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纽约：小型独立影院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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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受新冠疫情的影响，美国多地的电影院都被迫关门停业。前不久，纽约州部分城市又重新开放了电影院，但纽约市的电影院却暂时还不能重开。长时间的关停，并没有让纽约当地的小型独立影院倒闭。这篇文章原标题是How New York’s Small Cinemas Are Hanging On，作者Cara Buckley在文章中介绍了这些独立影院在疫情下的生存之道。

位于纽约的Cinema Village艺术剧院。图片来源：Calla Kessler/The New York Times

尼克·尼古拉（Nick Nicolaou）在纽约市拥有多家电影院。在过去38年里，他在他名下的电影院放映过各种主题和类型的电影，其中还包括好莱坞兄弟情电影、同性主题成人电影，以及晦涩难懂的艺术片等等。

4月中旬，由于新冠疫情的进一步蔓延，尼古拉名下四家本来还在营业的电影院也被迫停业。于是，他尝试通过虚拟电影院的方式，在网上放映纪录片《书商》（The Booksellers），来挽回他的院线业务。

然而，观众并没有如期成群结队地来，他的净收益只是一张4.99美元的支票，并且他还没来得及去兑现。

尼古拉名下的电影院，包括在纽约市中心的一个微型艺术剧院Cinema Village。他和Film Forum，Anthology Film Archives以及Nitehawk等独立电影院背后的人一样，都处于极度不安的边缘。他们迫切地希望观众回归，但又害怕电影院变成病毒传播地。

10月23日，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Andrew Cuomo）决定重新开放纽约州各地的电影院，但其中几个疫情重灾区除外，其中就包括纽约市。

据美国电影院业主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Theatre Owners）乔·马舍尔（ Joe Masher）称，科莫州长宣布重开电影院过后的那个周末，长岛和奥尔巴尼（纽约州首府）等地的票房销售迅速回弹，这也可以表明，至少在纽约州的一部分地方，电影观众还是非常渴望走进电影院观看电影的。

尼古拉坦然，对于科莫州长在防疫方面新的举措，他并没有感到不满。他说，当然，可能有一点不合理的是，这个城市的剧院还不能开门营业，但从9月份开始，人们却可以在餐厅面对面地堂食，有的人则重新回到健身房开始了挥汗如雨的健身运动。

尼古拉对州长和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安东尼·福奇博士（Dr. Anthony Fauci）都非常有信心。毕竟，安全是最重要的。

“疫情暴发7个月后，现在高度谨慎地重新开放是非常正确的做法。纽约人也很聪明，大家都明白这一点。”现年61岁的尼古拉说，“我们会听从福奇博士的意见。”从另一方面来讲，“我们现在也是大难未死。”

新冠疫情可能会给美国电影业一记重拳，导致AMC影院公司走向破产，并迫使美国最大院线连锁品牌富豪电影院（Regal Cinemas）母公司、全球第二大影院运营商Cineworld暂时关闭其在美国和英国的所有影院（10月下旬，在纽约州的新政出台后，一些影院又得以重新开业）。

纽约和洛杉矶都是至关重要的电影市场，但这两个城市的电影院仍然处于关闭之中。好莱坞影片也在纷纷推迟上映时间，主要还是因为观众数量寥寥无几，造成了到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由于没有大片吸引观众，观众也更有理由不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不过，纽约那些独立影院背后的人，却希望他们的小型影院能帮助他们“逆袭”。他们迎合了小众观众的需求，并不完全依赖于好莱坞而生存。

Film Forum影院有不少已经积压的电影可以上映，而Anthology Film Archives在停业前三个月，通过在线放映的方式吸引了近4万名观众。据其负责人约翰·米里皮里（John Mhiripiri）称，那三个月的观影数量，相当于其影院疫情暴发之前一年的人流量。

由于没有观众进入其电影院观影，这些独立影院主要依靠政府工资保护计划、银行贷款、紧急补助金、延期支付抵押贷款、宽恕仁慈的房东、忠诚的会员以及捐款生存下来。他们还希望，在政府针对新冠疫情通过的新一轮救济法案中，电影院也能在救济范围之中。

不过，那几家独立影院在在线放映方面的运气要比尼古拉好，当然这并不是指营收方面。

据Film Forum影院负责人卡伦·库珀（Karen Cooper）称，自疫情暴发以来，该影院已经在线放映了50至60部电影了，共计带来了9万美元的营收，但这笔收入，只比纪录片《奇异恩典》（Amazing Grace）当时上映后一周内的营收多1万美元。

Film Forum影院负责人卡伦·库珀（Karen Cooper）。图片摄于今年10月。图片来源：Calla Kessler/The New York Times

Anthology Film Archives的负责人米里皮里则称，其在线放映的营收，仅为疫情前正常票房收入的5%，但他们还是要这样做下去。“毕竟，我们需要跟观众保持互动。”米里皮里说。

即便纽约重新开放电影院，他们很可能也只能以四分之一的影院容量来运营，并且在疫苗出来之前都可能将维持这种状态。

“现在考验的就是大家的耐心，看看能不能再等待八个月左右的时间。”纽约西南区布鲁克林两家Nitehawk餐厅电影院的创始人马修·维拉格（Matthew Viragh）表示。

对于尼古拉而言，放弃多年经营的电影院是完全无法理解的。毕竟，他对其他行业也一窍不通。

尼古拉12岁时就随家人从塞浦路斯搬到了纽约皇后区。15岁开始，他就在曼哈顿的电影院里工作，直到后来自己开始经营管理一个包含情色和艺术主题的影院。

在尼古拉20多岁的时候，他开始从当地那些上年纪的影院业主手中收购电影院。在上个世纪80年代左右，尼古拉名下的电影院达到了最大数量9家，即便后来各种连锁品牌影院的强势入市，他也能持续地经营下去。

