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硅星人”(ID:guixingren123),作者 光谱 杜晨。36氪经授权转载。
2017年4月,毗邻加州280高速公路,占地71万平方米的苹果“飞船”总部Apple Park,正式接纳员工进驻了。
在绝大多数关注苹果公司的人士看来,Apple Park 的启用标志着:属于这家革命性科技公司的一个新时代,就此开始了。
一个时代的开始,同时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当大部分人都在关注苹果的未来的同时,极少有人愿意回忆它并不令人骄傲的那段历史。
随着 Apple Park 的正式启用,那段历史都被封存在了另一个地方。
如果你打开苹果地图,把280高速公路为一面镜子,会发现:在 Apple Park 所映射的地方,正好是苹果的旧总部:Infinity Loop。
在过去的一年里,著名科技记者史蒂文·莱维 (Steven Levy) 采访了众多曾经和现在仍在苹果公司工作的老员工,记录他们在 Infinity Loop 所留下和带走的记忆。昨天,这篇英文文章登载在《连线》网络版上。
它的篇幅较长,采用口述体,介绍了从园区装潢到人来人往,从诞生自这里的苹果产品到园区绝对主人史蒂夫·乔布斯的许多旧闻轶事。其中,大量细节未曾出现在任何乔布斯传记或新闻报道中。
LOU DEMATTEIS / 路透社
硅星人从文章里提炼了许多精彩的故事,通过中文转写的方式呈现给你,并增补了一些文章没有提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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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wired.com/story/apple-infinite-loop-oral-history/
不多废话,正文开始。
据苹果前首席执行官约翰·史考利 (John Sculley) 透露,乔布斯曾设想所有员工身着不同颜色的制服,在一个有如“迪士尼世界”般梦幻的苹果园区工作。这个园区将会很大,大到员工需要乘坐单轨列车在园区的楼宇之间穿梭。
“当史蒂夫(乔布斯)把这个点子告诉 Mac 事业部的时候,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和乔布斯亦敌亦友的史考利表示。乔布斯同时也是直管 Mac 事业部的总经理。
离职的史考利和苹果员工ACEY HARPER / GETTY IMAGES
遗憾的是,大家都知道,那段时间乔布斯正处于“流放”的状态。当然,这段经历对他来说并不算太差,因为当时正好苹果的业绩不佳,而乔布斯后来创办的 NeXT 是彼时最火的新晋电脑公司。
也正是那段时间,位于库比提诺的苹果扩大了地盘,搬入了 North De Anza 大街对面的,原本属于摩托罗拉的新大楼。
未来的移动电话新霸主取代老国王,发生在 iPhone 诞生十多年前。
其实买下这个园区并不是乔布斯的本意,但“鸟多了得换块大点的林子”的主意,最一开始是乔布斯种在接替者史考利的大脑里的。
只不过,乔布斯想要的是后来的 Apple Park,而百事可乐出身的史考利只想要一个正常的总部。
后来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随着对 NeXT 的收购,苹果请回了创始人和可能是这家公司历史上唯一一个称职的 CEO。
但是,没能亲眼目睹 Apple Park 的落成,是乔布斯在世最大的遗憾之一。所幸,他的遗愿大多得到了实现
——包括统一颜色的员工制服!
