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此文是苹果浏览器Safari前主管Don Melton撰写的有关乔布斯的回忆文章,原文写作于去年夏天,是今年在Loop杂志上刊载的经Jim Dalrymple编辑的纪念乔布斯文章的未删节版。
追忆乔布斯(一)
追忆乔布斯(二)
追忆乔布斯(三)
我后来在苹果的那段时间见到乔布斯的次数可能比开发Safari时早期的那段日子要少了。部分是因为环境,部分是因为我有意为之。
我手上需要跟乔布斯一起过的新应用比以前少了,而且就算要过审,我也让别人替我来进行演示。这是为了避免评审会太过拥挤,也为了让其他人体会一下跟乔布斯打交道的感觉。我不想一人独占所有的荣耀。或者说背负所有的厄运。
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比以往要长)我都没有跟乔布斯一起开过会。实际上,在此期间,我记不得曾在餐厅或园区走路时见过他了。
然后有一天我被叫去出席一个有乔布斯参加的设计评审会。
当我步入会议室时我被震到了。乔布斯看起来非常的消瘦憔悴,肤色很不健康,仿佛像是某个人的爷爷。
令人不安的还有他的举止。他似乎很疲倦,没有以往的专注。
我们都知道乔布斯生病了。他告诉过我们他得了癌症。但直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场疾病对他的折磨有多深。
我甚至都不记得设计评审的主题是什么了。会议结束时,我迅速返回了我的办公室。
意识到目睹这一切给我造成了如此强烈的烦扰,我在Darin Adler而不是我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我得找个人谈谈。作为一名经理,我本不应该跟下级去讨论这些事情的。但我跟Darin认识已经好些年了,相信他不会崩溃。
他没有。但当天结束时我们除了抱最大希望做最坏打算以外没有多少事情可以做。然后我们各自回去工作。
这也正是几个月后,当我听说乔布斯有望进行肝脏移植时我感到释然的原因。这个想法吓坏了很多家伙,但我认为这给人以希望。
当他术后回归时,看起来仍然不像过去的乔布斯,但他比上一次好多了。好到我们许多人都希望他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跟我们待在一起。
我最后一次看见乔布斯时我们谈的是Safari。
那是在2011年夏初他退休之前。乔布斯刚刚又经历了自当年1月以来的又一次病休。他的身体又变得更加消瘦、更加虚弱了,但仍要返回办公室做他热爱的事情。
在一项Safari新功能的设计评审上,乔布斯提出了Windows版的话题。乔布斯想知道为了让它更好更具竞争力我们能做些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跟乔布斯呆在一起我已经感觉相当的放松了。放松到我决定(见鬼)有话直说的地步。
在应用所依赖的Windows组件有了更多的家伙进行开发支持以后,我告诉他说这不是一个工程问题—但我真的需要广告。当Google在自己的主页放置下载按钮,并在电视、平面媒体及Web上投入重金时,Windows版Safari是无法与Chrome竞争的。
Scott Forstall也在屋子里面,他支持我的观点。这是他是好老板的又一个理由。
现在替我运营Safari和WebKit的Darin Adler则镇定地补充道需要促销的不仅仅是Windows版的Safari—Mac Safari也可以受益。
我们在小小的设计评审室内挤作一团,有的人坐在椅子上。我则是直接坐在乔布斯对面,与他只有几步之遥。
有一段时间他似乎在思考问题和相关提议。他在认真考虑这件事。这令人振奋。毕竟乔布斯是以想法善变著称的。
但最后他说,不。
尽管这个决定一点也不严厉,但他也没有对回应进行详细解释。不过我想他的理由是专注。那时候我专注于iOS、iPhone和iPad。该死,我想那时候我们甚至连Mac或者OS X的电视广告都没有做。
我没有被震动,但我能理解。
而如果你能让一位像乔布斯那样的愿景家腾出时间来认真思考你的想法的话——那就算是美好的一天了。
几个月后,我感冒卧病在床,因为药物原因而迷迷糊糊,根本没有在意到那条新闻。
我们大家并不是都没有想到,但当Scott打电话给我说乔布斯逝世后我还是感到非常吃惊。
乔布斯是在家中在家人陪伴下过世的,这似乎要好一点,因为这是一个好人离开的方式。
在我致电给自己的员工确保他们都还好之后,我告诉他们让自己的团队成员当天都不要上班了—如果他们认为这么做最好的话。但大多数人都留下来了,因为他们不想独自一个人。
然后我躺了下来,一个人,很自私地意识到自己认识了这个人是有多么的幸运,哪怕只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