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软件工程师们的努力下,远程办公终于不再是空中楼阁,而是有了大规模投入应用的可能。未来,也许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家中办公。Yonatan Zunger 最近发表了一篇文章,在文中,作者认为远程办公意义深远,将会塑造未来的整个经济。
关于经济的新闻分析中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告诉你一些新的发展对富人而言十分美妙,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则非常可怕,并且有可能导致文明的衰落。但是对我来说,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觉得未来可能会有一些真正的好消息——这与远程办公的变化有关。
故事开始于上图,它来自Christopher Groskopf最近的一篇关于远程办公的软件工程师的崛起的文章。他的文章收集了各种数据和图表,数据显示,在家中工作正变得越来越受欢迎,这是软件工程师在工作中最希望的优先事项之一,特别是自2012年以来这一趋势日益明显。
但这并不是硅谷最新的技能,而是因为某个因素才导致了以上趋势:工具有了长足的进步。多年来,远程办公对雇员而言意味着被排除在走廊对话之外、只能通过电话会议参加会议,并且与其余工作组只有有限的连接。视频会议(如果有的话)经常断线,非常不可靠,让使用者无法可靠地成为会议的完全参与者。远程办公是可能的 ,但它并不能保证给使用者的职业生涯带来成功。我记得自己曾经在2007年领导一只分散在山景城、克拉科夫(波兰南部的一座城市)和特拉维夫(以色列的一座港城)的团队,远程办公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在“总部”的队伍受尽了折磨。
从2012年开始,许多技术发生了变革。谷歌环聊开始提供高质量、高可靠性的视频会议,所有视频通话软件都跟进开始提供这种服务。(今天,几乎每次我参加的会议都至少有一人通过视频通话参与,通常都是几个人这么做)云办公产品成了大家偏好的在文档上分享意见、进行群组编辑的方式,即使每个人都在同一栋楼也是如此。Slack这样的工具成为工作组彼此交谈的主要方式。发生的变革就是这么简单:远程办公工具终于变得足够好,使用它们终于不再是职业“自杀”行为了。
我在自己的工作中已经广泛地见证了这一点。一年以前,我在高山上尝试过远程办公一个月。我可以亲自参加会议;只要加入视频通话组就可以了。我可以像在办公室一样流畅地与人沟通。尽管我的工作多年来一直没有把重点放在程序员的个人贡献方面——我基本上是全职工程主管,我花时间参加技术会议、撰写文件、仔细安排内部政治以确保项目成功——我可以通过远程办公有效地完成上述所有任务。
在接下来的一年,我在加利福尼亚州、马萨诸塞州、纽约、伦敦和苏黎世分别开办了项目;我们不得不改变我们的时间表,以确保每个时区的人都能参加会议,我在飞机上花了一点时间,但我们遇到的问题很少与距离有关。我的团队中的一个人甚至能管理一个居住在悉尼的个人贡献者,这个人的身边没有其他团队成员,而且还表现得很好。所有这些在几年前都是难以想象的。
因此,我现在相信我们正处于远程办公不仅仅是一个可行的第二选择,而且是潜在的例行事务的时间节点。它首先影响软件工程师,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我们自己构建了这种工具,然后又自己测试它的成果;现在已经达到了对广大公众有用的地步。
考虑到这一点,我一直在思考它对经济的具体影响。本文的其余部分是我的预测;你应该把它当作对未来的“时事短评”来认真对待,带着怀疑的态度来看待。
这似乎分成三个阶段: 采纳阶段,在未来10 - 15年,远程办公开始渗透到更多的行业中;经济变化阶段 ,也许2025和2035之间。在这个阶段地方经济接收到不同的压力;和长期阶段 ,这些变化开始影响到文化和社会。请注意,这些变化并不是即时的,它们将与世代交替相辅相成;也会有重要的影响。(如果现代社会真能生存这么久的话。听天由命吧。)
远程办公的工具链尚未完成(特别是缺少可靠的分布式白板),但到2017年,远程办公已经能适用于一系列工作。但是,企业不会一夜之间改变行为。即使它们可以接受远程办公,一旦公司决定这样做,转变也往往需要五年左右。它也需要改变所有工作细节。
此外,不是所有公司或行业都将同时开始。毫不奇怪,远程办公已经从两个方面开始:在最高端(例如软件工程),远程办公是吸引顶尖人才的因素,而在极低端(例如电话营销),远程办公让雇主免去支付有形工作场所的费用。
(这是不可避免的:任何新技术在一开始都将被用于压榨工人和穷人,但是这个故事更有可能有一个好结局,见下文)
