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堂传奇社长岩田聪:让自己快乐,也努力让别人快乐
“他希望自己快乐,让工作伙伴快乐,让玩家快乐,由衷喜欢看到人们的笑容,这一目标也成为任天堂的经营理念。
岩田聪主持开发的游戏,推出的产品,确实做到了这一点:Wii在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中岿然不动,保持逆势快速发展,它让让英国女王与威廉王子爱不释手,并成为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带进白宫的第一件家用电器。”
2015年7月11日,任天堂第四任社长,首位非山内家族成员的社长岩田聪因胆管肿瘤增生逝世,享年55岁。三个月后,他被追授第33届金摇杆奖终身成就奖。
岩田聪去世之后,日本玩家整理出他一生的九大事迹,约略可以概括他极具传奇性的一生:
1. 高中时靠可编程的计算器开发自己的游戏;
2. 程序员时代开发《气球大战》、《高尔夫》;
3. 难产的MOTHER2程序开发不到一年就完成;
4. 《宝可梦红·绿》海外版一周搞定;
5. HAL研究所社长和樱井共同开发《明星大乱斗》;
6. HAL研究所欠款5年还清;
7. 负责大乱斗DX调试;
8. 42岁就职任天堂社长;
9. 扩大游戏群体,推出DS与WII。
如果说前八条都是“生平大事记”,那么最后一条“扩大游戏群体”便是其一生致力的事业,更是其被公认为最了不起的成就。
任天堂的贡献,被公认为将游戏推广至普通人群、让大众感受游戏的魅力,而不仅针对游戏迷。Wii、Switch等也成为广受普通大众青睐的产品。
2008年,岩田聪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成功的关键在于“增加玩游戏的人的数量”,“吸引年轻人之外的人口”。他也经常强调游戏的“包容性”,敦促游戏开发员制作适应不同人群和不同技能的用户。
岩田聪热爱开发新游戏,亲力亲为。他在2005年的一次开发商大会上说:
“我们在花更多的时间和金钱追逐同样的游戏人群,那么谁被甩在了后面?我们是为我们自己制作游戏吗?你的朋友或家人有没有不玩游戏的?如果有,为什么他们不玩呢?”
在近日推出中文版的《岩田先生》一书中,一个天资聪颖、虚心好学,智商和情商极高的岩田聪呼之欲出。当然,这不只是一位计算机天才的成功历程——如那些硅谷创业家一样,这更是一位游戏人、一位玩家持续将自己的快乐分享给他人的温暖故事。
1959年12月6日,岩田聪出生在日本北海道札幌市,他的父亲岩田宏志是北海道室兰市市长。与许多天才少年一样,岩田聪早早展现出对于计算机的热爱与天赋。
高中时代,他利用自己刷盘子打工赚来的钱,加上父亲的资助,买来了一台惠普牌的“能编程的台式计算机”(HP-65)。他反复琢磨,开发出可以在HP-65上运行的游戏,并寄给了惠普公司的日本代理点。
惠普公司颇为惊讶,想不到“札幌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高中生”。他们给当时的岩田聪送了许多产品。
1978年,岩田聪考入东京工业大学。他利用考大学得到的红包、存款和贷款,在池袋西武百货购买了一台康懋达公司生产的“PET”型家用电脑。
在当年的西武百货店池袋本店,有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电脑角,因为柜台设立了一台PET 2001电脑,这里便成为电脑爱好者的聚集地。岩田聪经常带着自己编写的程序去西武百货,一来二去,竟和店员成了好朋友。在岩田聪的大学三年级,这位店员朋友创立了HAL研究所,并邀请他去打工。
说起来十分有趣,HAL这个单词并无实在含义,只是因为想让“每个字母都领先于IBM一步”。当时,岩田聪便意识到“在HAL打工要有意思得多”。尽管他在课堂上习得了大量计算机知识,但他仍然认为“实际对日后工作有用的东西,大多是自己摸索而来”。
加入HAL,首先是来自父母的反对。
当岩田聪把这个决定告诉父亲时,父亲非常生气,六个月没和他说话。岩田聪曾回忆道:
“那段时光,是我家历史上最不愉快的一个时期。”
由于公司很小,岩田聪成了研发部门第一号员工。除了写程序,他同时还兼任开发工程师、游戏设计师以及销售人员,他甚至还负责为大伙订饭以及公司的清扫:
“虽然工作非常多,但是在我来看,这些都充满了乐趣。”
