个系统的熵值增大，此即熵增原理。 

热力学的第一定律是能量守恒的，第二定律描述的是在一个封闭的系统里，系统的能量以及与能量相关的有序性是递减的。无序性或者是说有序性递减是一种必然。任何一个系统，永远都是一种结局，那就是无序性。所以有时候熵也被称为熵死，死亡是最终的归宿与平衡。简单来描述，系统最后的结果是有序性的衰减、惰性、混乱递增、不明确、衰败等等。 

按照任正非的话说：“热力学讲不开放就要死亡，因为封闭系统内部的热量一定是从高温流到低温，水一定从高处流到低处，如果这个系统封闭起来，没有任何外在力量，就不可能再重新产生温差，也没有风。第二，水流到低处不能再回流，就是零降雨量，那么世界就会全部是超级沙漠，最后就会死亡，这就是热力学提到的‘熵死’。社会也是一样，需要开放，需要加强能量的交换，吸收外来的优秀要素，推动内部的改革开放，增强势能。外来能量是什么呢？外国的先进技术和经营管理方法、先进的思想意识冲击。” 

如果要让热量从低温物体流到高温物体，则必须有外界功的输入，即输入负熵。制冷空调就是利用这一原理，通过用电做功把热量从室内（低温）传到室外（高温）。因此，一个系统的生命力体现在于“熵减”，或负熵。 

熵减，企业的活力之源

“熵减”，决定着生命的演化、信息量的增加以及秩序的重新建立。对于一个企业而言，企业文化与经营哲学决定着企业的熵减状态，决定着企业生命活力及未来走向。 

在所有的企业家群体里面，任正非是经常唱衰华为的。其实，衰不是唱不唱的问题，衰是一种自然宿命。只有意识到这种自然宿命，才会真正的采取措施来避免组织从兴盛到快速地走向危机，直至死亡。并努力把这些措施变成为企业的制度、经营的底线和经营思想、哲学。熵就是无效能量的一种度量方式。意思是在能量转换过程中不断增加了无效的能量，无效能量的增加过程就是“熵增”，直至无效能量累积到了系统死亡的状态。 

什么是人体的无效能量呢？什么是企业中的无效能量呢？吴伯凡比较形象的比喻：脂肪既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利润既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尤其是获得了高额的利润，又不知道怎么去花钱的时候。如果一个企业进入到一种大量收钱，但已经不太容易找到花钱的地方的时候，这个企业就相当危险了。 

脂肪是人类用来储存能量的，但如果储存脂肪形成一种机制，又不能及时消耗掉，脂肪的存在反而会威胁到人体生命的健康。企业必须赚钱，钱是好东西。但钱多了乱花，会让企业沾染很多不良的习气。大兴土木，建楼堂馆所，一下子搞博物馆、搞收藏，人不知不觉就会骄奢放逸。 

华为非常拒绝腐败、山头主义和惰怠现象，认为这些现象都源自人性的贪婪，人性的不安全感，人性中追求舒适、追求安逸的本能。任何组织的领袖，就要象永动机一样去自我革命，进而引领整个组织去进行变革，折腾自我，折腾组织。 

任正非的管理思想中，“平衡与非平衡，稳定与非稳定”是一对基本矛盾，也是他基本的管理理念。从外界看，华为似乎是一个从管理上追求“平衡、灰度、妥协”的企业，但是从内部视角，华为又是一个动态的、不平衡的、政策不是很稳定的组织。 

对于企业而言，赚钱无疑是企业最大的学问，但如何花钱，更是对企业的挑战。华为的做法是把钱投入到未来能够成为“熵减”的努力去。“熵减”可以是年轻干部、外部专家，也可以是新的思想、创意、商业模式、作战方式等。打造低熵体，炸开人才顶端金字塔，营造负熵聚集的罗马广场。 

书中描述：管理的终极目标，是要打造一个可以自我革新的低熵体。要让管理思想、管理制度、管理者，自觉向熵减演进，使整个组织可以不断自我革新，保持低熵状态。 

诺贝尔奖获得者普利高津看来，无序可以成为新秩序的源头，他把这个新发现的系统称为耗散结构，以说明它们自相矛盾的特性。耗散意味着损失，是能量逐渐衰减的过程，结构则表示实际的秩序。普利高津发现能量衰减的耗散过程是建立新秩序所必不可少的。他的结论是：“无序可以成为新秩序的源头，成长往往起源于不平衡，而不是平衡。” 

在能量在转化的过程中，一定会有一些不能利用的能量，也就是耗散。也就是说，能量= 有效能量+ 无效能量。就如人锻炼身体，消耗脂肪，就是建立人体的耗散结构，就是“熵减”。 