特别注重“人与人直接接触”的产业可能会更慢地采用远程办公。说实话,这些都并不是真正特别需要接触到真人的行业,比如幼儿保育;在这些领域,老年人对文化的控制更强,他们希望维持事情一成不变。这将很可能在后期阶段持续下去,直到不再关心既定规范的新一代开始掌控企业。现在的企业老板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大发雷霆。但最终,所有可以采用远程办公的企业都更可能采取远程办公,因为它给工人更多的灵活性并削减了雇主的成本。
有趣的是,这创造了一个新的分离行业的经济轴线,就像20世纪初的“蓝领”和“白领”:位置依赖(LD)型和位置无关(LI)型工作。位置依赖型工作通常涉及经营特定的实体工厂(工厂制造、农业、运行数据中心、零售店工作)或与人(儿童保健、医药)进行物理接触。这些位置相关的工作将由于行业采用,以及由于行业变化可能导致零件的位置依赖性降低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正如零售业发生过的变化一样。
有趣的是,这意味着地方经济的一些重大和潜在积极的变化。
到了2035年,X世代正在退休,千禧一代和Z世代成为办公室的高管,而Z后代——今天的小孩,我们姑且在文中把他们命名为A世代——正在大量进入劳动力队伍。位置依赖型工作正随着X世代和婴儿潮一代缓慢接受远程办公逐渐转变为与位置无关的工作;余下的位置依赖型工作要么与实体工作场所有关,要么与人有关。
然而,基于工作场所的位置依赖型工作的数量可能要小得多。这些正是过去几十年来最有效自动化的工作;一个现代化的工厂或造船厂需要少数高技能工人,而不是大量的低技术工人。到2035年,大多数其他工厂管理工作,从仓库管理到农业都将是如此。所以即使这些“因为工作场所产生的位置依赖”的工作将被局部化,也不会成为大多数地方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它们不会雇佣很多人。
(顺便说一下,多年来从美国搬到中国的工作也已经开始离开中国,其中许多没有搬到马来西亚或东南亚其他地方,而是直接消失了,变成由机器代劳、离岸外包仅仅是自动化的前身。)
这意味着可能引发当地基础设施(社会的和物质的)崩溃,并最终使得地方更不适合公司着陆。位置无关主导的经济可能会有较少的地理学意义上的局部灾难。
与位置无关型工作对比。随着越来越多的工作变成位置无关型工作,这些类型的工作将在所有的技能等级成为工作主体。这些工作与位置依赖型工作相比,存在一个有趣的经济差异:在绝大多数地方,任何单一的雇主将不可能成为占优势的本地雇主。位置无关型公司不会在一个地方大量招工,而是会在很多地方进行少量招工。
现在考虑第三类,涉及到人的位置依赖型工作。这些工作永远都是位置依赖工作;你不能用视频会议换尿布或管理静脉滴注。他们的经济因素取决于当地的需求和支付能力,反过来又决定了当地的人口密度和地方整体的经济健康。但是,如果位置无关型工作崛起意味着地方经济健康变数降低,那就同时意味着这些“位置无关”型工作大多在经济上与人口密度有关,因为人口密度控制着供求关系,所以他们在经济上更为稳定。
对于一些工作,很难说出它们会登上哪个类别,但三分法似乎还是有效的。例如,零售业在1990年是彻底的位置依赖型工作,但是大多着重于库存的行业(如书籍),已经转向了位置无关型。甚至服装行业 ,曾经完全基于客户上门试衣,随着航运物流的改善,也逐渐适用于网上购买。杂货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改变的,因为它们体积庞大,而且经常需要制冷。但由于这类零售的需求完全是本土化的(原因相同!),杂货店的工作与当地人口有关,与其说是依赖工作场所,倒不如说它是依赖于人员所在的位置。一般来说,由于消费者必须是本地消费者,所以仍然存在的任何位置依赖型工作和依赖人员的位置的工作没有区别——甚至自给农业也是如此。
有些工作甚至可能分裂。考虑一下小学和中学教育:今天的教学实际上是两个工作,教育和儿童保育的融合。前者是潜在的位置无关型工作;后者是坚定的位置依赖型工作。但是,家庭教育合作社已经开辟了把将这些工作分为两类的先河。我们很可能会看到这种分类将使得教育成为更大的、受到公众欢迎行业,而且教师根据技能分为两组。这当然是一个非常缓慢的变化,因为它对这个职业的影响是如此深刻;教师基本上仍然从事位置依赖型工作,直到如下情况发生。(在这个时间点,我们可能会看到两个不同“等级”的教师,他们在社会地位和薪酬等等方面有着很大不同。)
总结经济转型:大约在1930年至1990年间,工业化世界里以基于工作场所的位置依赖型工作为主。离岸外包使这些工作中的许多工作与雇主所在位置无关(雇主可以在任何地方生产任何物品并将其运送贩卖),但对员工而言仍然需要到固定的工作场所进行工作。这只是向自动化转变的过渡期,然而,低端位置依赖工厂的工作已经由机器取代,位置依赖工作场所的工作正在越来越多地变成由少数人负责的专业工作。这导致依赖人员位置的工作,比如服务业,成为主要的雇主。但是随着仓库、在线交易和远程办公的兴起,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大部分就业机会是位置无关型工作的世界,而第二大就业机会由依赖人员位置的工作——他们必须在他们的客户身边,所以对位置有依赖性——提供。而要求雇员必须在专业设备旁边操作的基于工作场所的位置依赖型工作正在变得越来越专业化,只占据总就业情况的一小部分。
