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杯那么火，为什么懂球帝还是不能“出圈”？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作者：馨婉，编辑：园长，36氪经授权发布。

又是一届欧洲杯落下帷幕。

决赛结束，球迷们收拾着或喜或忧的心情，迎来一个黎明，一段没有熬夜、也没有大赛的寻常生活。他们许多人的手机里，都有一款名为“懂球帝”的足球资讯APP，在这个众人沉沉睡去的早晨，紧锣密鼓地向用户推送着比赛回顾、精彩集锦、球员采访等消息。

这款定位为“具有媒体属性的球迷社区”的APP，正成为许多足球迷用来关注比赛、获取资讯、参与讨论的首选。每逢大赛期间，懂球帝APP的DAU都能达到千万。但不同于虎扑，它很少“破圈”，只在足球的世界里“独自美丽”。

它是个怎样的存在？

专业与专一

提到懂球帝APP时，用户宇曜用到了“专一”这个词。

“平台内容相当垂直，基本都是足球有关的消息”，宇曜提到，他在2018年世界杯期间接触到懂球帝APP，发现这个专营足球领域的平台后，就一直使用到现在。

在同一时期开始使用懂球帝APP的伟加也表示，对于他这样并不关注篮球的足球球迷来说，平台的纯粹性很重要，领域多元的体育平台信息冗杂，并不适合他。

“懂球帝上所有信息基本都是与足球相关的，用户讨论也仅限于足球，或者说至少是主流，可能偶尔有人会在论坛发自己的情感经历，但这些热度都不高。相反，如果有一场重要的比赛结束了，几分钟内就能有上万的评论。”他说。

垂直性营造舒适的体验感，而专业性才是留住用户的关键。懂球帝APP的每一场比赛界面，都有赛况、阵容、资讯、分析、等实时更新的板块，用户可以一边浏览专家分析和历史战绩，一边关注比赛进球、换人、红黄牌状况。点开阵容里的球员，还可以查看该球员的历史数据、能力值图和职业生涯资料。

懂球帝的球员资料页面

除了数据全面，懂球帝APP在内容生产方面也具有较高专业度。

7月12日凌晨，意大利和英格兰点球大战一结束，决赛战报就出现在了懂球帝首页顶端，文字解说、GIF动图和数据统计清晰准确。此后几个小时，教练采访、球员采访、专业解析和老球迷的情怀回顾也陆续发出，形成全面的足球信息网。

欧洲杯决赛结束后的懂球帝首页

丁一是多年的皇马球迷，2021年7月10日刚好是他使用懂球帝APP的第2345天。除了微信、QQ等社交软件，懂球帝APP是他使用频率最高的应用。他不仅用懂球帝关注重要赛事和俱乐部新闻，日常睡前醒来也会打开看足球资讯。

“其实新闻和赛况在哪里看都差不多”，丁一说，“懂球帝APP的优势在于球迷基数大，评论区往往会极其有趣”。

足球球迷是一个年龄跨度大的群体，上至退休老球迷，含泪回顾八九十年代的经典赛事，下至还未成年的中学生，讲述自己暑假跟着爸爸熬夜看球的初体验。大家喜欢不同的球队和球星，有时会为自己的心头好跟人吵架，更多时候则是共享球迷才懂的足球梗，在惊心动魄的读秒绝杀后一起感慨“这就是足球”。

对于懂球帝的用户互动体验，曜宇也给出了积极的评价：“懂球帝APP保留了以评论区为核心的互动模式，热门新闻底下的评论会被很多球迷看到，只要用点心，很容易收获关注和点赞”。

他提到有一次，懂球帝推送了一则“奶茶取代啤酒成看球第一伴侣，欧洲杯凌晨奶茶外卖订单涨2倍”的新闻。评论区有人抱怨伪球迷越来越多，他回复了一句“足球这种级别的体育运动，球迷要有接纳圈外人的胸怀”，获得了900多次点赞。

