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烟是吸烟者的“福音”，还是"魔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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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电子烟作为传统香烟的替代产品风靡全球，然而，各个国家在电子烟方面的政策却并不相同，有的甚至出现了南辕北辙的差别。电子烟虽然名义上是一种烟，但它并不是烟草燃烧的烟雾，而是一种烟油受热产生的蒸汽烟。由于外形时尚美观，口味不一，因此也广受消费者的青睐。这篇翻译自《卫报》（The Guardian）的文章，原标题是The great vape debate: are e-cigarettes saving smokers or creating new addicts? 作者Sarah Boseley在文章中分析了英国和美国对待电子烟的不同态度与做法。这是本系列文章的最后一篇，主要对比分析了英国与其它国家及组织机构在对待电子烟方面的差别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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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telegraph

电子烟发展势头迅猛，国际组织机构及影响力人士逆向而行

2018年3月，第十七届世界烟草或健康大会（World Conference on Tobacco or Health）在南非开普敦召开。会议召开地址就在英美烟草集团南非总部的那条路上。

迈尔斯、格兰茨和PHE代表，以及几乎所有有影响力的反对香烟的科学家或运动领导者，都出席了这次会议。

在这两年一届的大会上，与会者可以针对烟草行业的不良操作展开透明的讨论，同时也可以一同庆祝共同取得的成果，并做好未来的有关规划。

只要与烟草行业利益相关的人士，都不允许参加这次大会。于2005年正式实施的《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以下简称公约），为各缔约国政府提供了有效的禁烟措施，包括对香烟征收重税、管控有关推广营销手段，以及在密闭公共场合的禁烟条例规定等等。

有168个国家都签署了这份《公约》，但美国却不在其中。据《公约》约定，“各缔约国政府需要认识并警惕烟草业阻碍或破坏烟草控制工作的任何努力”，并且必须要将其阻碍或破坏降低到最低。

反对香烟人士则借此发挥，认为在他们与其它任何与烟草行业利益相关的人士之间，必须存在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公约》的主要撰稿人之一、WHO时任执行主任、来自于开普敦但现居于美国的德里克·亚希（Derek Yach），却发现自己站在了这条鸿沟的错误一面。

亚希被指名不能参加这次在他家乡城市举办的会议，但会议上大多数讨论都离不开他。

亚希的所作所为，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在连续12年期间，他一共接受了万宝路牌（Marlboro）香烟制造商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和其它主流香烟制造商接近10亿美元的资金。

2017年，他把这些资金用来在纽约成立了自己的无烟世界基金会（Foundation for a Smokefree World），为香烟替代方案相关的研究提供资金支持。

作为打造“无烟未来”的承诺方之一，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却在大举推广其电子烟产品和设计酷似雪茄的IQOS电子烟。

“总有一日，这些产品终将会取代传统香烟。”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官网这样写道。其还称，因为“社会期待我们做出负责任的行为”，因此他们也会不断地推出新的烟草产品。

在日本，IQOS电子烟的发展势头非常迅猛，经常购买并吸食这款电子烟的用户超过了300万人。在IQOS电子烟进入日本市场之前，日本吸食香烟群体的比例年均下降仅为2%。但在那之后，这一比例骤增至10%，而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却认为是他们公司的功劳。

在亚希眼中，推出可以替代传统香烟的烟草产品，符合各大烟草公司的基本利益。但他之前的同事却认为，他完全是在为“邪恶”工作。他们质疑，如果菲利普·莫里斯公司真正关心全球健康的话，那其为什么还在销售香烟？

据有关传闻称，亚希目前仍然与烟草行业有所关联，或者仍然在关注着这个行业。与此同时，曾任纽约市市长的企业家、各种大型反对香烟的科学研究与项目的资助人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也发起了他自己的行动。

带着印有彭博慈善基金会（Bloomberg Philanthropies）字样的紫色横幅高调宣布进入这一领域过后，这位资助过开普敦大会的慈善家和他的团队，高调公开地在各大媒体前透露其反对香烟的行动。

