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GQ报道(ID:GQREPORT),作者杜梦薇,36氪经授权发布。
《庆余年》是岁末年初最热门的国产剧,和其他热播剧只是主角广受讨论不同的是,该剧编剧王倦也频频登上微博热搜,进入观众的讨论视野。
这部由猫腻创作的、近400万字的网络小说是知名的男频IP,王倦的改编策略获得肯定的同时,也面临着争议:主角光环加持,一路开金手指逆袭,不少声音认为,这本质上还是打怪升级的爽文套路。
其实经由网络二次发酵、被称为“国产神剧”的《舞乐传奇》也是王倦的编剧作品。他擅长人物塑造和情节强反转,还有你熟悉但说不上来的幽默感——融合了无厘头、热血漫、RPG游戏等特点。
我们把最直接的问题抛给王倦:《庆余年》是爽文吗?女性角色单薄吗?大结局为什么把范闲写死?第二季还远吗?以及你如何拆解自己的创作特点?
“你不能说因为它是爽文,它就没有内涵。”王倦觉得,有些质疑并不成立。他同时还提醒观众注意,《庆余年》只能算半部爽文,后半部分会急转直下——“看完全集之后,你会发现它是爽文的外壳,让你进入这个坑之后,再一点点剥开,看到一个残忍的真相。”
GQ报道:因为《庆余年》是把原著故事切分成三季电视剧,你是如何分季打点的?
王倦:《庆余年》的分季,如果拿掉情节和人物,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概括:第一季,范闲发现自己是棋子;第二季,这枚棋子要做棋手;第三季,棋子要掀掉棋盘。
两年前,我接到改编工作,先把原著重新读了一遍,写基础大纲、修改人物方向的时候,差不多理清了这三个节点。这三段人物的变化也是最明显的。
这是一上来就要划分的,这条主线事先得抻好,人物命运的起承转合和最终结局都得想好,不然你没法做第一季啊,没法藏暗线,你前面所有的动作、台词、埋藏的伏笔都会是错的。
GQ报道:节点确定后,为什么把第一季结局放在范闲被刺死的情节上?我注意到你专门发了微博给观众解释,创作剧本时有过犹豫吗?
王倦:有点犹豫。我一开始考虑把第一季的节点再往后移,移到范闲和二皇子交锋结束,但是我想了想,他们二人交锋的时候,范闲不再是棋子了,他已经在想做一个棋手了,他开始投入新的生涯,有了新的目标。
所以第一季结尾的时候,要不要让情节突然转变,要不要留悬念,犹豫了一下。
那把主角写死,可能因为我看英剧、美剧太多了。英美剧的一季结尾,一般都会给一个大悬念,大爆点,做一个强情节,勾起你追剧的想法和欲望,第二季一上来再解析第一季结尾留的扣儿。
我自己还算满意,大结局基本上确定了boss是谁,也知道了下一步主角要面对什么,要看他怎么过渡了,该铺的点都有了,留的悬念也够了。唯一担心这个悬念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看观众对结局褒贬不一。我感觉埋的(线索)还挺明显的,可能有的观众看的时候没注意到,或者他跟着主角走到结尾,很代入主角的情感,可能会特别愤恨某个角色,我觉得对角色来说可能会有点不公平,所以我会发微博大致解释一下。
做下一季的时候,我要再考虑一下是不是做一个正常一点的、段落式的结尾。
GQ报道:十年前你读猫腻原著时,觉得《庆余年》相比其他网文,特别之处在哪里?
王倦:当时读的时候还感觉有点小文艺呢。
从左至右:导演孙皓、编剧王倦、原著猫腻、主演张若昀
当时的网络文学,遣词造句或者情节推进,大部分会有点简单,基本都能猜到下面会发生什么。人物性格都是片面的,像戴了个面具一样。但《庆余年》的特色是,从人物塑造和情节推进上来说,它不完全像一个网络小说,更像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小说。
GQ报道:你认为《庆余年》是爽文吗?
