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伯格访谈实录：未来10年将有半数员工长期远程工作

编者按：本文来自腾讯科技，审校 金鹿 ，36氪经授权发布。

划重点：

• 1 Facebook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预计，随着大量远程呈现技术和产品的涌现，以及VR/AR技术的进步，未来10年该公司将有半数员工长期远程工作。

• 2 从今天开始，Facebook的大部分招聘岗位向远程求职者开放。对于现任员工，可以根据工作性质、过去表现等标准，申请成为永久全职远程工作员工。

• 3 扎克伯格称，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不适合远程办公，因为他们需要更多地呆在办公室里接受培训，学习如何在办公室工作。

• 4 扎克伯格认为分散式远程办公可以给公司和全世界带来好处，如帮助公司接触和留住更多人才，促进技术更快开发，产生更积极的环境影响等。

5月22日，据外媒报道，今年1月份，随着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Facebook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开始为应对最糟糕的情况做准备。他开始将公司团队转移到某些特定项目上，这些项目将在世界各地实施长期“就地避难”禁令期间发挥重要作用，同时也会凸显Facebook巨大规模和覆盖范围带来的更积极影响。

在短短几周内，Facebook就将现有的、与疾病研究人员合作的计划变成了实时地图项目，显示了“就地避难”帮助遏制病毒传播的有效性。该公司还与卡内基梅隆大学合作，就是否存在潜在的新冠病毒症状对用户进行调查，努力为公共卫生研究人员确定新的感染热点地区。

在视频会议软件公司Zoom的会议参与者从每天1000万激增到3亿之后，Facebook也推出了名为Rooms的竞争工具。本周早些时候，该公司宣布了Shops工具，允许企业免费在其平台上构建店面，这是进军电子商务的重大新举措。

然而，与扎克伯格于美国当地时间周四上午在对员工直播中宣布的消息相比，所有这些都显得相形见绌。从今天开始，该公司将其在美国的大部分公开招聘职位向远程工作求职者开放。今年晚些时候，Facebook在世界各地的48000名员工中的许多人将能够请求切换到远程工作模式。扎克伯格预测，在未来十年内，Facebook的半数员工可能远程工作。直到最近，Facebook还在向住在门洛帕克总部附近的新员工支付高达1.5万美元的补贴。

扎克伯格在直播中说：“在我们的当前规模下，我们将成为远程办公领域最具前瞻性的公司。我们需要以一种深思熟虑和负责任的方式来做这件事。但我认为，在接下来的5到10年里（可能更接近10年而不是5年），我们可能会让公司大约半数员工实现长期远程工作。”

这一决定标志着，作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公司之一，Facebook的企业文化发生了重大转变，而且这不一定会带来巨额成本节约。扎克伯格说，新的开支，包括偶尔让员工到总部参加“OnSites”活动的费用，可能会抵消Facebook在房地产和员工薪酬相关成本降低举措上节省下来的钱。

在宣布上述消息的前夜，扎克伯格接受了美国科技媒体的采访，讨论了他为何改变了对远程工作的看法、哪些远程办公工具更具潜力，以及他自己在疫情后在办公室工作的未来计划。

以下为采访全文：

问：你打算如何推进远程办公计划？

扎克伯格：从今天开始，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开启远程招聘。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必然的，因为现在，几乎每个人都在远程工作，但我们仍然将招聘限制在居住在未开放办公室周围的人身上。所以我们要开始远程招聘了。

然后在现有员工方面，我们将允许人们在某个时候申请成为永久远程工作员工。显然，他们不需要现在就做出这个决定。我们已经宣布，如果人们愿意，他们可以远程工作到2020年底。如果届时疫情仍然肆虐，这个日期有可能会再次延迟。但从长远来看，我们将允许人们请求永久远程工作。我们将把重点放在有经验的员工身上，而不是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身上，我认为他们需要更多地呆在办公室里接受培训。

问：从历史上看，你付钱让人们住在距离办公室更近的地方，表明这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你看到了什么趋势导致你的想法发生了这种转变？