据布隆伯格透露，他计划投入2000万美元，用于揭露烟草行业的谎言。其中，重点对象之一，就是亚希的无烟世界基金会。

纽约州总检察长莱蒂娅·詹姆斯（Letitia James）在发布会上介绍纽约州政府对电子烟品牌Juul提出的法律诉讼，起诉其存在欺骗性营销行为。图片来源：Lucas Jackson/Reuters

布隆伯格资助了WHO在烟草控制方面的工作。我有幸短暂地采访布隆伯格，虽然时间只有五分钟，但足够有时间让我了解清楚他对电子烟的看法。

“这就好像大麻一样，我们做过的最蠢的事情，就是让大麻合法化。”布隆伯格说，“但我认为不能让电子烟也‘重蹈覆辙’。这个想法就实在太可怕了。”

亚希称，“全球各地的顶尖科学家和研究团队”都在接受他的基金会的资助，并且也在开展富有成效的工作，但很少有人认为亚希能够成功。亚希也承认，对于他们的感受与反馈，他也非常震惊。

“我并不是多么地天真，但是并不认为这是特别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一小群在WHO有足够影响力和话语权的人士而言。”亚希说。

电子烟禁令的天平，一边是WHO和包括美国在内的大多数国家，另一边则是“鹤立鸡群”的英国

在英国，也有一小群极具影响力的公共健康学者在猛烈地抨击电子烟。

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London School of Hygiene and Tropical Medicine）的欧洲公共健康教授马丁·麦基（Martin McKee）和利物浦大学（University of Liverpool）的临床流行病学教授西蒙·卡普韦尔（Simon Capewell）都认为，烟草公司希望借助于电子烟再次博得关注。

英国政府首席卫生官萨利·戴维斯（Sally Davies）也支持出台有关禁令，禁止销售可能会吸引青少年购买的调味电子烟。戴维斯称，她担心的是，目前还无法了解电子烟对人体健康的长期影响，这就像个“时间炸弹”了。

麦克尼尔教授称，英国境内青少年吸食电子烟的数量并没有太大的增长。她比较担心的是，在那些从来没有抽过烟的青少年群体中，可能会出现吸食电子烟的上涨趋势，但目前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个可能性。

麦克尼尔教授认为，控制这种上涨趋势的关键因素在于，“首先要控制成年人吸食电子烟”，毕竟年轻人总是会模仿那些比他们年长人士的行为与习惯。

她还认为，对于PHE提出的“电子烟比传统香烟安全95%”这一说法，她和她的同事遭到了不公平的攻击。她指出，PHE从来都没有说电子烟就是无害的。只不过，5%的有害风险，“并不是一个特别大的数字。”对此，她认为PHE发表的看法完全被人曲解了，PHE从来都没有说过电子烟就是百分百安全的。

无论是在英国还是在美国，都有证据表明，吸食传统香烟的人数正在呈下降趋势发展，而吸食电子烟的人数则在不断上涨。

1942年，82%的成年男性都有吸食香烟的习惯。截止至电子烟刚刚问世的2006年，英格兰吸食香烟的成年男性比例已经降至了22%。到了今天，这一数据比例更是降到了历史新低，至14.7%。与此同时，英国整体人口中，有7%的人都有经常吸食电子烟的习惯。

出台在公共场合的禁烟令，香烟包装不再印纸logo、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看到感到极度不适的肺部肿瘤图像，以及香烟不再摆放在零售商铺的显眼位置等措施和行动，都在一定的程度上起到了推动作用。然而，麦克尼尔说，“但我认为，所有的这些证据都表明，电子烟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对于电子烟有助于人们戒除吸食传统香烟习惯的最有力证据，则来自于一篇研究报告。据这篇报告显示，相比于嚼口香糖或其它辅助戒烟方法，吸食电子烟的戒烟成功率高出两倍之多。