王倦:前半部分是挺经典的爽文,然后急转直下。
刚开始看的时候,会觉得有类似爽文的一些共通的东西,比如所有人都喜欢范闲,大佬们都帮助他,他妈妈叶轻眉魅力无穷,基本上都算是他的“金手指”,这都影响了他现在的生活。但是看到最后会觉得,它本质是个悲剧。这算剧透了。
在后面的故事里,支持他的一些大佬,好多都会成为他的敌人。这其实是反所谓的爽文传统的,有些网文里金手指也会叛变,会离你而去,但《庆余年》里,你会慢慢发现,所谓的金手指其实是在背后操控你的。
而且一般网文里“金手指”本身没啥欲望,就是帮助主角成长,但这里每个“金手指”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们不是一窝蜂地围着主角转,而是在这个时间点,主角正好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这儿,就像一堆下棋的人,共同摸到了这一个棋子。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季要落脚在,范闲发现自己是棋子。
看完全集之后,你会发现它是爽文的外壳,让你进入这个坑之后,再一点点剥开,看到一个残忍的真相。
GQ报道:那爽文的部分就正好集中在第一季了,有些观众可能一上来就抗拒了。
王倦:这就像高中三年,最激烈、最紧张的是高考,但现在第一季准备给你们看我高一在干什么,而又没什么好看的,这就是件挺头疼的事。
从剧作起承转合的角度来说,第一季主角在非常非常顺地往前走,几乎是开挂,遇到的矛盾也不强烈,没有什么爆发点和高潮点。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怎么能让观众跟着他走下去呢?这就是第一季的难度。
我的办法是,靠塑造角色,靠留小悬念,用这个推着观众往前走。希望一部分观众舍不得扔掉是因为其他人还挺可爱的,愿意看其他人物的走向。
GQ报道:你怎么回答“爽文有什么内涵”这个问题?
王倦:我觉得这个问题本身不成立啊,你不能因为说它是爽文,它就没有内涵啊。
爽文只不过是主角特别顺利,受到了抵抗也好,压力也好,很容易被克服。那只是说在人物塑造上很特殊,但内涵不一定附着在这上面的呀。你写一个特别顺的主角,最后能让观众感觉到亲情可贵、友情可贵,那也能做到有内涵。
你仔细想一想,扮猪吃老虎,升级打怪,传统电视剧都会有,但网文是阻力解决得更快、更顺畅、更有爽感,打脸来的更快、更直接。做戏的时候,这些桥段本身倒不会困扰我,困扰的我是怎么做平衡,在这么顺的情况下,能不能制造冲突,制造悬念,加反作用力。
可能有的爽文真的没有内涵,我承认有的。但你不能反过来认为,所有爽文都没有内涵。这个定论可能是在本能地歧视网络文学。
GQ报道:你怎么看待观众对爽文、爽剧的需求?
王倦:我挺理解的呀。我跟朋友聊天聊到过这个问题,每天上班特别累,然后回家之后,还要面对家庭的问题,父母啊、孩子啊,妻子啊。不管是买房买车,会觉得未来几十年,自己的路差不多都已经定好了。每天就是枯燥,又有压力,在这样子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有空闲,我看个电视剧,你还在给我那么大的压力,我凭什么要这么苦啊。是有这个需求的。
我为什么要把沉重的主题轻松做,也是这个原因。别让观众这么累,你该表达的主题藏在下面就好了,让他们自己去发现,而不是上来就压抑。
有的观众喜欢看情节更强,人物更纠葛,主题风格比较压抑,但又真实的题材,这没问题。我觉得这没有高下之分嘛,按观众需求分门别类,你想看什么都能找到,这才是对市场最好的。
千万不要因为《庆余年》这样之后,大家都一股脑地开始做“表面是喜剧,内核是悲剧”。
GQ报道:在整个改编过程中,和猫腻有什么沟通?
王倦:改编方向出来之后,制片部门、我、猫腻开了个会,包括三季大致的节点、人物是不是要中途写死啊,都聊过。
他的意见很直接,他说你不要动这个故事内核啊,人物的人设基本上不要动太大,这条主线要完成下来。认可大方向后,他都能理解影视化的修改,很支持编剧。
GQ报道:《庆余年》的内涵,或者说这个不能动的故事内核,总结起来是什么?