扎克伯格：我想有几个因素。首先，我们正在开发大量的远程呈现技术和产品。从我们正在研究的私人通信工具，到用于企业通信的Workplace，再到我们正在推出的一系列具有新功能的远程呈现门户，应有尽有。从长远来看，虚拟现实（VR）和增强现实（AR）都将可以为人们提供远程体验。因此，如果你长期使用VR、AR和视频聊天，你必须相信你正在帮助人们在任何地方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因此，我认为这表明了一种世界观，这将导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可以更多地远程工作。

不过，最直接的驱动因素显然是疫情的爆发，它极大地加速了这一进程。我认为，在一段时间内施行远程办公似乎效果不错，但这并非意味着没有问题。但我也认为有一个实际的因素，那就是很多人在很长时间内不能回到办公室。即使考虑到保持安全社交距离的规定，我们认为办公室密度也将达到25%左右。所以，这只是意味着我们将会有很多人想要回到办公室，但他们做不到。

因此，考虑到人们将在一段时间内保持远程工作，我只是觉得我们必须在这方面做得很好。考虑到时间将持续很长时间，我认为这是一个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更多努力的方向，看起来我们应该继续前进。

但我们正在以一种有条不紊的方式来做这件事。有些人可能只想让我们说：“好吧，公司里的任何人现在都可以选择远程办公，想去哪里买房子就去哪里。”而这并不是真的。如果你有经验，如果你在公司内部处于某个级别，如果你有良好的绩效评级，如果你所在的团队支持远程工作，如果你获得了批准，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知道自己将成为永久远程办公员工。然后，我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推广这项政策。但这件事太重要了，需要三思而后行。

问：你说Facebook可能会有多达一半的员工成为远程员工，你是怎么实现这个目标？

扎克伯格：实际上，我并没有说这是个必须要达到的目标，我认为这更多的是一个预测。我们做了些调查，询问人们他们想做什么。我们现有员工中有20%的人表示，他们对成为远程全职工作非常感兴趣。此外，另有20%的人表示，他们对此有一定的兴趣。所以我认为上述情况有可能发生，因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让每个人回到办公室，而且已经有大约40%的员工非常愿意远程工作。

也许并不是所有40%的人都会选择远程工作。此外，在这40%的人中，有些人可能身在没有资格远程工作的团队中。但是，你必须把所有的远程招聘分层，我们将在未来五年内对所有这些人进行远程招聘，这些人将生活在他们唯一的选择是远程工作的地方，或者搬到不同的地方。所以我可以想象，在5到10年的时间里，我们可能会再雇佣20%左右的员工，他们基本上只能选择远程工作。最重要的是，从长远来看，我认为现有员工中的20%到30%的人，他们既想远程工作，又有资格这样做。这样就接近50%的水平。

问：谷歌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不久前也就远程工作的问题接受了采访。他称自己仍在考虑，在他的团队完成他们在疫情爆发前已经安排在做的事情之后会发生什么。在电梯里都很难碰到人的环境中，你如何进行头脑风暴和创造性工作?

扎克伯格：这是最大的悬而未决问题之一。让人们大吃一惊的是，人们在家工作的效率似乎比此前预期的要高。有些人认为一切都会崩溃，但事实并非如此。很多人实际上都在说，他们现在的工作效率更高了。

但我认为，从长远来看，更大的问题是你刚才提出的问题，这与社会关系、文化以及创造力更息息相关，有很多工具都需要围绕它们来构建。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说希望每个人立即远程工作的部分原因。虽然我们受到疫情和保持安全社交距离的影响，但在短期内我们可能仍然会比我认为的理想状态更遥远。

问：我一直担心的一件事是，在家里工作似乎对那些事业发展相对较成熟的人来说好处更多，他们可能不需要太多的直接指导和监督。但你说过，你不太可能让应届大学毕业生远程工作，为什么会这样？

扎克伯格：在我看来，他们以前从未在公司工作过，因此需要学习如何在公司工作。当我试图仔细考虑我们的政策时，我约谈过许多有远程工作经验的公司高管，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是，他们倾向于不聘用应届大学毕业生。他们基本上会说：“我们只会雇佣大学毕业几年的人。”我们的战略是，我们每年雇佣数千名应届大学毕业生，我们将继续这样做。