伦敦玛丽女王大学（Queen Mary University of London）的彼得·哈耶克（Peter Hajek）和他的同事针对880多名到访NHS公立医院寻求戒烟求助的研究对象展开了一项实验。

其中，有一半研究对象的治疗方案是通过含有尼古丁的替代方案，包括使用尼古丁贴剂和咀嚼尼古丁口香糖等。另一半研究对象的治疗方案，则是一套入门级的电子烟，同时鼓励他们在烟弹用尽过后自行购买填充。

这项实验的最终结果也于2019年1月发表在了《新英格兰医学期刊》上。根据这篇研究报告，在一年的时间里，电子烟组的成功戒烟率几乎是另一组尼古丁替代方案组的两倍，两组数据分别是18%与9.9%。

当然，这项实验并不会让所有人停止对电子烟的抨击。一年过后，当研究人员再次回访这些实验对象时，大多数电子烟组的实验对象都仍然保持着吸食电子烟的习惯，但尼古丁替代方案组的实验对象却很少有人还在继续嚼口香糖。

因此，那些人就以此为突破口，攻击电子烟会让人上瘾。

之前风靡一时的Juul电子烟品牌，却在不停地应对各方而来的公众愤怒与媒体曝光。对此，其销量也受到了影响，上百名员工受此影响而被辞退。

2018年，Juul的品牌估值大约有380亿美元。但就在去年10月，奥驰亚对它的估值已经降至了240亿美元。去年12月，Juul的主要投资者之一，老虎全球管理基金（Tiger Global Management），则将其估值调低至了190亿美元。

在这场针对电子烟的抨击风暴之中，鉴于各方对青少年吸食电子烟的顾虑，以及预计FDA可能会出台的有关禁令，Juul去年10月开始就停止在美国市场中销售非薄荷类香料（芒果、奶油、水果和黄瓜口味）的电子烟了，随后一个月又停售了薄荷口味的电子烟。

图片来源：Rolling Stone

今年1月，FDA如预料一样，出台了针对包括Juul电子烟在内的多数水果味和薄荷味的电子烟产品的禁令，全面停止生产销售调味电子烟。不过，该禁令并未禁止所有类型电子烟的生产销售。

据FDA表示，这些公司仍然可以向使用电子烟来戒除烟瘾的成年人销售烟草和薄荷醇口味的电子烟烟弹。

FDA终于采取管控行动了。与此同时，FDA还出台了另一项规定。

根据规定，所有在美国市场销售的电子液体和设备制造商都必须在2020年5月之前，根据《美国联邦食品、药品和化妆品法案》（FFDCA）第910条规定，提交用于电子尼古丁传送系统的烟草预上市申请（Premarket Tobacco Application，PMTA）。只有获得PMTA认证，才可以继续在美国市场中售卖。

根据美国政府和WHO非传染性疾病全球大使布隆伯格的做法，WHO也建议全球各国对电子烟进行管控，向其国民警告电子烟对个人健康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并强调电子烟对青少年大脑发育和胎儿的成长具有极高的风险。

这样一来，英国似乎就独处于支持电子烟的孤岛之上。与WHO以及众多国家的做法相背而行，英国却在鼓励其国民通过吸食电子烟来戒除烟瘾。

不少英国的公共健康专家都认为，他们正在见证一场本来可以避免的灾难，而英国政府的这一举措，可能会危及数百万国民的生命。

但麦克尼尔教授坚称，英国的公共健康专家绝对不会不关心青少年。但生命真正存在风险的，则是那些生活在恶劣环境和社区中的成年人，他们也几乎很难戒除其吸食传统香烟的习惯。

“在我的个人生活中，我也认识许多吸烟者，我也了解不少因吸烟而去世的人。为了让他们戒除烟瘾，你可能会绞尽脑汁，但结果却仍然不太乐观。”麦克尼尔教授说。

延伸阅读：

• 电子烟是吸烟者的“福音”，还是"魔鬼"？（一）

• 电子烟是吸烟者的“福音”，还是"魔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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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