王倦:我们聊到了现代思想和古代的碰撞。范闲所有的反抗和不服,换成一个古代人,就不是这样的状态。这个内核从头贯穿到尾,有的时候他好像隐藏下来了,但最后终究是要爆发出来的。
比如滕梓荆之死,范闲不仅仅是为朋友复仇,“不就是个护卫嘛”这句话出现了很多次,其实每次都砸在他身上,他最后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每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他没法接受。
我真的是想了很久,如果滕梓荆不死,范闲没理由留在京都。想来想去,如果这只是因为有人要杀我,我就一定要杀回去,那我觉得和他一直的追求是不统一的。
改编的时候,也想过找一个真实的、大家熟悉的朝代,再把故事贴上去,这就变成一个王子复仇记的故事。
对于影视化来说,这是最保险的,拍出来也最容易让大多数观众接受,为母复仇的行动线非常清晰、直接,不用去理解复杂的设定、观念上的冲突。从某种角度来说,往这个方向改编,编剧也很轻松,制片方承受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我确实犹豫了很久,但考虑再三,真的是觉得这样写的话,是给故事套了一层壳,就像画皮一样,如果换个名字做这样的故事倒也行,既然用了“庆余年”,你还这样做的话,就不仅仅是改编了,真的是把原著的魂给抽出来了。
我觉得做IP改编啊,挺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可以改人物、改情节,但是你把原著最根本的精神都丢掉的话,是会出问题的,还不如不要这个原著。
GQ报道:如果原著的悲剧内核是100%的话,你现在把它削弱到什么程度了?包括弑父的主题还在吗?观众可以接受之后的故事吗?
王倦:我觉得没有削弱。原著的悲剧感是在后期,我在这方面改动不大。
第一季的难度可能是人物太顺了,但后面的难度是在极致冲突和那么大的压力下,怎么让人物还有一定轻松的感觉,有喜剧感,这其实有一点难。
这其实不是看观众接不接受,而是你能不能让他接受。因为观众的接受程度要靠剧本和演员,你要让观众也觉得必须这么做才可以,这个问题不是很大。
GQ报道:范闲这样的天外来物,几乎决定了所有人的悲剧,其他人的对抗都会显得虚无。
王倦:庆国就像一个鱼塘,叶轻眉就是一颗炸弹。范闲所经历的,更像是这个炸弹爆炸之后久久泛起的涟漪,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叶轻眉才是女主,她已经影响剧中设定的世界,改变很多人物的走向。
这个故事一上来,真正的主角就已经死了,这挺有意思的。
我写的时候不会把范闲之外的人物当磨刀石,每一个角色离开的时候,你觉得很无奈,有一点点感伤,这种复杂的情感是对的,二皇子的结局,第一季给太子埋的暗线,最后都要回归到这一点上。他们有时候还真不是输给范闲的,不是现代人一定会赢。
他此刻所谓的吊打都是在大佬的支持之下,但最终他们都会发现自己在大佬的棋盘上。
最终的结局,我只能说他抗争过,他为心中的公道,为自己的价值观抗争过。本质上,他没有改变这个世界,更像开放性结尾。
范闲和他妈妈不同之处是,叶轻眉太理想化了,她想有生之年就改变这个世界,范闲是在理想和现实中找平衡的人,他知道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我要种下一颗种子,十年、百年之后,可能这世界就慢慢改变了。
GQ报道:《庆余年》里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王倦:从编剧的角度不能选,如果说了就对其他角色不公平,哪怕是郭保坤请的那几个杀手,我也喜欢。但从读者的角度,我最喜欢陈萍萍。
他是一个最纠结矛盾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最纯粹的人,他所有的根源、所有的推动力都在情感上,从来没有改变过,但他又做了很多负面的事。复杂而纯粹,是很难统一的,但陈萍萍做到了。
GQ报道:我注意到,你在一些情节里藏了一些现实表达,比如王启年对鉴察院的评价,比如范思辙和父亲的关系,但你把它包裹在一个古装轻喜剧里。
王倦:是,不要给一个剧设置门槛,也不要苦大仇深,首先要让观众觉得有趣。
我还是希望,有一些观众好累,就是想看一个轻松的电视剧,OK,他们能看到;另外一些想在轻松背后看一看是不是还有更深刻的主题,我希望他们也能找到。
比如范思辙和范建的父子关系,如果没有范闲推动的话,儿子对父亲的爱他永远感受不到,父亲永远都会对儿子失望,现实世界里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个范闲,你仔细想想很多关系大概一辈子都会这么僵化下去。如果能给观众一点点鼓励的话,比这个剧火还让我开心。