1993到97年,是苹果公司最为糟糕的五年时间。电脑,公司最赚钱的产品,长期处于滞销状态,导致苹果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更不要提盈利。
不仅业绩糟糕,那段时间也是苹果作为一种精神的象征,其公司文化处于最混乱,士气最低下的时候。
Infinity Loop 一共有7桩楼,按照 IL1、2、3的方式命名。从92年底93年初员工开始搬入,到95年,苹果的硬件研发部门开始往 IL5 和 IL6 里搬。
“一开始我们以为坐得下,搬进去发现团队人已经太多了,”苹果第8号员工克里斯·埃斯皮诺萨 (Chris Espinosa) 表示,
“紧接着,刚搬进去公司就垮了,我们就又坐得下了……”
也正是在那五年期间,共有三任苹果CEO 离职。特别是乔布斯回归之前的最后一任正式 CEO 吉尔·阿梅里奥 (Gil Amelio),在任时间只有短短一年。
1996年12月20日,苹果请来了所有能请来的当地和全国媒体记者,在 IL4 的大会堂 “Town Hall”(也是后来苹果顶级旗舰店内开放区域的名字)里开了一场发布会。
阿梅里奥和乔布斯是这场发布会的主要嘉宾,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后者才是真正主角。
尽管不适合由乔布斯所创造的苹果公司文化,阿梅里奥至今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a bucket of garbage),所做的就是尽力修复一切。我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效,”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但如果公平地评价他的最大功劳,毫无疑问是收购 NeXT。
“我知道我在苹果的日数已尽了,”阿梅里奥告诉采访者,“但我认为我做了对公司最好的事情。”
吉尔·阿梅里奥 SCOTT MANCHESTER / GETTY IMAGES
对于员工来说,乔布斯的回归有如上帝下凡。
“我亲眼目睹了历史!”苹果全球开发者关系高级总监夏恩·普鲁登 (Shaan Pruden) 感觉一切还在昨天,“我的天啊,我们终于得救了!”
在乔布斯重夺帅印的那天,埃斯皮诺萨自己跑去买了一面海盗旗,在骷髅的左眼贴了一张苹果 logo 的贴纸,然后把旗帜绑在了 IL1 大堂上面的空中走廊上,每一个进入主楼的人都能看到。过了四个小时,保安才将其下。
但这面旗帜已经进入了所有员工的心里,它代表着一种为老人所熟悉,为新人所向往的文化,即将带着苹果这艘大船开启新的航程。
TOMMY W FARLEY / TWITTER
前面提到,Infinity Loop 一共有七栋楼,但苹果公司只占了六栋。
剩下的一栋楼,在苹果盘下这块地方之前就是餐厅,几经易手,后来成为了一个运动酒吧,名叫 BJ's Restaurant & Brewhouse。这个酒吧目前仍然存在,是 Infinity Loop 附近苹果员工在公司食堂之后的第二就餐选择。
它有多受欢迎?苹果员工仍然按照 IL# 的方式给它命名为 IL7。
“一会 IL7 见!”的意思就是“下班喝酒去啊!”
同样搞笑的会议室的名字。
根据苹果的规矩,最先搬入大楼的苹果员工可以给他们的会议室取名字。如果你以为叫桔子香蕉黄瓜的太土,叫北京上海和纽约的太 low,那你应该会喜欢苹果员工的玩法:
他们把会议室叫做 Here(这)和 There(那)。
“我至今仍然很头疼……”产品营销副总裁格雷格·乔斯威亚克 (Greg Joswiak) 表示很佩服起名的这些人,“这个是哪个?那个又是哪个?”
乔布斯的脾气和控制欲是出了名的。
据跟乔布斯开过会的员工透露,无论何时、跟谁、开多久的会,一直在讲话的永远是乔布斯,占据了至少四分之三的会议时间。
在开会期间,乔布斯一个人占领了整块白板。他会在上面画原型,或者连手带嘴一起给自己的员工上课。
营销高级副总裁菲尔·席勒 (Phil Schiller) 和前硬件工程高级副总裁约翰·鲁宾斯坦 (Jon Rubinstein) 是乔布斯的两位得力手下,但钻起牛角尖来,乔布斯也是谁都不认的。
左二和右一:鲁宾斯坦、席勒
为了让 iPod 支持微软 Windows 操作系统,两人费了好大劲跟乔布斯掰扯。最后乔布斯仍然没有被完全说服,倒也还是让了步。他说:你们爱怎么弄怎么弄,出了问题自己负责。