岩田聪进入HAL的第二年,任天堂的红白机问世。此时,个人电脑需要几十万日元,而红白机只需要1.5万日元。红白机在游戏性能上也有压倒性优势。
岩田聪察觉,这台机器具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他想做点与之相关的事情。
HAL的一位投资人成全了他。他介绍岩田聪与任天堂会面,岩田聪于是奔赴京都,接到了游戏软件编程的项目。他和HAL研究所成员参与制作了《弹珠台》和《高尔夫》的制作。虽然这一工作以外部承包接手,卖得再好岩田聪也不会得到更多报酬,但彼时的岩田聪已经十分欣喜:
“让大家都知道我的作品。”
参与红白机游戏软件制作,让原来只有5个人的HAL在10年间增长到90人,岩田聪也成为了研发部长。
一场意料之外的危机突然降临。
1992年秋天,HAL研究所社长谷村正仁将大量资金投资于证券和地产等不动产,投资失败导致公司负债累累,处于破产的绝境。
这场突如其来的动荡第一次改变了岩田聪的命运。危难之时,他只身前往京都求见任天堂的社长山内溥,希望任天堂伸出援手拯救这家负债15亿日元的公司。任天堂表示愿意提供资金支持,但开出了条件:必须由岩田聪出任新社长。
此时,岩田聪只有33岁,没有任何企业管理和经营的经验。
出任社长,岩田聪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稳定公司的动荡局势。他到各个银行去打招呼,表示一定会还清债务;他用了一个多月,和每位员工单独面谈,每次20分钟到三个小时。之后,他将了这一习惯保持下来,每半年与所有员工面谈一次,持续了六七年。
在业务方面,《星之卡比》让HAL起死回生。
最初,HAL准备以《波波》为名,推出面向GameBOy的游戏,当时的预定数有2.6万。但是,任天堂公司的游戏创作师宫本茂觉得“这样推出太可惜了”,于是暂停发售计划。这在HAL引发了争议,更让销售部门的人沮丧。经过调整之后,这款游戏变成了任天堂发售的《星之卡比》,GameBOy版卖出了500万部。
1985年,岩田聪亲自制作了FC名作《气球大战(Balloon Fight)》,其后还曾创造过一个业内神话:他推倒重来,只用一年时间就将原本计划开发两年的《地球冒险2》顺利交工。
当时,这款游戏的研发已经经过了4年时间,岩田聪被叫去帮忙。他了解之后所说的一番话后来被广为流传:
“运用现有的东西进行修正,这个方法要花两年时间。而从零开始做,只花半年时间。”
最终,《地球冒险2》在原来的基础上,只花半年时间就大体成形,再经过半年时间对细节调整,之后顺利上市。
HAL欠下的巨额债务,以每年偿还2.5亿日元的数额,在六年时间全部还清。
随后,岩田聪和樱井政博两人完成了另一个我们熟知的杰作:《全明星大乱斗》。
这款游戏的最初阶段,并没有决定使用任天堂的角色。樱井政博负责策划与系统,设计、建模、动作,而岩田聪负责编程,另一个人负责音响。此时两人手上均有别的工作,岩田聪就利用周六和周日的时间编程。樱井政博把系统和数据拿过来,岩田聪组合之后再征求他的意见。
这款游戏于1999年发售,彼时,岩田聪没有想到,它会发展成一部大规模游戏。
7年时间让HAL扭亏为盈,岩田聪的能力得到了充分显示。2000年,山内溥下定决心,将岩田聪召入任天堂担任经营企划室长(同时也是董事会成员),负责公司的全球推广战略。
当时的任天堂处境也颇为艰难。
2001年,任天堂投资10亿美元精心打造的NGC遭到PS2和Xbox的前后夹击,在北美和日本市场表现不佳,硬件一度因严重积压陷入停产状态,GBA主机虽然在掌机市场独占鳌头,但传闻中的索尼PSP虎视眈眈。再加上当时美元汇率变化的双重影响,任天堂股票出现了上市以来首次亏损,股价一路下滑。
此前,任天堂在游戏业一枝独秀,但此时风光不再,一批围绕在任天堂周围的第三方开发商纷纷改换门庭。
岩田聪在HAL时期就坚持轻松游戏理念。在他看来,任天堂要走出困局,一方面要缩减游戏开发费用,另一方面要打造出不同以往的全新游戏体验,用更新的概念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2002年6月,山内溥宣布辞去任天堂社长职务,由当时在任天堂企划部担任主管的岩田聪接任。消息一出,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此前,任天堂是一家传承百年的传统家族企业,前三任社长均由山内家族的人担当。