再比如,言冰云和范闲在价值观上是一个对照组。言冰云对庆国、庆帝是极致的忠诚,有的时候甚至有点可怕,但范闲爱的首先是身边的人,是家人。我前期花了一些笔墨写范家,就是希望这些可爱的家人、包括王启年这样的身边人,能拉住范闲的衣角,不在争斗中变得阴狠。
我没指望做的特别明显。你感受不到,没关系,看一个好看的情节也挺开心;感受到的话,想一想对朋友的态度,对家人的态度。想一想面对不公平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往前走一步。
GQ报道:从《舞乐传奇》《木府风云》再到《庆余年》,试着总结了你的创作特点:强反转、人物塑造和幽默感。
王倦:对,但最重要的是人物,不仅仅是我,我觉得电视剧最重要的就是人物。
而且强反转也是和人物紧密缠绕的。你仔细想,所谓反转,就是我藏着人物的其他面,你先看到他,接近他,到重大的关口的时候,再展现到他的第二面,他的目的和行动线一明一暗。所有这些反转都结束之后,你才能了解到人物真实的样子。
有些时候啊,情节都要为人物让路。这么庞大的一个世界观,这么多人物的群像戏,得让观众随便拎一个出来,哪怕记不住他的名字,但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仔细看《庆余年》,并不是所有的场次都是为情节服务的,有些场次对剧情推动作用不大,但是你又会愿意看下去,这是因为它其实是在做人物,突出他们的性格特色。
比如范闲去见庆帝的三个嫔妃,这段戏我直接删了也可以。但还是尝试去写一个不一样的后宫。
GQ报道:《舞乐传奇》现在被称为豆瓣神剧,每次重看都能找到新的线索,有些勾连其实很难被发现,比如《庆余年》里祈年殿斗诗就埋了这一季的结局。
王倦:有些勾连真的是为二刷、三刷准备的,第一遍你感觉不到,没关系,完全不影响你追剧。但希望二刷、三刷的人还能有新乐趣。
我做不到每一场都这样,每个人物都这样,但是有的还是尽量做。
GQ报道:电视剧相较原著的最大的特色,就是你加入了大量轻喜剧的元素。这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王倦:怎么说呢,幽默感是我一直想追求的,天生的是我不靠谱的性格。
幽默这个东西真的是蛮难,你硬要做出来,有的时候会很尬,像我这样的可能好一点,从小不正经,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做过。一个不靠谱的人活了这么多年,当然有很多喜剧因素可以挖掘。
从小也喜欢听相声、看小品,家里买相声大全,曾经有一段时间还把这两种幽默混在一起了,很早期会把写相声的技巧,三翻四抖啊,用在剧里。
后来发现不行。在电视剧里,并不是只有一类人才出搞笑效果,当然在《庆余年》里,郭保坤有点傻憨憨的,范思辙的喜剧点也挺鲜明的,但是其他人哪怕是太子、二皇子,哪怕是陛下,其实都可以做出喜剧效果来。
本质上还是从人物性格来做,而不是纯粹抖包袱,或者写小丑型的角色。小时候没明白这一点,但在写作中了解了。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是范思辙和王启年,这两个人物是有点像的,都爱财,但你试试对换他们的台词,会发现格格不入。
GQ报道:你一入行就写情景喜剧也是出于兴趣?(编者注:王倦第一部编剧作品是尚敬执导的情景喜剧《都市男女》,由王景春、姚晨、喻恩泰等主演)
王倦: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没有经验,而且我又不是学这个的,能有剧写就很不错了,人家正剧不可能找你啊。一个情景喜剧经常上百集,一个人写不过来,对编剧需求量大,会考虑我这样的试试看,不是我挑的这个类型。
但其实情景喜剧特别难写,二十分钟,每一集还得有起承转合,得有人物关系,特别难。我觉得情景喜剧帮助我的是喜剧技巧。
GQ报道:从你的剧本中,能感受到港片的无厘头、二次元漫画对你的影响。
王倦:我们这一代基本上港剧和周星驰喜剧啊,看的比较多,多多少少都会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如喜剧的表达方式啊,包括你说的无厘头。一些临场的角色可以加一些无厘头的效应。
二次元也从小看到大,民工漫肯定都看,《海贼王》、《JOJO的奇妙冒险》等等。现在最新的几个番都来不及追,倒不是说觉得太幼稚,其实现在看也觉得挺好看的,但是没有时间啊。
台词的反差萌方面,人物性格的诠释啊,借鉴日本漫画还挺多的。
GQ报道:另外很多主线之外的情节,也能感受到经典RPG游戏支线任务的模式。你是游戏玩家吗?