另一个会让乔布斯很生气很生气的场景,是得力手下要离职的时候。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的演讲能打动上亿用户,却无法说服自己的至亲吧。)
iPhone 高级项目经理安迪·格里昂 (Andy Grignon) 提了离职,接到了乔布斯助理的电话,“这段对话别提多尴尬了。他应该挽留我对不对?结果你猜他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你把蓝牙搞砸了。’”
乔布斯非常喜欢 Palm,它家的掌上电脑常被他拿起来把玩。你甚至可以说,iPhone 的设计受 Palm 影响很深。
但即便如此,从苹果跳槽去 Palm 的员工仍然得不到乔布斯的祝福。“你背叛了我”、“你是我的敌人”是他留给这些员工的最后一句话。
被乔布斯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他们将永远“离开”苹果——不是说苹果高管再也不能联系他们的旧同事和朋友,也不是说这些人被永久禁止踏足苹果园区。
永远的离开,意味着被乔布斯从信任圈中除名。
如果没有做电脑的话,乔布斯没准能成一位很好的厨师,或者在命运的交叉口选择了另一条路,成为 IL7 的老板也说不定……
开玩笑。为什么这样说,是因为除了公司的产品,能让他真正操心的,就只有公司的食堂了。
乔布斯很喜欢去住处附近一家名叫Il Fornaio 的意大利餐馆就餐。而当他开始折腾公司食堂的时候,直接把餐馆的老板弗朗切斯科·朗格尼 (Francesco Longoni) 请来当了餐食部主管。
朗格尼提了在今天来看都相当过分的要求:在当时,甚至今天,科技公司的食堂通常都是外包,由专门的餐食公司提供,而朗格尼要求乔布斯雇佣所有食堂工作人员,让他们成为苹果员工。
朗格尼可能是苹果所有重要员工中唯一一个没有被乔布斯怎么批评过的。甚至,乔布斯会主动讨好这位大厨。
他每年都会给食堂里添置不少新鲜玩意,比如当时很新潮的咖啡烘焙机之类的。他还放任朗格尼自己在食堂里加东西,比如后者先斩后奏自己在园区里造了一个正宗的户外披萨烤炉,乔布斯反而表扬他做得好。
当然,前提是这个披萨的味道相当不错。
乔布斯把自己当做食堂的主人。
大家都知道,美国人吃饭喜欢分单,请客不如中国常见。乔布斯在产品上斤斤计较,却特别喜欢在公司食堂请人吃饭。
前 iOS 高级副总裁斯科特·福斯特尔分享了乔布斯请客的经历:“他告诉我:Scott,你知道咱们吃饭刷工卡直接从工资里扣吧?我的年薪只有一美元,每天吃饭都是免费的!”
“亿万富翁怎么来的?就这么一分一分省出来的。”福斯特尔开玩笑地表示。
右二、右三:斯特克·福斯特尔和乔布斯
有时候乔布斯受不了一整天在会议室里度过,他就会提议把会议开到马路上去。
当然,不是真的马路,而是环绕着总部大楼的同名道路:Infinity Loop。而正如名字一样,如果会议很长,他们就沿着这条路一直不停地走,所谓无限循环。
“每当提到在 Apple Watch 上完成一圈 (close your rings),我总是会想到那些年在马路上开的会。”席勒表示。
前苹果 iPod 高级副总裁托尼·法德尔 (Tony Fadell) 回忆起初代 iPod 发布的当天。
发布会上午10点召开,然后是产品体验。大家午饭还没吃饭完,乔布斯就把一圈高管叫回了工业设计工作室,然后大谈下一代产品我们要做这些那些的改进。
“我们也就庆祝了一纳秒的时间,就又滚回去工作了。”
当时没有人想到,留给乔布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当乔布斯因为病痛不得不离开办公室/会议室时,剩下所有人在原地发呆。“我们对视着彼此,感觉到……fuck!一切都完了。”法德尔回忆。
前 Siri 研发总监达格·基特劳斯还记得每一次和乔布斯开会,都感觉到他比上一次见面更虚弱。有一次他在走廊里见到步履蹒跚的乔布斯,问他近况如何。
“达格,我就想要个新的身体。”
苹果在线软件服务高级副总裁艾迪·库 (Eddy Cue) 思来想去,也不认为园区有多重要。“讲真,真正重要的是哪些创造产品的人。换个地方能成吗?没问题,”
“离开这里会唤起美好的回忆吗?肯定的。有时候,还会有点悲伤。”
2010年,在买下 Apple Park 所在的土地后,乔布斯和福斯特尔过去看了看。
走在这块地上,英雄迟暮的乔布斯看见一栋废弃的楼上有个已经过时的惠普标志,感到有些悲伤。
“万物没有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