除了能力上的考量,更重要的,岩田聪从一开始就从事游戏开发,其行事风格和企业管理方式,都与山内溥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十分吻合:
“创造有趣的东西”
资料显示,在进入任天堂公司的五年前,岩田聪每年和山内溥都有二到三次的定期谈话(有其他人在场)。在经营问题上,山内溥经常谈到“适合不适合”,这与岩田聪经营公司的核心理念“发挥擅长之处”本质基本相同。山内溥强调“不要重复以前做过的事”,岩田聪也非常认同,并内化为自己的观念。
就任任天堂社长两年之后,岩田聪就证明了自己,也证实了山内溥的慧眼识珠。凭借任天堂2004年发售的NDS(Nintendo DS)主机,任天堂卷土重来,再现了游戏业的王者风范。
那场NDS的发布会早已成为科技行业一段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当时,索尼计划在2004年9月21日下午举办游戏事业说明会,公布PSP的价格和上市日期。而在说明会前一小时,任天堂突然抢先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了NDS主机上市的相关细节,它在日本地区的发售时间比外界预测的PSP日本地区发售时间提前了一天,价格定位也极具竞争性。
任天堂猝不及防的攻势,让索尼高层措手不及,位于东京皇宫饭店的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原定的发表计划临时中止,此即"空白的17分钟事件"。
面对任天堂的挑战,索尼不得不把PSP的预售价定位降低到成本临界点,丧失了“以量制价”的主动权。当年年底,PSP后来居上,凭借丰富的独家游戏数量和优秀的硬件性能,连续十几周在硬件销量上大幅领先。而面对挑战,任天堂持续通过各种途径宣传一款名为《NINTENDOGS》(任天狗)的虚拟宠物育成类游戏软件,并针对日本本土发表了名为"Touch! Generation"(触控世代)的NDS新作计划。
为了扩大影响,任天堂在日本各大销售点设置了几千个NDS下载试玩服务窗口,以推动NDS的销售。2005年,《NINTENDOGS》在全球售出了600万套,而任天堂当年的利润更是超过了8亿美元。
借此,任天堂不仅突破了销售瓶颈,而且还实现了岩田聪的愿望:
吸引了老人和中青年女性等新玩家。
随后,任天堂陆续推出了《大人的脑力锻炼》、《马里奥赛车DS》、《动物森林》等等,为NDS在竞争中奠定了胜局。
在2006财年,任天堂以82亿美元的销售额和19.1亿美元的盈利再次称霸游戏业。而索尼这一年游戏业务亏损19.7亿美元。
同样是在2006年,任天堂的Wii主机正式发售,其游戏手柄可以单手操控,岩田聪强烈坚持将其正式命名为“遥控器手柄”。新奇的体感游戏体验让Wii一经推出便广受追捧,受欢迎程度也远超其他两台同期主机XBOX360与PS3。
而后,在岩田聪的任期内,3DS作为NDS的继任者,推出后远没有达到NDS所创下的高度,Wii的后续机型WiiU因为设计理念过于超前,市场销量惨淡。但若以过来人的眼光重新审视,新一代主机Switch正是对WiiU游戏理念的继承与升级,正是WiiU的试错,成全了Switch的成功。
2014年6月,任天堂对外宣布,总裁岩田聪在身体检查中被发现胆管有肿瘤。岩田聪很快便选择了手术治疗,并休养了一段时间。手术后4个月,岩田聪回到工作岗位。2015年7月13日,任天堂发布讣告:岩田聪因胆管肿瘤,于2015年7月11日病逝。在当年度的金摇杆奖评比中,岩田聪被追授“终身成就奖”。
“在我的名片上,我是任天堂的社长;在我的脑海里,我是一名游戏开发者;而在我内心深处,我是一个玩家。”
岩田聪虽已逝去,但他这番话却被人们所熟知。他希望自己快乐,让工作伙伴快乐,让玩家快乐,由衷喜欢看到人们的笑容,这一目标也成为任天堂的经营理念。
岩田聪主持开发的游戏,推出的产品,确实做到了这一点:Wii在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中岿然不动,保持逆势快速发展,它让让英国女王与威廉王子爱不释手,并成为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带进白宫的第一件家用电器。
一个努力让自己快乐,也努力让别人快乐的人,大概最让人难以忘怀。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腾云”(ID:tenyun700),作者:楚天蓝,36氪经授权发布。