尽管基数大、垂直性强，懂球帝的球迷社区也并非受到每个用户的欢迎。郑兴认为，从整体上来看，懂球帝APP的优质UGC占比并不高，虽不乏忠实球迷发布的优质内容，但圈子里无意义的灌水还是占了大多数。对于他来说，懂球帝APP只是用来看新闻的资讯平台，社区基本不怎么光顾。

“球迷私下里也有QQ群、微信群，同样的观点在群里能找到，就没必要去浩如烟海的水帖里面找精华了”，郑兴说。

从足球出发，“懂球帝”的远航与搁浅

懂球帝创立于2012年，通过在移动端向球迷提供快速全面的足球新闻起家。2014年南非世界杯期间，社区“圈子”在平台上线，立刻吸引了一大批忠实用户，发展到现在，正如其创始人陈聪所言，已经成为一个“具有媒体属性的移动端球迷社区和平台”。

此后，懂球帝一直在不断探索内容和商业上新的突破口。2016年，懂球帝上线海外版APP“All Football”，将用户市场扩大到海外，内容同样涵盖赛事直播、新闻、数据、社区，设计界面也沿用了经典的球场绿，活脱脱一个“外语版懂球帝”。

海外版懂球帝“All Football”界面

彼时的海外足球资讯市场面对高昂的版权费，用户也更多局限于在PC端浏览足球新闻，“All Football”的出现刚好填补了手机端空白，据官网称，目前“All Football”注册用户数已超过5000万。

在海外市场取得初步成功后，懂球帝将目光瞄准了另一块大蛋糕——篮球。2018年10月，懂球帝上线了专注于篮球新闻和社区的APP——“上篮”，开始拓展体育内容版图。从功能和界面风格来看，“上篮”这款APP除了内容换成篮球、主色调调成红色以外，对比“懂球帝”基本没有其他创新点。

上篮APP界面

然而内容领域的扩张与地域上的扩张不同，彼时的篮球资讯界已有“虎扑”坐镇，内容生产和社区运营都已趋于成熟，还有不少KOL，后来者很难从中分得一杯羹。“上篮”的尝试没能复刻“All Football”的成功，不到一年便停更下架。

这不是终点。“上篮”的尝试偃旗息鼓后，懂球帝将篮球和电竞板块内置，排在“足球”选项之后。这些板块的资讯更新多依赖于转载，丰富度不及足球资讯，一直不温不火。

除此之外，懂球帝还试水过线下足球产业，甚至曾在愚人节发布“众筹组建足球俱乐部”的消息，并在第二天声称“这并不是一则简单的愚人节玩笑，成立俱乐部的事情我们的确已经开始行动”，一度引发球迷热烈讨论。然而，由于中国足球线下产业一直没有足够的发展土壤，这次尝试最后也渐渐没有了声音。

在新领域的探索遇阻同时，懂球帝在发展过程中还面临着一大问题——版权。2017年1月，因未经允许提供2018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十二强赛“韩国VS中国”比赛精彩片段和集锦的在线播放服务，乐视以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不正当竞争纠纷为由，将“懂球帝”诉至法院，请求判令被告停止侵害、赔偿损失。

尽管在面对媒体时，陈聪回应称“我们最早确实不知道这是谁独家，版权不是我们核心也不是我们平时关注点”，但众所周知，对于一个足球资讯平台而言，在比赛图片和视频上吃瘪是一件多么致命的事，许多动图甚至只能由用户自己搬运到评论区。

直到2021年4月，懂球帝在足球版权上终于打了“翻身仗”——拿下了未来3个赛季中超联赛每轮4场比赛直播版权。

这是懂球帝从2014年就开始谋划的大事，然而，当时的中国足球像一个正在膨胀的泡沫，2015年，中超版权拍出5年80亿元的天价，令所有竞争者望而却步。随着5年合同到期，泡沫逐渐消亡，中超放弃“独家合作”模式、转向“多家分销”，懂球帝也在完成C轮和D轮融资后逐渐壮大，终于在今年和腾讯体育一起拿下了中超版权。