这一时期,不同的参与者会看到不同的效果。城市和小镇不再具有“公司镇”的效果,无论效果是好还是坏;吸引单一雇主的想法将变得不那么诱人。这也将降低公司相对于地区的议价能力,这也可能会对“税收鼓励”行业产生影响,但也降低了地方企业制造突击式巨大改变的能力。从根本上说,这种转变使经济出现大幅上升和下滑的可能性降低了,使得经济发展处于更为缓和、稳定的中间阶段。
工人的定位也不同。当工人遍布世界各地时,传统的组织工人技巧将不会奏效,必须依赖新的技巧(松弛的工会渠道?)。成功的位置无关型工作可能需要一些不同的技能组合——例如,围绕组织和沟通。这些不需要高度专业化,但是没有他们肯定会在文化上吃亏。世代转变一定会发挥作用。
更广泛地说,这将与现有的社会分层以复杂的方式相互作用。例如,想要在家工作,你需要一个安静的家。无家可归或家里有大量儿童的的人可能被排除在位置无关型经济之外。同样,远程办公将需要一些基本的设备,公司(特别是处于经济下端的)很可能要么要求员工自费购买,要么就高价出租给他们,制造出一种“公司商店”的印象。这可能成为企业压迫员工的显著方式。
我们现在做的一些事情可以显著影响到这一点。举例来说,如果我们对进行远程办公的硬件提供相对开放标准,使其能够在任何符合标准的电脑或智能手机上工作,人们就很可能在无需租赁昂贵、专业的设备的同时,有更多的机会在“工作中心”通过按时计费使用这些设备。这些中心实际上给了所有人而不仅仅是低收入的人群一个优势:他们是现代联合工作空间的扩展,并且对于那些愿意使用远程办公、但不一定在家里工作的人来说相当有用。
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沿着现有的文化和经济路线分离;强者将试图用它来剥削弱者。但是,创造地方经济稳定的可能性,以及使得世界各地众多社区(从美国中西部地区崩溃的公司城镇到叙利亚东部的干旱地区)遭到破坏的可能性创造出了彼此相反的两个方面的选项。
经济,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了文化。1930年至1955年之间的一些转变深刻塑造了美国现代文化:核心家庭在大萧条期间的大规模移民以寻求(位置依赖型)工作,战后时期工厂劳动力大幅上涨,以及“公司义务福利制”,那时的公共福利,比如医疗保健和退休是通过雇主达成的。这也促进了二十世纪特殊的种族和性别平等:那些能够获得社会福利的工厂工作仅限于白人,期望白人妇女作为救济的对象。(把非白社区的利益从交易中排除掉是很多当时通过的基本法律的关键,特别是在罗斯福新政时期。)
妇女加入劳动力大军后,工厂劳动可以让人成为中产阶级的奇怪时期就结束了(想一想:在历史上,除了大约一九四五年至一九七五年以外,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工人阶级”这个词出现是有原因的 ),大规模工业劳动的崩溃、全球贸易的崛起使得在雇主的层面上看,劳动与位置无关了。但对员工而言不是如此,而这撼动了所有的基本原则。
文化变革的动力是我们的经济(不仅在美国,而是全世界各地)大致分为了三个子集:位置无关型工作,在所有社会经济层面占了一大部分;基于工作场所的位置依赖型工作,越来越多地占据中高端的小范围专业化工作;涉及人的位置依赖型工作,即员工必须在客户身边完成小范围重要工作,可能会被定位于经济范围的低端。
与今天的基于工作场所的位置依赖型工作为主的世界不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理由会使人到一个特别的地方去工作。这不仅仅扭转了20世纪30年代移民潮的主要动力,还可能对跨国移民(至少是那些出于经济原因的人)产生显著影响。如果人们在摆脱贫困的同时能够在家乡获得充足的粮食、住房和安全,那么投放相对较少的基础设施就可以有效地将他们与全球经济联系起来。
一个可能的影响是A世代(现在刚出生的一代人,在经济转型阶段后期集体进入劳动力市场)将很少关心为工作搬家的事情,更多关心其他搬家的原因。在发达国家,这可能逆转核心家庭的发展趋势,人们或许会认为留在大家庭中突然变得更有意义。同时它也可能导致城市的集中化。
这可能会产生难以预测的深远影响。城市在基础设施方面有一些优势,能够让人们与各阶层人群互动;但这一优势可能会被工作在线交流所取代。或者,也许并不会导致部落主义增加,因为人们只在他们熟悉的人身边生活。另一方面,郊区、远郊和乡村在生活质量方面具有优势;在没有缺乏(位置依赖)工作影响的情况下会变得更有吸引力。
对我来说最有趣的是对等级、种族、性别等方面的影响,但我不知道该如何预测这一点。位置无关型工作会具有强烈的种族或阶级障碍吗?就像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基于工作场所的位置依赖型工作一样?不断变化的需求和世代会给我们带来完全不同的社会分裂吗?这些都很难说。
但是这一次,我很高兴能够讲述一个关于未来的经济的故事,而这个故事中包含了一个真正的好消息。
翻译来自:虫洞翻翻 译者ID:锎-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