但我确实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个截然不同的挑战，所以我们计划要求应届大学毕业生进入办公室接受培训。或者至少，这是一个长期的想法。在疫情期间移动将更具挑战性，我们有数以千计的实习生很快就会来到公司，他们将保持远程工作，所以这将是一个有趣的实验，看看情况会如何。我们总是从实习生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问：让数千名Facebook员工以更分散的方式工作，你看到了哪些好处？

扎克伯格：其一是获得更广泛的人才库。现在我们把自己限制在少数几个城市，尽管这并不是太糟糕的限制，但保持更广泛的开放肯定更有好处。所以我想那会很好。优势不仅在招聘方面，在留住人才方面也是如此。许多离开公司的人可能是我们想要留住的，他们离开的原因是他们想要搬到的地方无法获得我们的支持。因此，远程工作将帮助我们留住这些关键人员，这在很多方面都比重新招聘新人要好。因此，无论从招聘还是留住人才的角度来看，这都将帮助我们接触到更多的人才。

第二，我认为它将帮助我们推进我们在远程呈现方面正在研究的某些未来技术，因为我们自己也会不断地使用它们。像视频聊天这样的工具我们现在已经整天在用。但我认为，对于VR和AR来说，这可能有助于加快它们的进程。目前，VR和AR在公司内是个很大的项目，但它仍然与大多数员工的日常工作有些脱节。我认为这可以更快地改变这一点，所以这是我特别兴奋的事情。

第三，就公司的利益而言，我应该提到的另一件事是，推动远程办公有助于实现多样性。我们需要接触到生活在不同地方、来自不同社区、不同背景的人。因此，每一种衡量多样性的标准（背景和意识形态），我认为我们都能接触到更多的人。对于世界来说，我认为这会带来更公平地分配机会。与其强迫人们到城市来寻找机会，你将能够更多地传播这种机会。

第四，我认为远程工作可能会产生积极的环境影响，人们不再通勤，他们也不会像往常那样频繁地飞来飞去。今天公布的一些统计数据显示，自疫情爆发以来，温室气体排放量大幅下降。这种情况可能不会完全持续下去，但在2020年，温室气体排放显然会有所减少。因此，我更愿意让我们通过VR或视频聊天进行“心灵传送”，而不是跻身在车流中。

问：我想，对于你自己来说，这可能也是远程工作过的最长一段时间。你自己对在家工作的想法是如何演变的？

扎克伯格：这绝对是我远程工作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比我想象的更有成效。但这也是一个非常反常的时期。我从在其他远程公司工作过的人那里听到的一件事是，虽然对许多人来说，这段时间比在办公室工作效率更高，但比起以前全职远程工作时的感觉，工作效率其实更低，因为你会像周围的孩子一样分心，每个人都对疫情感到超级紧张。所以这不是一个稳定的环境。这很有趣。

但我认为其中一个很大的变数是你之前谈到的，在创造力方面。我们现在在多大程度上只是在借鉴我们在过去10年中建立起来的文化和方向？未来可能很难改变现状。到目前为止，我的经验并不是改变事情有那么难，我们确实改变了一系列东西的方向，加快了一系列东西的开发，我们已经看到很多这样的东西在此时推出。因此，就我领导公司实现这些目标的能力而言，我对此更为乐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看到有很多未知影响。

问：假设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会有新冠病毒疫苗出现，你个人认为自己在办公室工作与远程工作相比有多大程度上的差异？

扎克伯格：这是个好问题。正常情况下，就我必须做的事情而言，这种差别很大。我得去旅行才能看到人，商业伙伴、政府官员和不同的人走进我的办公室，即使我想要完全远程工作，对我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但我认为，出于与员工保持更紧密联系的希望，或基于某些原因共同开发更先进的技术的原因，我确实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花更多的时间远程工作。但我正在想，对于从事像我这类工作的人来说，情况会如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