目前，懂球帝的营收来源包括常见的广告、品牌合作，以及足彩。值得注意的是，懂球帝最初是严禁与足彩有关的内容发布的，后来逐步试水足彩资讯、上线专门的足彩板块“彩经”的举动，令许多资深用户唏嘘不已。

“用户里很多都是学生，甚至未成年，这些（足彩的）内容属实不太合适，结果发展到现在还有盘口推荐了”。对此，丁一引用了懂球帝那句经典的开屏宣传语——“还记得儿时的梦吗？”

懂球帝经典开屏

互联网没有“第二个虎扑”

提到由体育起家的互联网社区，许多人第一反应是“虎扑”。

2004年，程杭在芝加哥创建了虎扑前身——hoopCHINA篮球论坛。彼时正值中国球员姚明在NBA休斯顿火箭队崭露头角，凭借国内掀起一阵“篮球热”，虎扑抢占高地，并在此后一边向内开拓社区功能，一边对外与职业联赛达成合作，逐步发展成国内最具代表性的体育类论坛。

懂球帝创立时，虎扑已经全面铺开，涉足篮球、足球、游戏等多个领域，还砸重金签约球星、打造世界篮球明星赛，好不风光。

然而，虎扑的“多元”反过来也影响了用户体验。伟加曾经用过一段时间的虎扑，他表示，自己基本完全不看篮球，也不喜欢参与论坛里与体育无关的讨论，因此虎扑对他来说“太杂了”。丁一也感受到虎扑的资源会“更加偏向篮球”，导致无论内容还是用户，虎扑都不够“纯粹”。

球迷渴望一个“纯粹的平台”，很大一个背景原因在于在国内的体育环境中，篮球迷与足球迷总有些“不对付”——谁是世界第一大运动？谁更受欢迎？当足球迷和篮球迷碰撞在一个平台里，老问题总能引发一轮又一轮的新争论。

宇曜回忆起他曾经历的球迷网络冲突事件。那时流行百度贴吧，NBA凯尔特人队的篮球迷喜欢在“凯尔特人吧”发帖，与此同时，随着中国足球球员郑智加入苏格兰联赛凯尔特人队，大量足球迷涌入“凯尔特人吧”发帖，双方都对此感到不满。

随后，各足球俱乐部贴吧的足球迷和NBA贴吧的篮球迷轮番发起“爆吧”运动，这一场群体网络行动持续数日，数十个球队和俱乐部贴吧遭到波及。

由此也不难想见，为何许多球迷希望能“圈地自萌”，岁月静好。

近年来，虎扑逐渐出圈，即便从不关注体育，许多人也从“虎扑女神评选”“虎扑大战吴亦凡”等事件逐渐了解虎扑，虎扑社区逐渐被打上“直男”标签。

而懂球帝始终“独自美丽”。即便在世界杯等大赛期间DAU可达千万，懂球帝也始终只在足球迷之间流传，未曾破圈。

从去年开始，懂球帝在足球以外的其他领域逐渐撤退，并于今年发力买下中超版权。他们找准了定位，更加明确了在足球板块深耕的决心。

它是否曾看齐虎扑，外界不得而知。但从社区”圈子“的打造、“上篮”APP的推出、甚至开设“女球迷专访”栏目来加强平台“直男化”倾向等尝试来看，懂球帝似乎没有完全放弃过这一想法。

但陈聪也很清楚，虎扑并不是懂球帝最应该警惕的对手。早在2016年的一次采访中他就预言：“就像取代了博客的是微博，取代了QQ的是微信一样，最终取代懂球帝的一定不会是同类产品，而是一种我们都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产品。”

大家心知肚明，互联网不会有第二个虎扑。

文中宇曜、伟加、丁一、郑兴皆为化名。

参考资料

《足球社群到赛事承办，懂球帝如何完成华丽转身？》

《乐视起诉懂球帝盗播12强赛，懂球帝：最早不知道谁是独家》

《专访陈聪：懂球帝2020年九死一生，拿中超就要搞个大新闻》

《专访懂球帝陈聪：取代我们的肯定不是竞争者，而会是另一款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