(编者注:RPG,角色扮演游戏。支线任务是玩家可以选择性完成的任务,一般不会对游戏主线剧情造成影响,但能够提高游戏趣味性。剧中类似的情节比如,范闲开书局。)
王倦:是,什么类型都玩。我挺喜欢的一个游戏是《巫师3》,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支线比较丰富,有点像做剧本的感觉。
动画也好,玩游戏也好,那种戏剧化的效果对人影响还是挺深的。我写剧本的时候,画面从哪个镜头进,哪个场景切,人说话的语气什么样,我都会在脑子里演一遍,台词都跟着念一遍,否则我很难写出来。
有时候我会把这些直接写在剧本上,这个是我的写作习惯,并不是要求之后要这么拍。
GQ报道:范闲一个现代人,谈了一场很不现代的恋爱。你怎么看待女性角色相对单薄的问题?改编男频小说,有为女性观众做一些调整吗?
王倦:我写剧不会强制性区分男性观众和女性观众,该有的点都会有。
如果我认为《庆余年》的受众是女观众,那不会是这个写法,我会调整很多。我真的是希望男观众也好,女观众也好,或者年纪大一点的观众也好,都能够接受。
至于男频文改编,有一点就是男主对情感的态度,他得专一,没有越过底线,“我心里只有林婉儿”,这样的回答一定要斩钉截铁,不能模糊。
但我没怎么删掉其他女性角色,我还是希望她们该有的风采都在,她们和男主的接触也在。
那范闲和林婉儿的爱情,虽然是一见钟情,但他们在灵魂上是契合的,内心都非常倔强,相比海棠朵朵愿为生灵请愿,他俩都更会选择守护身边人。
我觉得林婉儿在第一季就应该是纯真可爱的,她深居宫廷,孤独了那么久,最缺少、最渴望的就是本真的情感。但我为她在第二季留了扣儿,埋了线,她的性格会因林珙之死再次往前推进,就像之前说的,反转中带出人物的另一面。
GQ报道:这部剧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编剧出圈儿,你频频上热搜。
王倦:我真的没买过。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可能因为我没皮没脸地喜欢在微博上跟观众聊聊剧情,聊聊天。这其实不是个好现象,因为这样对原著好不公平啊。这不是谦虚,没有原著,根本就没有这剧本,再包括导演和演员,应该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比如庆帝的戏,在跟陈道明老师交谈后,基本重理了一遍。他提了很多值得探讨的问题,加了很多人物的细节,比如爱好射箭,包括御书房的设计、摆位、灯光,角色的穿着、发型,他全程都有参与。原来的御书房的描写在剧本里可能就一句话。
GQ报道:除了超前点播,《庆余年》还面临盗版流出的问题,作为编剧你是什么心态?
王倦:我还挺伤心的。其实对编剧来说,我都收完编剧费了,后面跟我都没关系了,但我还是觉得挺伤心的,因为这对后面出场的演员很不公平,明明可以一点一点推出来出彩的机会,但一下子泄露,这个发酵的过程就没有了。希望看完盗版的朋友,还能回去再看看原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