尼古拉称，他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全力挽救大家非常珍视的影院。前不久，致力于社区及历史保护的社会组织格林威治村历史保护协会（Greenwich Village Society for Historic Preservation）还向他颁发了一项荣誉，嘉奖他在保持Cinema Village影院生命力方面所做出的努力与奉献。

这座影院的前身是一个消防队驻扎地，面积并不大。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为数不多的曾上映过《刺杀金正恩》（The Interview）这部影片的影院。据报道，这部影片的发行商索尼公司，也曾因为该片而遭受黑客威胁和攻击。

“他非常独立，他就是曾经那个美国梦的代表。”以尼古拉真人真事为题材拍摄的影片《电影放映员》（The Projectionist）导演兼主演阿贝尔·费拉拉（Abel Ferrara）说。去年，这部影片在翠北卡电影节（ Tribeca Film Festival）期间首映。

Alpine Cinemas影院。图片来源：Calla Kessler/The New York Times

除了Cinema Village影院，尼古拉名下还有位于皇后区的Cinemart 影院，位于布鲁克林区的Alpine Cinemas影院。尼古拉在布鲁克林区还有另一家影院，不过他已经将它出租出去了，并有计划出售这一影院。

他完全拥有这些影院，他们也是尼古拉的救命稻草。只不过，这些影院给他带来的最大烦恼之一，就是房产税。就单单是布鲁克林区的Alpine Cinemas影院，今年的房产税就高达31.6万美元，这也让他一直都非常懊恼。

2021年，Alpine Cinemas影院将迎来100周年纪念日。在被迫关门停业期间，尼古拉刚好利用这段时间来重新装修该影院。

正在装修的Alpine Cinemas影院内景。图片摄于今年10月。尽管新冠疫情导致纽约的电影院被迫停业，但独立影院并不完全依赖于好莱坞，也有忠诚的观众，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倒闭的。图片来源：Calla Kessler/The New York Times

他计划拆除那些已经出现脱落的瓷砖，露出高达24英尺（约7.3米）的高耸天花板，上面还能看到已经有百年历史漂亮雅致的线脚造型。此外，他还计划安装新的高效通风系统。

在装修方面的这些资金投入，尼古拉计划用联邦救济金、现金以及银行贷款来支付。

“我是个坚强的人，我肯定会挺过去的。”尼古拉说，“无论如何，这些影院都会挺过去的。如果没有这些影院，我就死定了。”

纽约的艺术剧院和小型影院，其中有几家背后都有令人惊奇的“保护伞”。那些大企业主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应对这场疫情，避免最后暗淡地走出历史舞台。

巴黎影院（Paris Theater）如今是由流媒体播放平台奈飞（Netflix）在运营。安吉利卡电影中心和咖啡厅（Angelika Film Center & Cafe）是跨国上市娱乐和房地产运营商全球阅读公司（Reading International）旗下连锁影院品牌负责运营的项目。

位于纽约的美国最大独立影院IFC Center，其母公司是美国有线电视供应商AMC Networks。比较著名的Quad电影院，其投资人是美国亿万富翁、地产开发商和电影制片人查尔斯·科恩（Charles S. Cohen）。

位于纽约的美国最大独立影院IFC Center。图片来源：Calla Kessler/The New York Times

另外还有前文提到的Film Forum和Anthology Film Archives等影院，他们则是以非营利组织的形式来运营的，并且在很大程度上都依靠会员和捐款人的支持。

“我们之所以没有倒闭，就是因为我们的观影会员和董事会的慷慨捐款。”Film Forum影院的库珀说。

今年3月关门停业后，库珀就安排员工暂时不用来影院上班了。她还让员工把小卖部的冰淇淋、蛋糕以及几乎一切东西都打包回了家。

同时，他还在影院入口贴上了告知，称影院将在3月31日回归。然后就是七月底。再然后就到了8月底。他们用胶带封住剧院的部分座位，以符合有关社交距离的规定。他们还在影院内放置了洗手液，并安装了医用级空气过滤器。

Film Forum影院还举办了一场春季筹款活动，成功筹集了10万美元的资金，同时还从政府的工资保护计划中获得了58.5万美元的补助。几个月来，这些资金也为影院24名全职员工的工资提供了保障。

停业中的影院小卖部。图片来源：Calla Kessler/The New York Times

库珀还称，影院目前的收支不协调现象仍然非常突出。其每个月固定支出约为25万美元。等影院重新开放后，出于安全考虑，影院可能暂时不会经营小卖部，这部分业务通常每年都能带来约50万美元的收入。

“所以，从财务上来说，这看起来并不是非常乐观。”她说。

从好的方面来看，库珀称Film Forum影院有许多积压的电影可以上映。她还补充道，电影院早就该重新开放了。

“我们认为观众也在等待影院重新开放的那一天。科莫州长尽管非常明智，但我们认为他在这方面做得有点过了。”库珀说。

科莫州长的一位发言人称，当有关科学家、数据分析家以及健康专家都认为安全时，我们才会重新开放电影院。

“到目前为止，我们认为这种谨慎的做法对纽约市民是非常有利的。”该发言人杰克·斯特恩（Jack Sterne）称，“大家都在尽全力阻止第二波疫情的暴发。”

译者：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