按照华为的实践，华为打造企业低熵体的做法就是建立耗散结构。厚积与薄发，把财富的厚度转化为发展的高度，消耗多余的物质财富，打破平衡静止，避免物质财富过多导致的熵增，而建立起新的企业发展势能。 

华为通过企业人力资源的水泵建立队伍远离平衡的耗散结构特性，使企业逆向做功。华为“以奋斗者为本”，就是把更多的机会、薪酬留给奋斗者，留给年轻人，而不是股东。 

其次是把物质财富密集投入到科技研发领域。华为建立势能最突出的方式是研发面向战略聚焦领域，多路径、多梯队的密集投资，建立企业的创新高地。 

打造开放的系统

封闭系统的熵是一直增加的，无效的能量一直在增加，社会领域也是一样的道理。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说过：任何国家间关系的体系都会自然趋向混乱，任何国际秩序一旦建立，便会自然走向衰退和败落，最终回到无序状态。 

书中描述：中国历史中通过革命建立王朝，然后王朝熵增衰败，又革命，又建立王朝，循环往复。由于封建王朝自身没有熵减机制，只能革命来做熵减。

美国学者图尔《历史动力学》认为：社会的稳定性存在短期振荡，持续时间约为50年。他称之为 “父子周期”：第一代人用暴力方式纠正社会不公，下一代人在成长过程中经历了暴力的后遗症后退缩，第三代人又重新开始。图尔钦还预测了2020年美国的动乱，其根源有三，社会精英过多、贫富悬殊和财政危机。这是不是美国社会没有办法解决的“熵增”吗？ 

人类历史上的熵减是什么？变革、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中国的商鞅变法是熵减，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是熵减。可惜中国历史变法的成功率太低，难以做到真正的机制熵减，跟中国的政治统治方式有关系。秦国变法是从输入人才，从改变贵族世袭的“熵减”开始的。改革往往伴随着开放，没有开放，很难有真正意义的改革。 

只有系统和外界存在物质或能量的交换，系统才有可能产生并维持耗散结构。就如锻炼身体是外部机制，把锅里水烧开也是外部能量交换。从熵的角度，外部环境造成的熵减流足够强时，不仅可以抵消掉系统内部的熵增，使系统的总熵减少。而系统和环境是不同的，系统不可能自然的对外界开放，需要干涉及干涉的机制。 

在华为，任正非不主张“自主创新”这个提法。华为在日本设计公司，不是从事技术研究，是科学研究，是外部视角的研究。很多企业，特别是制造企业，很喜欢闭门造车，缺乏外部视角。很多大企业，建立“资讯”部门，以获取、分析和分享外部信息，把外部信息的获取作为公司的战略，并保持对外部环境的敏感，快速适应环境。 

我是汉宇集团的独立董事，今年董事会我提出，要成立战略与创新研究院，就是外部视角的技术研究。一个赚钱的公司不等于是一个有未来的公司，而未来产生于变化中的环境，变化中的机遇。汉宇的水泵及电机技术独步天下，一定要研究它的产业布局和战略方向。这才是最好的公司市值管理。对于技术公司而言，研发的外部性非常重要。 

我近年对技术创新有很多思考，也有很多观察，但觉得开放式创新还是缺乏理论基础。这次阅读关于“熵”的书，对我有很多的启发。 

其实商协会，它本身就是天然的外部性组织，它是以整合资源为服务前提的。这种外部性及整合不仅企业需要，政府也非常需要。特别是制造业企业，技术研究，眼睛向内的比较多。政府本身的特点就是内部性，容易形成内部交换机制，更需要借助社会组织，完成外部熵减。 

结语

本篇行者视角实际是一篇读后感。突然发现以前的读书不知甚解，有了一些人生感悟和实践以后，读书也可以随心所欲。

一个物理学研究，变成企业管理哲学，变成健康预防科学的理论基础。它应该也可以成为社会学研究的理论。以后我要关注“熵减”对于社会管理、社会组织发展理论的探索。

“熵减”有每个时代的特色，在蒸汽机及发动机的年代，技术的熵减就是不断把效能提升，让无效能量减少。在计算机和大数据年代，就是不断提升存储效率。但技术的发展都有它的极限，任何东西，无论如何都会有量变的终结。那就重建系统吧，又从混沌开始。

社会的演化也是如此，一个王朝，一种统治一个组织的形态也会不断“熵加”，社会组织能够成为其他机构“熵减”的介质？熵减，也是社会活力之源。

不管如何，在大计算、区块链、去中心化的时代，“熵减”的界面是以人为本、从客户需求出发，以开放及交换为特征，以简洁和自由为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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